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在水里吐了个泡泡,骤然见一条肥鱼从身边游过。胡天立马去追,伸出胳膊掐住肥鱼。
这鱼在水里劲颇足,不住挣扎。胡天吃货魂爆发, 就是不松手,跟着鱼在水里乱扑棱。
一时溪涧之中, 水花大作。
归彦眨眼,跑到溪涧边:“喂!”
“哗啦”一声巨响, 一条大肥鱼从水里跳出来,直向归彦冲去。归彦下意识伸手抱住。
下一瞬, 胡天从水里钻出来:“我去,鱼――啊, 抓到了!”
归彦满脸是水, 冲胡天撇嘴。
胡天跳上岸,从归彦手中接了鱼,兴高采烈往山下走:“剁椒鱼头好, 白水煮鱼妙,红烧清蒸和烧烤,鱼丸鱼片鱼泡泡。”
归彦跟在胡天身后走, 听着胡天的话咂嘴巴, 走了一段“哔哟”变回妖兽形态,跳到胡天肩膀上看着他怀里的大肥鱼。
胡天乐着歪头:“懒虫,不想走路。”
归彦甩尾巴:“嗷。”
也不知是承认还是反驳。
少时胡天回到第九溪山脚下,站在了第五季朝市的门口。忽而想起易箜并不在这里,摇了摇头。
少时一个灰袍弟子从店里走出来,见胡天与归彦,立刻作揖道:“敢问是胡天胡师兄?”
“啊,是。”
那弟子弯腰:“师兄安好,我是沈伯找来看店的。”
胡天点头:“辛苦啦。你忙,我就是来借地方烤个鱼。”
弟子忙将胡天领到从前厨间门外:“易箜师兄曾说,这间屋子是个胡师兄留着的。胡师兄人到,禁制自然会去。另则,沈伯留话,师兄每年的店铺分红,都在这间屋里放着呢,您回来了,自可领取。”
“那抠门老头儿这么贴心啊。”胡天点头,“谢啦。”
胡天还想同那弟子说几句。
那弟子却是拘谨得很,将话带到,自行离去。
胡天撇撇嘴,自己抱着鱼进了厨间。
那厨间干净清爽如旧,厨具整齐摆放,似乎还是新的。桌椅亦然。
只是少了人烟。
且餐桌之上放着一排二十个乾坤袋,每个乾坤袋边还放着玉简。
胡天走过去,先看玉简,其中乃是往年账目。再打开乾坤袋,满袋亮晶晶的灵石。
“发财了!”
一个袋中至少千余灵石,二十个就是上万的数目。
胡天喜气洋洋将灵石倒在餐桌上,再将灵石扫进指骨芥子。
归彦则趴在一边,用蹄子挠鱼,又跑去挠胡天。胡天收拾好灵石,归彦说要吃烤鱼,胡天便将鱼烤了。
归彦趴在桌边啃咬,颇费力。
胡天看着,想说化成人形不就得了,继而想起归彦人形的样子,立刻任劳任怨上来替妖兽形态的归彦撕鱼肉。
待到吃完,归彦躺在餐桌上打滚儿。
胡天提起这大爷揣在怀里向外走,出了门去,午后日光落在脸上。
胡天闭眼吸了口气。
归彦伸蹄子戳了戳胡天下巴。
胡天闭目,一本正经:“不要打扰本大仙吸收日月精华。”
归彦用后蹄踢了踢胡天肚皮。
“嗷!”胡天捂住肚子,戳归彦,“没良心的小坏蛋!”
恰此时胡天神念之中“叮”一声响:“什么玩意儿?”
归彦似乎也有察觉,躺在胡□□服伸蹄子,神念之中懒洋洋:“天书格。”
胡天被提醒,这才想起,这是辛夷天书格来信时的动静。
胡天自指骨芥子里将天梯楼的传令拿出来,一副取信地图出现,刚好现下此处便有天书格。
胡天便去取了玉简。
这人大摇大摆上山去,边走边拿了玉简看。
却是姬无法的来信。
胡兄敬启:
近日听闻兄脱险,归善水宗。甚是欣慰。昔年失去兄长消息,祖父甚忧。望念前番情谊,来信一二,以宽祖父素昔忧虑。
另,曾得兄长赠玩器一套,甚是欢喜,保存至今。甚是感念,在此拜谢。
祝好,盼复。
愚弟乌兰天梯楼姬无法敬上。
胡天看完玉简,站在山路风口,吹了半晌山风。
归彦翻身跳到胡天肩上:“嗷?”
胡天醒神,拿出玉简再将信尾署名看一遍:“这熊孩子……被夺舍了?”
熊孩子变成乖模样,不臭屁了,突然适应不了。
胡天走了一路回到洞府,想了半日,终于拿出一块玉简,拿出归彦毛。灵气牵引神念,回信――
姬无法,你下次写信能用大白话吗?看你这信要把我累死啊!不过,你不是个熊孩子了,我很欣慰,继续保持啊!
你尊敬的大哥,胡无天。
胡天接着又将此番事宜,并归彦化形之事都讲述一遍。
第二日,胡天赶在杜克来捉他练剑之前,跑去了山下将信寄了。
寄完信,胡天在第五季朝市外站了片刻,店里弟子见了忙出来恭敬行礼。
胡天尴尬摆手:“你忙你忙吧。”
没了易箜,这店于胡天,终究是生疏。
胡天感叹了一瞬,接着一阵剧痛从耳朵上传来。
杜克揪起胡天的耳朵:“在这儿作甚呢,还不同我去练剑阵!这一年若不将小雉剑阵练熟了,看我不将你劈了!”
胡天鬼哭狼嚎:“师父救命啊!”
“你叫吧,看谁来救你。”杜克狞笑,“你师父已经出门去寻她妹子了!”
胡天闻言,心中大恸,高声喊:“师伯饶命啊!”
饶个屁。
杜克一把软剑,直将胡天揍得满地找牙。哪怕胡天已经是悟出了剑意,在杜克手下,仍然是不堪一击。
极谷百年剑冢铭礼会,剩下不到一年。留给胡天他们磨合的时间,少之又少。
幸而叶桑剑技高绝,且她从杜克推演小雉剑阵开始,便一直参与其中。她一人,剑首、剑尾、剑阵第一人,三个位置都可熟练运作。
而钟离湛剑技虽不及叶桑,但《律间十二化》足以弥补差距。
且他二人二十年前合作练过一年,此时重新操练,并无生疏滞涩。
如此,接阵最大的问题便是胡天。
且胡天练就空剑之术,以实战养剑术。自然更是要打。
杜克便将钟离湛叶桑都放过,天天追着胡天揍。
胡天天天生不如死,每日起早贪黑,只有三个时辰睡觉,吃饭都没空。幸而四阶不吃也不会饿死。
他便只偶尔给归彦做个棒棒糖,买个小糕点。
九溪峰上现下属归彦最悠闲。日日胡天练剑,归彦便是趴在小蕴简阁的草地上,或看胡天上蹿下跳,或看叶桑钟离湛并肩舞剑,看得厌倦,再去挠挠树叶,咬咬花草。玩累了,趴下睡大觉。
因着胡天忙着练剑,没空习惯自己的类人形态,归彦也就做个安静可爱的小黑毛团了。
如此直练了一个月,胡天进步神速,这才让杜克稍稍满意。
这日,杜克破天荒对胡天道:“不练剑,今日你且与你讲讲小雉剑阵。”
胡天万般激动,专心致志听杜克讲起来。
小雉剑阵,乃由朱雀剑阵推演简化而来。
三人成阵,这三人分别是:阵首、剑阵第一人、阵尾。
“既是三人,分工自当不同。”
杜克仔细为胡天讲解:“剑阵第一人乃是剑意神念所在,阵首乃是得剑意而化形,剑尾则是招补臻备。”
杜克说完看向胡天。
胡天直言:“听不懂。”
此时钟离湛、叶桑都在身边。
钟离湛闻言低头。
叶桑上前说:“师弟,你且将剑阵比绘图。”
如此,叶桑、钟离湛、胡天三人结阵,便是描画一张图。
这其中,剑阵第一人叶桑是绘图之人,她主宰这图的样貌,再以剑招传令出去。
阵首钟离湛,则是绘图的笔。他读了叶桑的心意,追随这心意再起剑招,将图景勾勒出骨架线稿。
阵尾胡天,则是墨水。
胡天挠头:“墨水?是说我要以剑招,将钟离师兄的的图,上色?”
便是以剑招,将剑阵补全,不留空缺。
如此胡天便是明了了。
杜克翻了个白眼。
胡天蹭上去:“师伯,那我先下要学什么?别介要被师姐师兄揍啊。”
“你被揍上瘾了啊!”杜克没好气,“阵内打架,还结什么阵!”
胡天现下要做的,却是读阵。
所谓“读”便是读懂叶桑的以剑招传达的意念,读懂钟离湛以剑招勾画的阵法。
小雉剑阵,阵法多变,当有万种。全由叶桑一人转化变通,胡天便是要积极配合。
杜克说着,冲叶桑挥手:“去练,给这蠢蛋看看。”
叶桑领命而去,钟离湛自动跟随配合。
一时他二人舞剑,叶桑起剑,钟离湛追随剑意起招描摹。顿时成就剑阵骨骼。
杜克道:“这是一招小雉鸣天,作用在于……”
胡天见剑阵,却忽而神念微动,不由说道:“绞杀正南方十步之内所有活物。”
杜克愕然:“你竟能看懂!”
昔年胡天虽听闻小雉剑阵,却从未有过深入了解,什么剑阵剑招,统统不懂。
胡天也是不理解:“是啊,我为什么能看懂?”
杜克唯恐胡天是蒙对的,待到叶桑、钟离湛转换一轮,他再去问胡天,此时剑阵如何功用。
胡天却是一点不错。
胡天也是懵了片刻,忽而转头对杜克讲:“师伯,这剑阵是不是也是阵法的一种?”
杜克点头:“却也算的如此。”
胡天道:“师伯,我前番在筑基秘境,得了个神通。”
杜克不知胡天所指:“现下你却告诉我,你怎能将剑阵看明白!”
若是胡天这么个剑术小弱鸡,都能将剑阵瞬息读懂。那这剑阵该是如何不堪一击!虽能读懂并不是能破解,但总归是会削弱战力的。
杜克又急又恼,掐住胡天肩膀摇:“快说!”
胡天嗷嗷叫:“师伯,我得了个神通,叫做阵读启心术。啥啥阵法都能看得懂!”
而此时胡天见叶桑如阵眼,钟离湛如阵脚,及至阵纹却虚无。但叶桑剑技极高,便是她运转剑招之时,阵眼之念发挥到极致,剑意也是流转与阵眼阵脚之间,故而胡天便隐约能猜出阵纹了。
“但凡换了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可师姐……”胡天哭丧着脸,“师姐若是再快三分,还要我这个阵尾干什么?”
杜克闻言松开手:“你这种懒货,竟然还得了如此神通。天道眼瞎了吗?”
胡天揉着肩膀:“师伯这话说错了,天道怎么能眼瞎,天道是派我来给小雉剑阵锦上添花的!”
胡天说着,提起玄铁剑,便是冲上去。
胡天终是明白阵尾职责,他便是要以剑招将剑阵阵纹填补上去。
既然能读懂阵眼、阵脚,补个阵纹有什么难?
胡天豪气冲天,然后被钟离湛一剑拍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滚了一圈,落在地上“咕噜噜”翻了好远,直滚到了归彦面前。
归彦伸蹄子抵住胡天的后腰,才止住了他滚落的势头。
胡天转脸看归彦:“谢了。”
钟离湛叶桑跑过来。
钟离湛道:“师弟没事吧,怪我,一时眼花,竟将师弟当外敌了……”
胡天趴在地上,欲哭无泪。
想想钟离湛同叶桑舞剑正起劲,双双对对呢,自己冲上去的确好似个灯泡。
有点伤感。
再想想,自己日后同他二人结阵,那就是要做一年的灯泡……
“想死。”胡天打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泥,见归彦在一边蹲着看他。胡天提起归彦,放在脑袋上。
归彦:“嗷?”
“给我挡挡脑袋上灯泡的光。”
钟离湛、叶桑虽不解,但也是被胡天逗乐。
只有归彦不配合,拍了拍胡天的脸。
此时杜克踱过来,道:“叶桑、钟离湛,你二人继续练。钟离湛剑首之招,仍不够稳,限你两个月内解决。”
钟离湛垂头:“是。”
杜克看向胡天:“你同我来!”
“是。”胡天苦着脸,跟在杜克身后。
照着平素经验,又得一番揍了。
不想此次杜克却反常,去了小蕴简阁。
小蕴简阁内里是一处平台,平台地面是翠玉,四壁圆形,白玉为贴面。顶上半圆,好似苍穹,碧蓝透亮。
此时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
杜克走到小蕴简阁正中的位置,转过身去。
却见胡天站在门口磨磨蹭蹭。
杜克怒道:“还不快过来!”
“过来――来――来――”
怒吼在阁内回声荡漾。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
胡天便是将归彦从脑袋上取下,当个围脖围在了脖子上,跑过去:“师伯。”
杜克皱眉:“你给归彦围脖子上作甚?”
“挡刀。”
归彦闻言跳起来,咬了胡天耳朵一口。
胡天疼得要跳脚,却碍于杜克,不敢动弹。
杜克没好气:“方才你说以神通读懂剑阵,可是当真?”
胡天点头:“千真万确。”
杜克沉吟片刻:“你可知,这小雉剑阵,乃是从朱雀剑阵推演而来。而这朱雀剑阵,则是从无极界碑上的画纹推演而来的。”
寰宇修真三千界,每界间以界桥相连,界桥之外有界碑。界桥不知何人修,界碑不知何处来。
界碑之上有图画,线条画就的小人。小人大致可分四类,每类样式相近不相同。
修士本道无极界碑是凡俗,不想极谷从其一类推出《苍龙七宿剑阵》来。
便有无极界碑可推“四象二十八宿剑阵”的猜测。
胡天挠头:“无极界碑我见过,那上面的确有小人。可师伯的意思是?”
杜克说:“那苍龙剑阵本就是我师尊推演得出。师尊曾预言,四象二十八宿剑阵,也在无极界碑之中。既如此,你为何不去读一读?”
胡天却是愕然。
那推演剑阵的第一人,居然是杜克的师父,那不就是穆椿的师父,自己的师祖?
胡天感叹:“我师祖这么牛!”
杜克伸手拍了胡天脑袋一巴掌:“认真看来!”
此时杜克抽出软件,手起一式,剑诀起,小蕴简阁四壁蹦出数块玉简来。
玉简骤然连成一个圆,将胡天、杜克围住。
继而其中图像放大成蜃影,落在四周。
杜克道:“此乃我多年收集来的各界无极界碑图。”
密密麻麻,胡天看去,识海内神通阵读启心术自行运转起来,继而神念之中各种信息纷至沓来。
“这顺序不对……”
胡天说这话时,却是眼前发花,那些图中的线条小人走动起来,继而眼前白光炸裂。
瞬息之间,一个窈窕身影从图中走来,那是个长发姑娘,身着白袍,腰间悬挂黄金铃。
胡天惊诧莫名,却是不及细看,神念戛然而止,一股巨大力道从他胸口炸开。
轰一下,胡天摔下,直向四壁撞去,眼见要撞成肉饼。归彦骤然从胡天脑袋上跳下,化作人形,好歹拽住胡□□服。
便听“嘶啦”一声,衣服烂了,胡天还是撞在了墙壁上。七晕八素。
归彦看了看手上的衣料碎片,扔了,跑上去。
幸而归彦那一下,为胡天卸去不少力,他摔得便是不甚重。少顷,胡天爬起来,察觉胸腹甜腥气翻涌,忙捂住嘴巴。
抬头,却见归彦到得他面前,一张好看的脸凑过来,巩膜外一圈淡淡的金黄。
胡天愣了愣,一行鼻血冒出来。
此时杜克见了归彦大变活人,也是吓了一跳,再看胡天开始喷血玩儿,这才又冲上去。
杜克拽了胡天手,急:“你有丹药没?快拿出来吃啊!”
胡天欲哭无泪:“师伯,我这是工伤,没灵石赔偿,你连丹药都不给吗?”
杜克怒:“老子一个古剑道的剑修,不吃丹药进阶!身上哪儿来的丹药!”
杜克说着顺手要拍胡天,归彦抬手拦住:“不能打!”
杜克挑眉:“你快让他吃丹药,不然就要死人了。”
归彦闻言忙抓起胡天左手,张嘴就咬。
胡一边喷血一边嗷嗷叫:“祖宗,你干嘛!”
“拿丹药!”
胡天的丹药都在指骨芥子里。
“别别别!我自己拿!!!”胡天一边喷血,一边扶着归彦的胳膊,从指骨芥子中拿出丹药来,吞了,“我的小命……”
好在胡天的丹药都是上等货,片刻血便是被止住。稍后筋骨微动,修补完成。
胡天立刻打地上蹦起来,又见自己外套烂掉了,只好在翻出个长袍换上。
想起撕衣服的祸首,胡天转头。却见归彦还是人形模样,此刻鼓着腮帮子,站在胡天身后。
胡天立刻啥话都忘了。
这人咳了咳,上前对杜克道:“师伯,那些确实是阵法,但阵法庞大,我驾驭不住,好似还出现了幻觉。另择阵脚排序凌乱。最关键的是,没有阵眼。”
没有阵眼的阵,便好似没有灵魂的人,是运转不起来的。
杜克点头:“你辛苦了。”
胡天好容易得了杜克一句话,热泪盈眶。
“便是去继续练剑吧。”
胡天闻言,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杜克说完又去看归彦,归彦才不搭理杜克。他走到胡天面前,气哼哼:“你忘了我的样子了!”
方才看到归彦又变人形,活像见了鬼。
胡天干笑:“没忘啊。”
“没习惯!”
胡天无奈,往外走:“这不是练剑没时间嘛,多看看才习惯,看少了,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归彦跟着胡天向外走,不知道怎么反驳,很生气,伸手抓胡天头发。
胡天迅猛让开:“不带偷袭啊。”
却道人形也有人形的好,偷袭不到自己了。
胡天还没想完,归彦“嗖”一下变回妖兽跳到胡天脑袋上,咬住他的头发薅起来。
胡天一路“嗷嗷”叫着,冲到了叶桑钟离湛那边去。
钟离湛笑道:“师弟来入阵试试。”
待到胡天再入阵,归彦却是在胡天脑袋上趴着了。
不过真的进了剑阵,胡天才察觉自己想得太简单。
虽说他能读懂剑阵,于神念之中明了阵纹所在。但他剑招填补的顺序、节奏、乃至剑招停留时间都需要练习。
小雉剑阵最要命的一点,乃是叶桑随性应对,钟离子配合叶桑。而胡天,最是忙乱,他要配合钟离湛、叶桑两个人。
胡天之前被杜克揍,还是一个人受苦,此时入了剑阵,若是一招不到,却是要连累剑阵另两人。
如此胡天只能更加勤勉。
这日白天与叶桑、钟离湛练完剑阵。晚间,胡天回到洞府。
他坐在石桌边想了片刻,若要加强自己应对之力,不知是能“读”到剑阵之意,更需对阵法变化了然于心。
胡天便是从指骨芥子中拿出纸笔,描摹起今日所练的阵法。
便是到此时,胡天才知,读与画真真不是一家的。
胡天此时怒,偏不信邪,埋头画起来。
半晌,在一处卡壳。
“这处该是怎么回事儿来着?归彦,你记得……”胡天摸着后颈,咬笔头,抬头看向一边,“卧槽!你怎么……”
又变成人了。
身边桌边,归彦少年端正坐着,小臂平直叠着放在石桌上,长发垂落耷拉在手臂上。春祀琉璃盏灯光柔和,落在归彦侧脸。
恍如画中梦里谪仙人。
继而,画中梦里的谪仙归彦,恶狠狠冲胡天嚷:“多看!”
胡天向后让了让:“看什么?”
“看我!多看看,快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