看见那帮瘟神走了,显然不是脱脱颜飞派来专门针对尊的,曹秉鲲才松口气,大笑道:“这有什么生气的?你爹我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将,但剑道平庸,要是刚才我身背弓箭他们也就不是个了。”
“别吹牛了,杀人固然容易,可在这几百双眼睛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你做不到,我更做不到,这使暗器的手法只怕还在你之上。又快又准又狠,真的匪夷所思。月道组人才济济,还真是不可小觑。”
曹秉鲲的笑让尊的一席话冻住了,也过去查看死人,他拿一只袖珍银镖尖撬开牙关,观察了一会儿,道:“这是舌头上中了一枚毒针,看他那形容是一笑散,这是从十几种苗疆毒物中提炼出来的蛊毒,极厉害。”
听说月道夜行的成员好多都来自嗜嗑岛,传说岛主是苗疆人。
一个属下接话,曹秉鲲点头。
叫人把喧荒酒肆的老板喊进来,那老板本来是个结巴,此时吓得干脆说不出话来。
“你去到这条街的武侯铺报个案,就这么说……那个说书先生他得了暴疾不治身亡……”
一个伶俐的亲兵这样交代酒肆老板,老板还没说话,身后钻出一个小女孩儿,把死人扑倒在地,哭道:“爹爹呀,你死的好惨那!”这下坏了,遗族找过来了。
喧荒酒肆的老板更慌了,一条人命倾家荡产赔不起呀!一着急,昏了过去。小兵七手八脚掐人中……
“实在不行就度气,嘴对嘴。”
曹秉鲲真的不想再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
可他的话音刚落,人呼啦一下全跑了,可怜的老板被重重丢在地上。
“嗐,你们跑什么跑?我是说给这个哭昏了的小姑娘度气……”
曹秉鲲气的直跺脚,这句话比圣旨威力还大,脚底抹油的小兵回身就冲那姑娘奔去,小姑娘一个鲤鱼打挺从尸体上站直了,抹了一把脸。
努力踮起脚尖,揪着尊的衣领,喝道:“你说,该咋办?”
尊不答,鼻子里嗅到此女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甜香,叫人说不出的受用,他用一只眼睛看着她满是黄土的小脸上被泪水冲出两道白嫩的沟,黑色的瞳仁如自己宝刀上的曜石一般灼灼发光,从前在苇原宫他见过无数美丽的女孩儿,却从没见过这么动人心魄的眼睛,从没有!
曹秉鲲道:“哦,这么快就找到杀父仇人了,姑娘,干的漂亮!他一瞧就不是好人对吧?”
曹菓儿却皱着眉头,抽出剑,骂道:“邋遢的要饭丫头,快放开我们殿……那个,我们公子,你爹不是他杀的。”
不要!女孩子很干脆的拒绝。尊不耐烦了,低声道:“放开!我不杀小鬼,你别逼我。”
“她是你什么人?”衣领被放开了,袖子却又沦陷了,尊被气乐了,道:“你现在应该关心的好像不是这个吧?”
“既然你关心,我就告诉你好了,我是他没过门的妻子。”
曹菓儿及时宣布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不过这也是草木皆兵,眼前顶着一头乱发,满脸赭黄的乡下丫头根本就和她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锁阳城刺史大人的千金,美色也是第一呢!
由于女儿做梦都想嫁给这个凉王,曹秉鲲眼巴巴地看着尊,要他给自己这个刺史留点儿面子,尊点点头算承认了。
啊,你们两家赔偿,那应该是双份了,不过我不知道按照金凉律法,杀人要赔多少银子,蹲几年大狱?
少女掰着手指头算。
“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曹秉鲲像一只阴险的老猫般和蔼可亲。
“我……叫水煮鱼,今年十六了。”听见少女的回答,众人都饿了。
少女道:“那是外号啦,我叫水鱼。”
曹秉鲲点点头,怎么都好,但他刚才看死者的身份腰牌,确实姓水。
“这就对了!水鱼姑娘,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不过我们有确实的证据,你的父亲他是一个乌鹊国的奸细,潜伏在此十七年了,生下你仍然替敌国做事,这不,他今天散布谣言,被大都来的神捕灭了口。”曹秉鲲忽悠的天衣无缝,不由人不信,一众小兵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此一来,你就是奸细的家属,理当连坐,要没入官籍充做官妓了。”尊补刀。
两人联手,把小女孩儿一下子从强势的遗族变成了罪犯的家属,女孩儿没想到,急忙改口:“那个,这不是我爹,我压根不认识这个人。”
“晚了,现在想脱干系,晚了,来人那,把她送到官寨去。”
曹秉鲲拿出官腔,官寨就是随军娼***孩子被恶狼似的兵架着胳膊往外拽,女孩子这回真哭了,怎么走到哪都这么倒霉?
连曹菓儿都不干了,摇头说:“住手!不行!这么小的孩子送到那种地方去,多残忍哪?”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水鱼回答:“没有了,就我和爹爹相依为命。”
“那你可有觉悟永不再提起你的父亲?”
曹秉鲲的口气凝重,水鱼重重点头。
好!曹秉鲲安排,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这位菓儿小姐做个丫鬟,她是你的主人了。
哪知水鱼眨眨眼,说:“将军大人,我可不可以跟着这位瞎了一只眼睛的公子?”
什么?!
几个人的眼睛瞪着她,曹秉鲲道:难道还想报杀父之仇?
不是,您想啊,看起来菓儿小姐很快就要嫁到这位公子府上了,我先去打点打点,以后小姐来了,住起来不是更随心?
一席话说的曹菓儿心花怒放,真是个聪明的小丫鬟,笑道:“婚定了,这侍夜咱们曹府一直没派,这个丫头机灵,就派她吧?”
她心里自有一把小算盘,瞧这个女孩子面黄发枯,侍寝了殿下也不会爱上她,不像家里的小丫鬟,个个狐狸精似的,搔首弄姿,那眼神仿佛打算一口把自己的未婚夫君囫囵个吞了。
历来金凉豪门贵胄有个潜规,由于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千金小姐嫁人都会带四个陪房丫鬟,她们以后一般就是妾,为保万全,则在婚前指定一个到夫家,替小姐先侍寝,如果那个男子有什么重大隐疾,这门亲事自然就告吹。
尊皱眉:“不要!”
曹秉鲲心想:怎么都好,只要这丫头再别告状翻案,大不了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们多出点嫁妆,以慰她爹在天之灵。
他对尊眨巴眨巴眼睛,说:“不要不行!要不回头麻烦又来了。”
他一看这穷人家的孩子就不知道侍夜是什么意思,这正好,先把人弄走,有什么慢慢说。
这是求救,尊只好缄默。
一个心细的小兵过来问了一句:姑娘你的身份腰牌呢?
“我爹都被你们杀了还管我要腰牌?你们也张的开这个口?”水鱼吼道。
说好的再也不提你爹了吧?
“你们不提我就不提,腰牌上写着我爹的名字,我又怎么能拿出来示人?”
水鱼抄着手,翻着白眼说。
曹秉鲲骂自己的部下,哪壶不开提哪壶!蠢货!给她到武侯铺挂个名字就说是凉王府的宫女。
还姓水吗?要不姓凉,叫凉鱼?小兵问。
还凉面呢!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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