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下午的铺堂卷、对朱卷墨卷、填草榜, 忙碌之后终于可以开始写榜, 在朱卷取中的名次序号下面写上考生姓名籍贯, 然后由副主考在墨卷上标上取中名次。乐—文写榜无疑是整个乡试中最轻松欢乐的时刻,时至傍晚, 燃起手臂粗的大红蜡烛, 负责填写榜单的书吏照着正副考官确认的草榜用碗口大的楷体誊写清楚。
写榜有个规矩,那就是先从第六名开始, 直到录取的最后一名, 然后再从第五名开始, 一直写到第一名。
前五名便是五经魁, 即五经房中各自录取的第一名。
乡榜誊录完毕另有同时誊录的乡试题名录,此名册需进给皇帝御览, 检查无误之后全部加盖布政司大印, 陈于案上。考官监临、提调官、提学官等人,在大红烛光里,向之行三跪九叩大礼, 之后胥吏们闹五魁,将寓有好彩头的蜡烛抢走。
闹五魁之后,乡榜便被护送至布政司,待明日一早放榜告示天下。
待乡榜被护送离开之后, 主考官唐煜一脸欣喜,对副主考王振宁道:“这一次山东布政司前十名远超往届,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后生可畏啊。”
王振宁拱手笑道, “实在是出乎意料,还要多亏起光兄慧眼如炬。”
两人有说有笑,后面的房官们神色各异,今日也算是峰回路转、大起大落,如今尘埃落定,终于可以松口气。
考官们松一口气,却是考生们提着气的时候,直到第二日放榜,很多人几乎是一夜未眠。
无用社几位成员,已经知道自己中了的也没睡好,因为他们的社长林重阳不知道中没中。虽然他们觉得林重阳必中,他的文章也是当之无愧的文魁,可有时候考试还要靠运气,不只是靠实力,不说古只说今,很多文坛素有盛名的大儒当初都是科场上几经沉浮。
不说别人,谢院长如今名声之大,读书人无有不知,可当初他乡试考了六次不中!
后来还是考的郁闷了,闭着眼睛都能写卷子,所以将五经题目全部答上,最后得了个五经中式。
五经中式便是将五经题目都答上,只要不是太差,考官基本都会取的,毕竟短短的一天里要写二十几篇文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另外不知道多少神童过了十岁就开始走下坡路,渐渐泯然众人的,这些也都是有理可循的,他们还真怕林重阳也这般模样。
第二日一大早,一个个顶着熊猫眼、哈欠连天地出现在院子里。
林重阳从后院过来,见他们这幅模样惊讶道:“不是考完试了,你们怎么还一副被蹂/躏的模样?”
陆延看了他一眼,无精打采道:“撞了邪了,明明已经中了,昨夜又考了十八场,简直是要人疯。”
林重阳笑道:“那岂不是会试都考了几个来回?”
然后他就看着庄继法、蓝琇几个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奇道:“昨夜你们通宵打马吊了?”
赵文藻和王文远出来,见林重阳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都佩服无比,他居然不担心吗?
不担心自己中不了?
孙机和林承泽俩人倒是好一些,并没有顶着黑眼圈,不过也蛮担心林重阳想不开的,现在见他一副心宽的样子也便松了口气。
林重阳招呼他们:“吃饭。”
赵文藻朝着他笑了笑,示意大家不必那么紧张,孙机是个心直口快的,娃娃脸上浮起了笑容,“重阳,你就不担心啊。”
林重阳立刻做忧郁状,“我好紧张,怕死了,你们赶紧安慰我,最好天天请我下馆子,再每天送我一份礼物才好呢。”
被他这么一弄,大家都笑起来,昨夜的紧张都烟消云散。
从齐州书院回来,大家都担心林重阳无法接受别人中举他独独落第的结果,所以这两天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昨夜他们还商量了半宿,想着如果林重阳没中,大家要如何如何。
“重阳,以前我只是佩服你小小年纪文章做得好,现在不得不佩服你小小年纪涵养比老头子还深,深,实在是深!”
陆延朝着他翘大拇指。
林重阳白了他们一眼,看着冯顺和秋贵俩人提了食盒进来,他道:“我决定了,一定要让冯顺也中举!”否则不能洗刷今次乡试的耻辱。
居然被人直接打入落卷,想要中举还得被搜落卷!
实在是丢人,他决定培养冯顺读书,到时候考中举人,必然比自己中举还要长脸。
大家哈哈笑着,都鼓励冯顺好好读书,别丢林案首的脸。
冯顺非常认真地道:“相公们放心,小的一定会努力读书,到时候中举给我们少爷争光的。”
少爷说让他考那他就考,只管听少爷安排就是。
陆延等人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笑冯顺无知者无畏,还是要说什么,都打着哈哈,“吃饭吃饭,赶紧去看榜。”
等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外面突然就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同时还有鞭炮噼里啪啦,听这喜庆的动静,好似谁家成亲呢。
众人说笑着往外走,门外就冲进来一队穿着大红号衣的差人,个个手里拿着细长的棍子,进来就是一顿敲敲打打。
老林叔跟着后面急得脸都白了,“诸位差爷这是干什么说的。”
其中一人笑道:“我说老人家你就等好吧,贵府上出老爷啦!”
几个差役象征性地在院子里敲打一番,敲碎了一只瓦盆,这也是报喜的习俗,有那贫寒之家,家徒四壁、破败门户,报喜的差役们一路冲进去打个稀巴烂,嘴里还喊着:“老爷大捷,改换门庭嘞!”
好人家的他们自然不敢随便给人家打碎什么,一般就是挑着普通东西打两样讨个彩头。
老林一听乐得也不心疼那盆子了,连声问是哪位相公高中了。
这时候其中一个穿着大红号衣,带着圆顶帽的差役出列,手里握着一个卷轴,笑容满面地高声唱到:“捷报密水老爷林维民,高中山东乡试副榜第十四名!”
林维民听见自己中了,欢喜地手舞足蹈,握着拳头蹦高高,对林重阳道:“小叔叔,侄儿中了,中了!”
林重阳朝着他露出一个同情的笑容,其他人也都怜悯地看着这个倒霉孩子。
林维民看着满园子的人静悄悄的,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向那差役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那差役握着卷轴的手一抖,就将那大红捷报抖开,笑道:“恭喜林维民老爷高中副榜!”
我擦,这是特意来打脸看笑话的吧!
林维民顿时觉得跌进了冰窖里……副、副榜,这还不如不中呢,副榜虽然也是榜,可他不是举人啊,中了也没举人特权,下一次还得继续考,考不中也没卵用,如果下一次还是副榜,倒是可以直接去参加会试,可到底不是两榜进士,会被人瞧不起的!!
林维民顿时被泼了冷水。
林重阳安慰他道:“副榜也是榜啊,可以作为贡生直接进国子监读书,到时候在北直隶直接参加乡试。”
他就示意秋贵拿钱打赏差役,人家既然来报喜就不能空手而回。
众人这也才回过神来,想起乡试放榜这天先是差役们报喜,差不多快到午时才会张贴乡榜出来的。
他们只顾得替林重阳担心,把这茬都给忘了。
林维民随即一想自己如果不是跟着小叔叔,加入了无用社,这几年受大家提携,别说乡试,连秀才都中不上呢,因为小叔叔的缘故,自己中了秀才,又抱着试试的念头来参加举人试,这样已经不错了。
他想通了就笑起来,“对对,小叔叔说的对,副榜也是榜,咱也骄傲,高兴!”众人纷纷给他道贺,他就做了个罗圈揖。
除了林维民,还有密州跟着陆延来的一个考生也中了副榜。
差役们来来去去,一拨走了一拨又来。
“捷报密水老爷赵讳庆年高中山东乡试第六十四名,京报连登黄甲!”
……
“捷报密水老爷林讳毓贞高中山东乡试第四十六名,京报连登黄甲!”
……
“捷报昌邑老爷孙讳机高中山东乡试第四十名,京报连登黄甲!”
……
“捷报密水老爷林讳承泽高中山东乡试第三十二名,京报连登黄甲!”
……
“捷报密水老爷王讳文远高中山东乡试第二十名,京报连登黄甲!”
……
“捷报即密老爷蓝讳琇高中山东乡试第十四名,京报连登黄甲!”
……
“捷报密州老爷陆讳延高中山东乡试第十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一听说陆延高中第十名,所有人都沸腾了,不只是院子里的人,街坊邻居都跑过来,甚至是前面街上铺子里的老板、掌柜们都跑过来恭喜。
他们感觉都要笑傻了,一个客栈住上百个考生,也没见过能中这么多的,人家这里住了不到三十个人,都中了七个举人,两个副榜,简直是烧了高香!
这里绝对是风水宝地!
这一条街都是风水宝地,赶紧买买买房子,盖客栈,把周围都买下来租给那些赶考的学生们,绝对可以赚大钱。
有头脑和商机的商人们立刻就两眼发光,恨不得赶紧找机会把这一条街都买下来,好与这么多老爷们比邻而居,沾沾喜气。
“行了吧,不会再有了吧?”林宅门前的胡同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们议论纷纷,都觉得已经这么多,不可能再有更多了。
“都五六个了吧?”
“别乱说,是七个!七个正榜的老爷,还有俩副榜的副老爷呢!”
他们引颈张望,要看胡同口都有些费劲,已经半日没有差役上门,想必是没了。
众人想着回去准备贺礼来祝贺的时候,街口呼啦又是一群人冲进来,为首一人高喊着,“捷报潍县老爷庄讳继法高中山东乡试第六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哇,又中了!”
“还是第六名啊,真是了不起!”
看热闹的人群直接疯了一样都往前涌,想去看看第六名的举人老爷什么模样。
虽然平日里也见过,但是那时候没中举,头上没光环,现在哪怕是个干巴瘦的小老头也立刻高大威武起来,更何况庄继法相貌堂堂,自然更有看头。
外面百姓们疯狂,院子里的众人也都坐不住,林重阳和赵文藻还没有着落!
他们觉得这俩人肯定是要中的,尤其是林重阳,因为在日常学习交流中,林重阳教的东西让他们获益匪浅,在院内的每个人不管是中举的还是没中举的,都肯定自己能有今日的成绩,很大程度是受了林重阳的启发。
不只是他讲解的文章,更大的是他传给他们的学习方法、他的理念,这些让他们受益终生,一直影响着他们的读书生涯,让他们摒弃无效而迂腐的学习方式,而是采用如今这种高效又有意思的方法。
他们用了他的方法,都中举了,林重阳怎么可能不中?
这时候外面又想起了百姓们震天的欢呼声,“来了,来了,又来了!”
“捷报掖县老爷赵讳文藻高中山东乡试第二名,京报连登黄甲!”
完了。
众人心里同时浮起这样一个念头,替赵文藻欢喜的同时,也替林重阳难过。
总不能主考官搜落卷,还搜出一个解元来吧,那是不可能的。
这种失望的情绪弥漫,连赵文藻都不觉得自己中了第二名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在他的心里宁愿林重阳得这个第二,哪怕自己落榜呢,大不了三年后再来一次。
林重阳感觉众人诡异的低落和安静,笑道:“你们这是干嘛,我就不能落榜吗?我还年轻,三年后也不过十五岁,到时候再参加乡试那可是包中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再给我中个解元呢。”
……
虽然林重阳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大家却笑不起来,纷纷静候着,生怕听不见外面喊捷报的声音。
赵文藻心里想着出行前郝令昌那个阴冷的表情,不由得心头一沉,随即又否定自己,不可能的,郝家哪里有那样大的本事,现在掖县他们都不能一手遮天,遑论济南。
林毓贞、林毓熙、林维民等林家子弟想的是那些时刻等着看林家笑话的人,还有林毓轩母子背后日日的诅咒,一些人说林重阳是神童是林家希望的时候,另外一些人也在唱衰他,说他不过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伤仲永。
还有人说他别看御赐神童,只怕连举人都中不了,更别说进士,一辈子也就是个神童了。
同样的担心也在林家堡流传。
老太太对这种言论非常恼火,她把林中和和大太太都叫了去,气道:“别打量我不知道,有人背后开盘下注,不少人咒么我小九,花大钱赌他不能中举呢。”
她啪的把一只檀木匣子用拐杖扒拉出来,“把这些都给我押上去,有多少压我小九不中的,我们就十倍地压回去,这些不够我还有。”她又喊张妈妈,赶紧拿自己的地契、铺子、还有首饰衣裳单子来。
大太太忙劝她,“老太太您何必和那些小人一般见识,有些人就是眼红嫉妒咱们有小九这样聪慧的孩子,说说风凉话罢了。”
还有的是想结亲,一次次地试探被拒却不死心,还是要一次次地提,最后老太太发话林重阳不可能在十六岁之前定亲,那些人才消停,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让他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背后没少诋毁林重阳。
诸如——
“不就是一个鼻子俩眼,弄得好像观世音的金童一样了不起,打量想中了进士去高攀呢?也不瞅瞅能不能中再说!”
“那娃娃细皮嫩肉,跟个姑娘一样,还不知道长不长的大呢。”
“就他们这样嚣张,老天爷也不会让他们中进士的,别说进士,只怕举人也中不了呢。”
……
老太太气哼哼地道:“我老婆子也不怕得罪人,那些背后里说我小九坏话的,以后不要来往,登门就打出去!”
大太太连声应着。
老太太瞪着她,满头白发亮闪闪的,“我说正经话,不是气话,也不是玩笑话,更不是混账话,我说的是真真的,你别因为抹不开脸菩萨性子不当回事。”
大太太倒是真的一惊,老太太还真是动了大怒,看来自己要好好考虑一下。
老太太见大太太不应,就扭头对林中和道:“不只是后宅这样,外头也要这样,告诉老三,他要是再和那些诋毁我小九的混账爷们儿吃吃喝喝黏黏糊糊的,我就打断他的腿,让他以后都滚出去别再回来。”
林中和答应得很痛快,夫妻俩好好地把老太□□抚住了,又让妈妈将匣子收起来,那是老太太的体己,之前林重阳要去济南,她就拿出来要给他的,林重阳不肯要哄她说先留着,以后娶媳妇的时候让她再拿出来。
夫妻俩要出去的时候,老太太想起什么叫住他们,“老三家的最近是不是不安分,让她不许和外面的三姑六婆的来往,最近也不许出去串门子,给我呆在家里好好修身养性!”
小方氏前两年从慈通庵回来,结果后院起火被春月占了,为了夺回主权她一直没空做别的,今年初才趁着林毓轩成亲重新当家做主,有了空闲,就开始拈三搞四的,弄得家里乌烟瘴气。
大太太道:“老太太放心,媳妇这就去跟她讲。”
老太太见大太太答应了就让他们忙去,她则让春红和郑巧儿给自己念林重阳的信。
林重阳知道太奶奶想他、疼他,对他寄予了厚望,虽然他没有想过一定要为她争光什么的,但是情感的慰藉他是不吝啬的,定期给家里写信,每一次都要单独给太奶奶写一张纸,把自己的事□□无巨细好玩的不好玩的都告诉她,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身边一般。
人老了,留恋的就是这个,林重阳懂,所以愿意为她做。
老太太将那木匣子交给郑巧儿,“巧儿,你去给太奶办这个事儿。”
郑巧儿听话,听林重阳的话,听老太太的话,让干嘛就干嘛,说去下注赌林重阳中举,对她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何必赌,因为少爷肯定会中的。
她就让她娘和家里的仆人陪着,悄悄去了一趟县城,找到了县城管老太太铺子的掌柜,让他把这一匣子的钱全都押少爷中。
另外她还把自己攒下的所有钱以及值钱的首饰也卖了,全都押林重阳中。
大掌柜有些担心,“巧儿,这要是都压上,万一输了……”
“掌柜爷爷,您就放心吧,咱们少爷不会输的,既然他决定要下场,那就是必中的,少爷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郑巧儿笑得十分自信,这笑也感染了大掌柜。
“中,那咱就都押上。”
结果五天后省城下乡报喜的差役们涌入府城、县城的时候,他们一家家报过去,林家堡也去过好几趟,林家堡这一次竟然一下子出了三个举人老爷,其中还有个副的。
只可惜就是没有林重阳的。
赌坊的人狞笑着想要将那些押林重阳中的银子捞入袋中,这一笔赚得简直是太划算。
大掌柜也没办法,幸亏他理智,没有将店里的钱投进去,否则真是要找块豆腐撞死了。
日头西落,老太太呆呆地坐在炕上,视线有些呆滞,她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却还是强撑着,“这送捷报的是不是路上惊了马?再不就是闹肚子了?”
郑巧儿点点头,“定然是的。”
其他下人都很是难过,日头偏西,捷报已经送过,没来的就是没中,不会有什么转机的。
老太太扭头看向郑巧儿,“丫头,你说,他们会不会把小九的捷报给弄丢了?”
张妈妈忙劝道:“老太太,咱们少爷是那么聪慧的,年纪又小,这一次不过,三年后保过的。”
其他人也忙这样说。
老太太却摇摇头,三年啊,自己还能不能挺三年呢?不,她一定要看着小九中进士,这样才能合了眼,才能安心地去见列祖列宗。
去年林重阳离开的时候,跟她说十五岁下场,她还觉得挺好,可年底生了一场病,身体一下子就大不如前。她甚至觉得小九提前下场,是不是为了让自己早日看到他光宗耀祖?
郑巧儿笑道:“张妈妈,少爷这一次就保过的。”
张妈妈嗔道:“巧儿,你别哄老太太。”她看老太太脸色都不好了,大老爷和大太太也怕老太太难过,所以都不提这个,也不让那些中举的过来磕头,怕的是刺激她。
尤其是老太太很介意那句“不是御赐神童吗?连个举人都中不了,怎么中进士?”
就在这时候,老太太突然睁开眼睛,原本浑浊的双眼清明得很,“快,快,送捷报的到门口了,快让他们进来,把大门打开!”
张妈妈假意去说,结果过了片刻,果然有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
这么晚上的,不可能是成亲,这声音又分明就是喜事!
林家堡的人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知县大人陪着县学的黄教授、陈训导等先生,在一干差役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林家堡,敲锣打鼓、喜气盈盈,
前头的差役们齐刷刷地高喊着:“捷报林家堡老爷林承阳高中山东省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第一名!
整个林家堡沸腾了,虽然不是进士,可举人第一名,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盛况!
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走出来,纷纷涌向林家祖宅。
祖宅被灯笼、火燎映照的恍如白昼。
林中和在外迎客,大太太听了消息,也顾不得什么,欢喜地就奔向老太太的院里,“快,快告诉老太太,小九、第一、第一名!”
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屋里的老太太竟然听的真真儿的,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小九怎么能不中呢。”
说完咕咚就朝一边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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