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时,整个院子都闹哄哄的,人挤人人挨人,莉娘都没办法挤进厅堂了,她站在仓房门口拼命的踮起脚尖,也看不到新郎新娘的身影,只听到媒婆花娘子在那里大声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终于成了,莉娘拍拍小胸脯,吐一口长气,卯足劲儿往厨房那边挤,接下来就是酒席了,这更是一场硬仗,得亏成叔把他家的厨子和伙计全带来了,不然光靠十个女工,肯定招呼不来这么些宾客。
作为总司仪,成叔开始派活,伙计们都有一双火眼金睛,认人特别厉害,成叔一说,伙计们就把自己负责的那一伙客人给请到各个区域就坐。
新郎的同窗好友,新娘的送嫁队伍,以及一些自发过来祝贺的金水镇的商铺老板,还有县衙的衙役捕快,村里的出色人物,这些都请到屋里的贵宾席,院子里就是流水席,村民随意坐,坐满一桌福叔就叫上菜,吃完了换下一批人。
不要想着多吃几轮,福叔认人也很厉害,小弯村从上到下,就没有他叫不出名字的,跟李村长父子有得一拼了,吃过一席的人再进院子,福叔就会很客气的询问刚才吃得好不好啦,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啦,需不需要伙计帮忙找找啦,总之,让你没脸再坐下来,灰溜溜的回家去啵。
莉娘亲自看着贵宾席的酒菜上齐,客人都吃上了,她才走进新房,把清源和桃花领出来,送到西屋里,她屋里也摆了一桌,坐的就是成叔一家人,清源过来跟成家人一块吃席,桃花也端着小碗站在清源身后。
“累坏了吧莉娘?快坐下歇会,吃点喝点,哎哟喂,瞧这一头的汗,桃花,快给你家小姐弄个帕子擦一擦。”宋氏连声吩咐着。
莉娘急忙摆手,“不用你桃花,我自己来,快吃你的,一会还有事。”
过了年,桃花七岁了,小身子长了不少,小脸也长开了些,走出去比小弯村里好多女娃都干净漂亮,她平时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伴清源学习和玩耍,有时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又听话又乖巧,全家人都很喜欢她。
但实际上莉娘却不准备带桃花进城,要重用福叔,就得考虑他的感受,也许过几年找到合适的人接手,就会放福叔一家自由,所以,桃花,将会留在村里,跟在她父母身边快乐成长,将来也可找个合心意的人做个正头娘子。
成晓珍望着莉娘,满眼都是崇拜,“莉娘你真的太厉害了,这么大的喜事,你居然办得这么好。”
“呵呵,过奖了晓珍,如果没有成叔和宋婶婶还有晓阳哥帮忙,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做不来这些啊。”莉娘擦了额汗,用留给自己的那一套餐具,倒了一小杯酒,“来,我敬你们一家,祝平安健康心想事成,大恩大德容后再报。”
“言重了言重了。”成叔乐呵呵的举起杯,“我看哪,今天叔和你婶不来,你也可以弄好,行了自家人不说那些,干杯,恭喜莉娘和清源找到一位好嫂子,将来日子越过越红火,来,清源也喝一口,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喝酒哪能行。”
清源被刺激到了,端起酒杯和每一个人碰杯,然后一仰头,一咕噜,把一小口高粱酒灌进去,杯子还没放下,他就辣得跳脚咳嗽,把人都逗乐了。
莉娘喝了几口汤,吃了两个丸子便赶紧到新房去,厅堂里这一桌是祖父母和二叔一家,刘娘子和那个喜鹊在侍候着,莉娘喊了声爷,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便拐进了东屋。
这时新郎新娘已经结了发,交了杯,新娘要坐床,新郎该出去敬酒了,充当伴郎的王凛等书生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哥,你放心出去陪客,嫂子这里交给我。”莉娘把一步一回头的兄长推出新房,笑盈盈走到林翠屏跟前,“嫂子累了吧,里间备了热水,你先洗漱换装松快松快,厨房已经备好吃食,马上就可以送过来。”
林翠屏柔声说好,莉娘又对明二娘和两个丫鬟道辛苦,“明娘子,我先去厨房,一会嫂子好了你去给我个信儿。”
莉娘出去后,明二娘把屋门栓好,将一切嘈杂都关在门外,她回到林翠屏身边,皱着眉头说道:“小姐,像莉娘这么能干的小姑子,真是从没见过。”
这是担心林翠屏往后不好管家,老人都说姑嫂是天敌,明二娘自身的经历也是如此。
林翠屏却很有信心,在嫁进来之前,书白就给她吃了好几颗定心丸,所以她淡定的起身往后面的隔间走,“不要想那么多,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东屋新隔出来的小间,就是婚礼之前新房所做的唯一改动,书白让人打通了洗漱间,这边砌了墙,装了两扇门,起夜用水都很方便,林翠屏转了一圈就喜欢上了,也再次体会到书白的细心体贴。
名叫红樱的丫鬟却有点不满意,“小姐,这屋里连张榻都没有,奴婢们晚上值夜要打地铺吗?”
林翠屏停下,明眸看过来,“红樱,来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们要入乡随俗,从现在开始,都喊我太太,喊姑爷老爷,你们也是。”
林翠屏指指小竹和明二娘,又接着道:“这个家里,吃饭睡觉都不用丫鬟侍候,夜里我和老爷歇下,你们就都回屋去睡,卯时之前起来帮着福婶做事,可懂了?”
明二娘在这里住了一晚上了,知道莫家人很好相处,所以她应得很欢快,又以内管事的身份教训红樱和小竹:“来了莫家,凡事得以莫家为重,以太太为重,从前种种都要抛开,我跟你们说,老爷是个重规矩的,莉娘小姐比老爷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我吓唬你们,这是真的,但只要你们好好服侍太太,老爷和小姐也不会为难你们。”
林翠屏看丫鬟们都吓得老实了,给了明二娘一个感激的眼神,想了想,她又把小竹的名字改为绿竹,再加上红樱和桃花,这个家里的女仆名字就自成一系了,而明二娘叫起来有点别扭,就称明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