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梦阮带了个丫头回来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又不用府里发月钱,陶梦阮只是叫人跟管家报备了一声,就直接将花月缘带回了熙园。
花月缘顶着个丫头的身份,但陶梦阮也没准备叫她做丫鬟的事,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吃穿用度也没准备亏待了她。花月缘老实不客气的都接受了,将自己的屋子安顿好了,过来寻陶梦阮,刚巧司连瑾也在,陶梦阮才准备跟她打个招呼,没想到花月缘转身就走。
司连瑾头一回被人这么对待,简直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虽然他还没有自恋到觉得所有人都会喜欢他,但头一回被人当成怪物多少有些不高兴,道:“我今天哪里不太对?”
陶梦阮被司连瑾逗笑了,道:“小月儿说,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司连瑾默然,也没打算追究一个小姑娘的意思,撇撇嘴,道:“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我将她带回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表哥,临安郡王那一家子,如今不就仗着懂得蛊术到处辖制人吗?若是能说服小月儿帮忙,这个局就不攻自破了。”司连瑾嘴上不说,但脸上分明写着不高兴,陶梦阮拉着他的手解释道。
“你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我又没有说什么!”司连瑾撇开头去,他也知道陶梦阮对兰钊没有别的意思,虽然告诉自己不能在这种小事上面计较,但就是忍不住表达出来,叫陶梦阮哄他。
陶梦阮还不知道他那一点小心思,也乐得哄哄他,亲手给司连瑾喂了几片桃子,司连瑾才算满意了,去了书房办他自己的事,陶梦阮这才去寻花月缘。
熙园里面也引了活水,弄了一个小小的池塘,这个季节已经冒了不少荷叶出来,不过还没有开花,花月缘就坐在池塘边上,捏着些点心喂鱼。见陶梦阮过来,将手里的大半块点心直接往水里一扔,利落的爬起来,道:“说吧,你想叫我做什么?我不吃白饭的!”
花月缘这么爽快,陶梦阮也不与她兜圈子,道:“我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作为交换,你在京城的时间,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保你衣食无忧。”
花月缘认真想了一下,她出门的时候有些冲动,还当外面的世界跟村子里一样,没想到走了没多远,就发现,没有钱,她寸步难行,这也是后来有人将她拐卖的时候她没有反抗的缘故,自己在外面乱跑,她连饭都没得吃。她自小是族中尊贵的公主,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可这一回出门,算是人情冷暖饥寒交迫,是什么滋味都尝过了,后来被卖到谢家,更是被胁迫着害人。虽然觉得憋屈,她倒也没有怨天尤人的意思,她自己跑出来,也不能要求别人跟族人一般疼着她。如今,陶梦阮承诺保护她保她衣食无忧,只是帮忙救一个人,算是十分划算了,当下点点头,道:“好!”
花月缘这么干脆倒是叫陶梦阮楞了一下,道:“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
“我觉得你跟那个姓谢的不一样,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花月缘有些认真的模样,“虽然你也让我做事,但是你让我自己选择,何况,我若是不想做,你也不能逼我,我又不怕死!”
任谁被夸奖是个好人都会有些窃喜,虽然花月缘的夸奖委婉了些,陶梦阮也有些高兴,点点头,道:“他中了子母蛊,下蛊的人逼着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所以我想请你替他解蛊,可以做到吗?”
陶梦阮看着花月缘突然有些难看的脸色,难道她记错了,子母蛊是很高端的蛊虫?
“就这么一件小事?”花月缘觉得自己被小看了,陶梦阮花那么大价钱,就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实在太小看他们蛊族的心性了,“这点小事你不用帮我做那么多,我也可以替你办到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算了,你只每天给我两个馒头得了。”
陶梦阮错愕了一回,倒是被她逗笑了,道:“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却是救命之恩,何况你远道而来,就是客人,哪有拿馒头招待客人的?”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有别的吃,花月缘也不愿意啃馒头,小姑娘摆出巫女气势的时候挺能唬人,其实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很愉快的接受了陶梦阮的这个说法,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身上的毒,我需要一点时间配制解药,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毒发身亡就是。”陶梦阮怕她担心身上的毒药,还特别安慰了一句。
花月缘自己倒是不操心,点点头道:“我相信姐姐就是,姐姐跟那些坏人不一样。对了,我听说有卖身契在,我就是人谢家的人,他们要是来要人怎么办?”
人牙子的生意也有些了解,正规来源的,比如说爹娘卖的,那都是官府有备案的,但若是拐骗来的,人牙子通常也不会专程去办卖身契,基本上都是有那门路的,随便盖个戳子就是。大多数被拐卖的经过人牙子折腾了一回,都老实做事,那卖身契有没有实际的效力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到了花月缘这里,就更简单了,陶梦阮笑笑道:“赵家会处理的。”
“嗯?”
“害得主子险些病死的,在这里来说,打死都不为过,赵家肯定会对谢家说你犯了大错,乱棍打死了。不过,你的名字还是别往外说好些,嗯,就叫小月好了。”陶梦阮愉快的帮花月缘做了决定,“你到中原来做什么我不多问,你要做的事我也不拦着,只是我不希望你因为什么事情毁了你自己,报仇可以,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花月缘微微抿了唇,要猜出她来报仇这个目的一点都不难,她也做好了被陶梦阮逼问的准备,陶梦阮不问,花月缘感激的点点头,道:“谢谢陶姐姐,我知道的,我只报仇,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你明白就好。”懂事听话的小姑娘自然要招人疼一些,何况小姑娘乖巧漂亮,“中原对巫蛊之术一向多有忌惮,就算在府里我可以保护你,你也尽量小心些,别让人发现。”
“我轻易不会使用的!”花月缘轻轻瞪了陶梦阮一眼,“我才不用子母蛊一样低端的蛊虫,我身上的可都是珍贵的蛊虫,绝不会轻易用出去的!”
陶梦阮看她瞪着眼的模样,仿佛一只炸开毛的小猫,忍不住揉揉她的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就安心住着,若是想出去走走,就找小雪她们陪你同去。”
这边安抚好了花月缘,陶梦阮就专心给花月缘配制解药,至于给兰钊解蛊,花月缘表示这个实在太简单了,当天就给了陶梦阮一颗药丸,说是让兰钊服下去就够了。得知过程这么简单,司连瑾完全不给陶梦阮见兰钊的机会,直接接过了给兰钊送药的任务。
陶梦阮对此也没有在意。穿越而来,有兰钊这么个熟悉的人在,对于陶梦阮来说已经是足够了,并没有指望能像前世一样做兄妹,更何况,以兰钊如今的身份,与他们亲近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但如果这样能让司连瑾开心一点,那就随他开心好了。
陶梦阮知道兰钊没有跟太子一争高下的意思。兰钊做神棍久了,人多少有些散漫,一辈子坐在龙椅上面对他来说比宰了他也好不了多少,临安郡王父子能挟持着他做傀儡,除了蛊虫,想来还有其他的缘故,陶梦阮没有机会问他,但想来兰钊也不会愿意跟她细说。而另一方面来说,兰钊想来也十分清楚,宫延述是皇帝着力培养的储君,别说是他,便是自小就有那份野心的三皇子,如今的四皇子,恐怕都没有那个实力与他相争,又何必用生命去证明一个错误的想法。
司连瑾就盼着兰钊小命无忧了,以后陶梦阮别记挂着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拿了药丸就寻了机会给兰钊送了去。
兰钊手里握着瓷瓶,看着司连瑾放下东西转身就走,显然十分不待见他,居然非常准确的读出了司连瑾的心思来,不由笑道:“还是阮妹妹疼我!”
司连瑾脸色黑了一层。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在意我,对我们来说,最亲近的都是比起,可我们的亲近也仅限于兄妹了,你又这份心思盯着我,还不如想办法让阮妹妹更在意你一些。”兰钊勾起唇角,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可真正的心思就没人猜得到了。
司连瑾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兰钊,虽然没有开口,但明显在问他要怎么做。
兰钊见状仰了仰头,一派追忆的样子,其实是掩盖几乎掩饰不住的笑意,“女人嘛,最在意的除了丈夫,就是孩子了,但对于阮妹妹来说,丈夫也不是非你不可,不过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不是谁都教育女儿说,有了孩子,就有了根……”
司连瑾保持着迈步向前的动作,兰钊说完了话他就往前走,不过,显然是将兰钊的话都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