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翠听了,冷哼一声,白了姜婉白一眼,这才对田老五道:“你可要想好了,现在这房子是我的,你跟着我,我们以后有大好的日子过,你要是跟着他们,他们可什么都没有。
而且你忘了,这个老女人可要把你卖到盐窠子里呢!”
田老五听了之后,一阵动摇。
田老五还在犹豫,姜婉白听她这么说,却浑身一激灵,如梦初醒。
刚才她是怎么回事,是突然回忆了太多关于田老爷子跟田老五的事,还是姜老太太遗留的感情影响了她,她竟然诡异的说服了自己,差点糊里糊涂的原谅了田老五。
鬼迷心窍了吧!
鬼迷心窍,姜婉白浑身一颤,又看了看左右,发现是青天白日,没什么异常,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肯定是她突然回忆太多,无形中受到了姜老太太执念影响的缘故。
“田家从此再也没有你这个人,我也再没有你这个儿子。”姜婉白怕田老五继续回来祸害她,赶紧快刀斩乱麻。
田老五的脸色一白,但却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显然马小翠的话影响了他。
“老二,打吧!”姜婉白终于松了一口气。
田老五此时倒好似完全放弃了一般,不再争辩,但就是这种态度,却说明了一切。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跟马小翠一起住在从田家抢来的房子中,而放弃了他娘,还有他的兄弟子侄。
田老二被他气的满脸通红,即使一向沉默的他也不由得说了一句,“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兄弟。”说完,他拿起藤棍朝着田老五的背上打去。
藤棍打到皮肉上的声音,就如同敲鼓一般。田老二越打越恨,这恨中又有说不清的失望,最后打着打着,他竟然变的浑身颤抖起来,而那藤棍自然也不受控制的落到了地上。
田老五此时倒是硬气,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一声不吭,任田老二打。
田老二打不了,就换田老三,等到三十藤棍打完,田老五背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意识恍惚了,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支撑不住晕倒的时候,他竟然慢慢的动了。
朝着姜婉白的方向,他一个头磕在地上,良久才抬起来,然后再狠狠的磕下。这次待了更长的时间,他才抬起头,然后再磕下。
这次,时间更长了,长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失去意识了,他才慢慢的抬起了头,对姜婉白道,“娘,我对不起你。”说完,眼睛一翻,他就晕倒在地。
现场寂静一片,田老二,田老三似乎想要动,但看了一眼姜婉白,发现她根本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最终也没有动,任田老五在那里躺着。
良久,癞子男带来的人中才有人把他给架到了后面,癞子男则拿着房契来到了三叔祖的身前。
面对三叔祖,癞子男也不由自主的变的恭敬起来,“您看,这……”
三叔祖刚才就问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根本不可挽回,想了一下,他道:“房子可以让给你们,不过,这些种在院中的蔬菜,还有凉棚什么的,你打算怎么算?”
听说田家要让房子,癞子男兴奋的道:“那您说怎么办,我听您的。”
“赔给田家二十两,这房子就算是你的,否则,我让你有房契也进不了田家村一步。”三叔祖掷地有声。
这房子能值一百两,现在只要二十两就能拿到,而且癞子男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田家族长是否能说到做到,不让他进田家村,所以犹豫了一下,他就同意了。
赵氏一听三叔祖竟然让他们让房子,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凭什么,他刚才还想对我不轨,我们应该拉他去见官。”
三叔祖皱了皱眉,现场有眼睛的,谁不知道赵氏根本就是想讹人,他作为一族的族长,总不能跟她一样黑白不分吧,“你的意思呢?”他转身问姜婉白。
“三叔,这钱是老五欠的,现在他又被赶出了田家,我们……”姜婉白有些想不明白,在现代,从来都是谁欠的钱谁还,这田老五欠钱,就能拿田家的房子抵债吗!
“你怎么也这么糊涂,一家人向来都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五欠钱的时候他还是你们家的人,是你的儿子,你就应该担起责任。就算到哪里去说,都是这个理。”说完,见姜婉白还一脸不接受的样子,三叔祖也有些生气了。
“既然这样,你们自己解决吧,以后也不用来找我。”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他一向自认为明白事理,今天为了姜婉白这一家,他已经拉下脸来,以那些根本不值钱的破东西要了癞子男二十两银子了,却没想到姜婉白根本就不领他的情。
这样也好,省的他以后被人戳脊梁骨,说他不明是非,偏帮着自家人。
见三叔祖真的要走,姜婉白赶紧拦住了他,说着好话,“三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这脑子有点不够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就听你的,你千万不要生气。”
三叔祖看姜婉白态度诚恳,并不像在撒谎,又想到她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不容易,这才留了下来。
见此,姜婉白轻轻的出了一口气,虽然她还觉的有些不能理解三叔祖的话,当她却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人的普遍想法。
家甚至家族的概念在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犯罪九族都要被株连,这在现代根本就是笑话一般,但却是这个时代的法则,而她需要适应并接受。
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的时代。
闹了这么一出,赵氏等人也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双方约定,癞子男给姜婉白二十两,五天之内,姜婉白等人搬离这房子。
协议商定,癞子男也是怕了田家,生怕再有什么变故,他立刻派人回去取了银子,当着三叔祖的面,给了姜婉白,这才带着马小翠、田老五等人离开,专等五天之后来收房。
他们一走,这边的人也散掉了,只剩下三叔祖带着田文勇留了下来,“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三叔祖问姜婉白。
姜婉白望着那二十两银子有些茫然,她刚到这个世界不到十天,姜老太太的记忆里又只有这个田家的院子,除了这里,她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田老四这时突然道:“娘,不然我们去投奔大哥吧,他在镇上好像过的不错,我上次还看见他家里有仆役呢。”
田老四一提他大哥,姜婉白脑中瞬间显现出一个身穿褐色直缀,体态微胖的中年人来,这个人就是田家老大。
田家老大出生的时候正是田家最富裕的时候,所以他从小就没吃过苦,后来还被送到镇上去读书。田老大也争气,不到二十岁就考中了秀才,并娶了县里差的周家的女儿,可谓是双喜临门。
不过,他的好运气也就到这里了,后面这些年,他一直参加科举,想考一个功名,可是却一直没有如愿,直到田老爷子死,他都是个秀才,这也是田老爷子死前最遗憾的事。
田老大读书前前后后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等到田老爷子死后,他见家里情况渐渐不好,不但没有体恤家里,反而变本加厉的要银子,可以说,田家如此快的败家,田老大当属罪魁祸首。
而在发现从田家再也要不出银子的时候,田老大回家的次数就变的屈指可数,也就每年过年的时候才匆匆的回来一趟,不过也是只他一个人回来,还不过夜就走。
田老大拿走那么多钱,田家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田老四、田老五也曾动过去镇上找田老大要钱的念头,可是以前的姜老太太却不愿意。她总觉的田老大一个人在外面求学,日子艰难。
当然,这只是姜老太太对田老四等人的说法。
姜婉白接收了姜老太太的记忆,却知道,姜老太太后来也隐约发现了田老大一直在从她这里骗钱,可是她太懦弱了,根本不想去证实,怕真相太让人伤心,一直选择逃避跟自欺欺人。
没有姜老太太,田老四跟田老五去找田老大,田老大连见都不见他们,任他们有千般手段,万般说辞,也没有用武之地,反倒每次都惹一肚子气回来。
就这样,渐渐的,田家众人倒好似忘记镇上还有一个田老大一样。当然,这也只是好似,就好像田老四,他从来都没忘记过想从田老大身上扯下一块肉来,现在,机会来了,他自然要劝说姜婉白去镇上。
姜婉白想完了田老大的事,只想吐槽,尼-玛,这是怎么极品的一家人啊,按理说这姜老太太还有田老爷子都是个好人,怎么下面的人就这么歪瓜裂枣呢!
也不对,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起码田老二、田老三还是很好的。
“娘……”田老四见姜婉白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跟以前不愿意呢,赶紧道,“娘,咱们现在可连房子都没有了,大哥再怎么都比我们强吧。而且大哥一直也没从家里分出去,我们去他那里是理所应当的啊!”
说完,他给赵氏使眼色。
赵氏也赶紧道,“是啊,娘,以大哥的孝顺,要是知道咱家受了这么大的灾,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肯定会主动把你接回家去住的。与其麻烦大哥,我们不如现在就去镇上找他。”
赵氏睁眼说着瞎话,希望能打动姜婉白。不过她这些话对以前那一直对田老大抱着希望的姜老太太也许还管用,对姜婉白,那是一点用都没有。
田老大为什么一直没跟田家分家,开始的时候是想从家里拿银子,后来则是因为要是分了家,自古都是长子侍候爹娘终老,那他就要伺候姜老太太了。
就这样一个极品的人,指望他,姜婉白觉的还不如指望路人哪个看她可怜,给她点钱花呢!
心思打了好几个转,姜婉白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三叔祖,“三叔,你在这村里熟,能不能帮忙问问这村里谁家的房子要出租?”
“娘……”田老四跟赵氏有些不满的喊道。
“我自有打算。”姜婉白瞪了他们一眼,又看向三叔祖。
三叔祖有些诧异的看了姜婉白一样,这才道:“村头的良东一家去年搬去了镇上住,他家的院子倒是够大,房子也够多,就是在村头,地方有些偏僻。
良奇新盖了宅子,他的老宅子也还能住人,不过就是有点太老了,房间还少,你们如果要搬过去,可能要挤一挤。
振弘去年没了,他住的房子倒还适合你们,可是因为他没有后代,几个侄儿现在都没处理好这房子归属的问题,你们要是想住,恐怕还有一点麻烦。”
三叔祖一气说了三个,连每个房子的好处与坏处都说了出来,一看就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看来,他也知道田老大靠不住,一直在为姜婉白他们想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