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小李佳氏运气不好, 她从正屋出来的时候, 愣是没能遇到刚回来的胤礽, 也就没能造成她想象当中盼了无数次的偶遇。
不过说起来,倒也不算是小李佳氏运气不好,而是胤礽刚入后院时,一眼就瞧见小李佳氏带着人从石心玉屋中出来,胤礽便眯了眼,停住了脚步没有前进, 就这么着,才没跟小李佳氏一行人碰上。
而小李佳氏一行人也没瞧见他进来了, 于是, 就这么华丽丽的错过了。
按说胤礽以前入夜时分入后院时, 李元福都会提着一盏宫灯给胤礽照亮, 可自从胤礽这些时日开始晚归后, 他再进后院, 就不要李元福提灯给他照亮了。
他只是来瞧瞧石心玉的,夜深了, 石心玉已安寝了, 他不想惊扰了她, 是以便悄悄过来瞧一瞧。
何况, 胤礽自幼习武,目力不差, 不提灯照亮, 借着后院廊下宫灯远远的照亮, 他完全可以看清眼前的路。
再说入后院这条路都走过无数回了,有什么没有什么他全知道,他便是闭着眼睛走也无事,何须提什么宫灯呢。
便是如此,胤礽一瞧见小李佳氏从那边出来,当即便停住了脚步,他跟前就只有李元福在,他已停住,李元福自然也跟着不动了。
两个人倒也不算身处黑暗之中,但小李佳氏一直走在廊下,那边有宫灯照着,算是亮处,如此对比下来,胤礽这边就算是站在绝对的黑暗之中了,小李佳氏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边还站着两个人,自然也就目不斜视的走回自己屋中去了。
于是,便这样错过了与胤礽的相遇。
胤礽本想着石氏估摸是睡了,他只过来瞧瞧便罢,哪晓得会遇上小李佳氏呢?
瞧见小李佳氏这时候从石心玉屋里离开,那么石心玉应当是没有睡的。
胤礽的眉头当即就皱起来了,他问李元福:“都这么晚了,李佳氏在太子妃屋里做什么?”
那小李佳氏纵然有什么事情不能白日说或者白日做么?非要弄得这么晚?
一个侧福晋,竟敢如此打扰太子妃的休息,她的胆子也太大了!
要知道,便是他来,他都舍不得扰了石心玉的休息,好几次都只是瞧了她的睡颜便走了,小李佳氏凭什么就能欺到太子妃的头上呢?
胤礽这一问,倒是将李元福给问懵了,这些日子,李元福跟着胤礽跑进跑出成天忙碌,正屋这边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问了。
“回爷,奴才……奴才不知情。”见胤礽面上神情,李元福便知道自己做错了,也知道此次事情绝不简单,这是他的失职,连忙老老实实跪下请罪。
一见李元福那样子,胤礽眉头都拧紧了:“你居然不知情?”
“李元福,你虽是爷的贴身太监,但却不是专伺候爷一个人的,你该知道,你在爷身边就如同梁九功在皇阿玛身边一样!梁九功是如何做这个乾清宫总管太监的,你便要如何做毓庆宫的总领太监!”
“爷是将毓庆宫的后院都交给太子妃打理了,但是,你以为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吗?太子妃万事皆可做主,太子妃也是你的主子,她的事情,你不去替爷关注着,谁去关注?这毓庆宫里的事情,爷不可能尽知,但你身为爷的耳目,居然连这等事情都不知情,那爷要你还有何用?!”
胤礽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他虽生气,却也不愿惊扰了旁人,即便是斥责李元福,他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
且他们站得远,这边发生的事儿,倒是还不曾惊动那边的人。
胤礽斥责李元福一顿后,抬手止住了李元福的请罪,见没惊动那边的人后,才将李元福叫起之后,冷声道:“此事过后,你自去领二十板子,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胤礽现下没工夫也没心思在李元福的事情上多费唇舌,那二十板子自会教李元福如何做个好奴才,也自会让他长记性的。
胤礽现下要做的,便是去弄清楚小李佳氏为什么这么晚了才从石氏的屋子里出来,她如此逗留,究竟所为何事。
李元福知道胤礽的心思,也不做声,给胤礽连连磕头后,便站了起来,依旧默默的跟在胤礽身边。
他这回算是真的长了记性了,以后就算忙成狗,他也要把太子妃那边的事儿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再也不能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了!
胤礽到了正屋这边,守在外头的秋蝉冬月等人见了他来,都要过来给他行礼请安,胤礽淡淡一个眼神过去,众人秒懂,一个个的又都止住了前进的脚步,继续站在原地装作木桩子,也不动弹了。
胤礽那意思很简单,这些时日,秋蝉冬月等人也算是领悟了。
只要看见胤礽那样的眼神,她们便知道,太子爷这是要她们安静守着,就当没看到他来。
胤礽也给了李元福一个眼神,示意李元福在外头待着,然后,他便一抬脚往屋内去了。
他是打算直接去问问石心玉,问问她小李佳氏在这里做什么的,可谁知还未进到内屋,尚在隔间之外,就听到了石心玉和杜嬷嬷在里头说话,而素日在屋内伺候的杏花春雨则不见踪影。
胤礽的脚步稍稍慢了几分,正巧听见里间石心玉与杜嬷嬷的对话。
“嬷嬷,我好困了,您要是有话,咱们明儿再说吧!”
“主子,奴才都憋了好些天了,前些日子奴才只是冷眼旁观,瞧着主子是个有主意的,所以不曾开口,只当主子心中自有筹谋,会妥善处理此事的。可近几日来,这小李佳氏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主子却还纵着她,一点要处置此事的动静都没有,奴才实在是不晓得主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还请主子今夜明示奴才主子的心思,否则,奴才今夜又要睡不着了!”
听这话音便知道,这会儿里头是一个困得要命,一个却心急得要命,两个人都没心思关注外头,是以,也都没有听见外头胤礽进来的脚步声,胤礽过来,又不让奴才们给他请安,所以这会儿主仆两个也压根不晓得,她们在内室里这样私密的对话,竟对隔间外的胤礽现场直播着。
胤礽听着这一番话,眉峰深蹙,杜嬷嬷这话的意思是说,小李佳氏像如今这般作为已有好些日子了?她扰石氏安寝,已非这一日?
既如此,石氏为何还要忍着?他倒同杜嬷嬷一样的疑问,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就这结果来看,已是胤礽十分不喜的局面,若依胤礽的意思,直接处置了就是,何须一直忍着?
胤礽心中满腹疑问,也不做声,刻意屏住呼吸,指望着杜嬷嬷能从石氏口中问出答案来给他解惑,便越发认真倾听内室的动静了。
只听得内室安静了一阵子,便传来石心玉的一声轻叹,而后,便听见她那清亮圆润的声音道:“好吧,嬷嬷既然想说这事儿,那我就同嬷嬷说说吧。横竖总是要叫嬷嬷放心才是。”
一语言罢,又听石心玉问杜嬷嬷道:“嬷嬷既然冷眼旁观数日了,那您想必也有些自己的想法了,您不妨同我说说,您瞧着小李佳氏这些时日的作为,她是想要做什么呢?”
“嬷嬷想必也知道,她打着感谢我陪伴我为我解闷的旗号来我屋里同我弈棋,这绝不会是她真正的目的。”
杜嬷嬷回答的很迅速:“奴才知道的,想必主子也知道,小李佳氏日日来这里陪主子弈棋,便是为了在这里能遇上太子爷。好叫太子爷看见她后想起她来,便从此留了个心眼,然后记起往日情分,再来后院时,便会往她那边去。”
石心玉道:“不错,嬷嬷说的正是这个话。”
“太子爷与我成婚后,大半个月不入她们的屋子,也不去瞧她们,只在家宴那日见了见她们和孩子们,如此情形,她们自然是忍耐不住的,既是忍不住了,蠢蠢欲动之后便要付诸于行动了。旁人倒也罢了,之前也不见得有多得宠,如今这样的日子,她们倒也能忍,唯有这个小李佳氏,从前我没来时,她是最得宠的,如今我来了,她受了太子爷的冷落,自然是忍不住了。”
“先前她就有些蠢蠢欲动,屡次三番想要试探我,我瞧出苗头来,就都给她掐掉了,那倒不是我故意打压她,实在是她不安分,惯用旁门左道的法子争宠,我实在是瞧不上。何况我压制她的那些事,太子爷也是知道的。如此一来,她倒也安静了这么长时间,可终究还是忍不住的。这回,她不走旁门左道争宠了,倒是将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想要在我这里做戏,装作偶遇太子爷的模样,便以为我瞧不出来么?我其实都晓得,只不过未曾点破罢了。”
杜嬷嬷闻言,便忍不住道:“主子既然心里都清楚,为何还不处置了她呢?”
“难道主子就愿意给她如此利用,还容得她如此放肆,在主子这里偶遇太子爷,让她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