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和流风哥哥不一样,您有做一个好皇帝的潜质。”
尊冷哼一声:“朕本来就不是他,所以,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不拒绝朕的怀抱是想利用一个男人把另一个男人忘了。”
脱脱渔哑哑的,咳了一声,清一清嗓子:不……是的,陛下,从见您的第一眼我就瞧出您非池中之物,常言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比起从前的废太子,后来的祁王,还有臣的父亲,一个个处心积虑,千方百计要坐上皇帝之位,您从来没想过当皇帝,这就叫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还有一件预兆,我那时在锁阳行宫里,半夜醒来去尿尿,看见您睡在那张长榻上……仔细一瞧,您不是人呢!是盘着的一条金龙!所以那时就想投入陛下的怀抱,让您罩着我……
尊咬牙切齿:“狗屁预兆!少扯淡!这不是在锁阳,那时候朕认为你会隐姓埋名,亡命天涯一辈子,也就跟脱脱家毫无瓜葛,所以无论你恶作剧,甚至撒谎,朕都不揭穿你,可如今,你是脱脱太后,你面前的是皇帝,是人君,你撒谎就是欺君,你自己掂量掂量。”
不是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么?为何到了这个皇帝面前就不好用了?脱脱渔只好投降:“臣承认!”
那你就喝药!不然朕把流风杀了‥‥‥
呵呵,她冷笑:陛下想杀他也不用找这么拙劣的借口,要是从今以后,您每一次都拿这个威胁臣,臣还真是招架不住,还不如趁这次一死了之。”
又用手试试她额头滚烫的温度,尊焦躁起来:说!你怎么才能喝药?御医说你高烧不退,一滴汗不出,病势凶险,不喝会死。
脱脱渔举双手投降,懊丧地说:不是臣不喝,因为这药就像一百个乞丐洗过脚的一碗洗脚水……
尊听她形容,几乎要吐了,“别人都是怎么喝下去的?偏你说的这般恶心!”
“真的,陛下,要不您尝尝?”
尊自幼跟着天机老道练武身子铁打的一般,外敷的药用过,汤药可一次都没服过。
没办法,他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一张白玉般的脸立刻染得青绿蓝紫如染料坊,无处可吐,急中生智,低头,捏着她的下巴,使她的小嘴张开,喂了进去……
脱脱渔猝不及防对方把自己的嘴巴当痰盂,可是任谁在这样的情形下,都会下意识接收,不让药洒出一滴。
“真不是人喝的!”他把苦药喂给病人,说着,狂灌了一大口梨汁。
又喝一口苦汤药,喂她,一碗药就那么一口一口喂完了,这也是个技术活,拿捏特殊的姿势和角度,他给予她承受。
他们唇贴着唇,没有一丝缝隙,舌尖撩拨舌尖,无比苦涩又无比甜蜜……她的脸本来就烧的通红也就看不出什么了。
“怎么样?苦涩两人分担,是不是减轻一半?”
“屁!一样苦!再给我点水……”她尴尬的声音哑哑的已经透着几分娇慵。
他确定她不会再想死了,喝了一口水,眼看送到她嘴边,忽然咽了,忍不住笑道:“太后自重,朕的三千后宫里可没有你……”
他的目光充满调侃,显然想起在锁阳她为了逃出王府抱着他狂吻的一幕。
“您坏透了!每次乘人之危,连一个濒死的人都不放过!“脱脱渔羞愤还是虚脱了不知道,反正一下子汗出如雨,她捂着喉咙,拉了一下床边的铃,然后对外面喊了一句:“外面有谁在?”
有声音远远答应……
但进来的极快,显然几个侍女是没命地跑来,大口喘气,跪伏在地上听皇帝发落,不敢抬头。
耳边听皇帝说:这下子出汗了,亏了不是朕的后宫,这酸臭的女人白送朕,朕都不要!
几个侍女心想:这皇帝真是奇葩,居然和太后娘娘说这样的话。
尊捏着鼻子给她把满脸的汗拭干净。
脱脱渔一把抢过自己的帕子,越俎代庖:陛下起驾……
尊把御前内监都撂在永宁宫的外面了,珍珠出去急忙去传话。
脱脱渔咬牙切齿:“陛下起驾回宫了就再也别来了,前朝事多!”
她一个不防,手里皱巴巴的帕子又被对付夺过去了。
尊走之前嘱咐侍女们:给太后打水净面,但不能沐浴,一切等三天后,不能依着她的性子胡吃海塞,清淡饮食。还有,四十日之内,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然后捂着鼻子走了。
除了玳瑁,剩下的侍女都出去传皇帝禁足太后的圣谕。
玳瑁跪在地上恭送皇帝,半晌才敢起身后,对脱脱渔道:“郡主,您说万岁逗不逗?”
怎么?
“陛下嫌弃您的汗味儿酸臭,却拿着您拭汗的馊帕子捂着嘴走了……”
脱脱渔啐了一口:“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玳瑁端水给脱脱渔净面,听见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一搭眼瞧见两个药碗,梨汁琉璃盏,都空了,惊喜万分。
“太后您居然喝药了!陛下他劝您喝的对么?“
脱脱渔双手把湿巾按在脸上,模糊不清地说:“他不过是觉得本宫还有利用的价值。”
“陛下也真是,空肚子喝药怎么行呢?哦,许是他根本不懂这些吧?郡主,奴婢好奇,他是怎么劝您的?”
“他说……本宫饿了,弄一盆芥辣口水鸡来!”
“这可不行!您病的不轻,又长时间水米未进,这会子只能吃粥,有早就预备好的。”
因喊一个宫女去膳房端来。
“本宫嘴里没味,就想吃辣鸡!”
“您噘嘴也没用,太后娘娘,陛下吩咐,不能依着您的性子胡来,饮食要清淡!”玳瑁像教训自己的妹妹。
就听脱敏在屏风外面回禀:“太后娘娘,宫人们在殿外都想进来问安。”
脱脱渔净完了面,道:“不用进来了,告诉他们,想走的,就在你跟前登记,不过本宫事先声明,除了私人物品,什么也不准夹带,更没有遣散费。”
脱敏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清粥,进来低笑道:您又知道?
“一定是刚刚听见圣喻,本宫因为得罪了协理六宫的曹修仪,被皇帝禁足四十天,一个连国丧都没资格参加的太后,哪个奴婢愿意伺候?”脱脱渔接过粥碗,不顾嗓子痛,大口喝起来,话说挑食的人都是饿的轻。
“也怪老奴,见您被曹修仪欺负的一心求死,就跟御医商量,去请皇帝。不过也是妄想,也没敢指望他能来,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驾临永宁宫,但来是来了,结果显然……唉!皇帝终究是偏袒人家自己的嫔妃,何况曹修仪又怀有身孕,老奴真是打错了算盘。”
脱脱渔转眼把一碗粥倒进肚子里,叫玳瑁:一碗一碗太麻烦,把锅端上来!
然后意味深长地看脱敏:“你……认为本宫是故意不吃东西想把皇帝引到永宁宫?”
“不是老奴这么认为,是全苇原宫的人都这么认为……”
脱脱渔趴下,紧紧搂着一个绣着孤鸾的大抱枕。
“太后娘娘这是……害羞了?难道皇帝也……唉,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皇帝也太不像个男人了,看破不要点破嘛!太后娘娘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少女,调皮也可以理解嘛!”
“不是,他信了……”少女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
脱敏把扇风耳支楞起来:“太后娘娘您说什么?”
“本宫说,陛下他信了,他相信我没有推倒曹修仪,他也相信我是真的不想活了。”脱脱渔依旧没有把脸抬起来,不过,那雪白手腕上的骊珠串在深赭色的窗棂格透进的一缕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闪闪发着红光,映得脱敏两个微黄黯淡的眸子都亮了。
“这回轮到老奴不信了,依老奴对您的了解,您和脱脱英皇后一样,就不是那种寻死的人。这一点满宫的人都知道,皇帝怎么会不知道?”
“怎么讲?脱公公,难不成,本宫在这件事情上可以和脱脱英姑母一样坚强勇敢?”
脱敏撩起袍服下摆,噗通一声跪下,“太后娘娘恕奴婢无罪才敢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