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要带三阿哥去见康熙, 三阿哥自然是不肯去的。
这事儿要是闹到康熙处, 那还得了?不管查出来结果如何,仁孝皇后是否做了这些事, 以康熙对仁孝皇后的感情,三阿哥和荣妃肯定全完了, 他二人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三阿哥生怕会被胤礽强行带到康熙处,迫于无奈, 他只好松口,愿意将全部事情告知胤礽,只求胤礽不要将此事闹到康熙那处去。
胤礽原本就是用这话来吓唬三阿哥的,如今见三阿哥肯说了,便在重新坐下后笑道:“只要老三你肯同我说,那就是咱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我自然是不会去告诉皇阿玛的!你只要肯说就好, 只要你说出究竟是为了何事,我替你处理便是!”
三阿哥知道躲不过去,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将荣妃告诉他的事情同胤礽讲了, 也说明了他为什么要去找仁孝皇后身边伺候的人套话以及调阅太医院早年间夭折的阿哥们的脉案查看。
三阿哥因为心虚, 也因为这事牵涉到仁孝皇后,还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他额娘的猜测尚未查实,所以他在说的时候, 都不敢看胤礽的眼睛, 都是移开了视线望着别处, 才将事情完整说明的。
“二哥,我额娘的这些话没有证据,全凭她的猜测,我是不愿意相信她的,但我是想着,我想要替她将此事查清楚,证明仁孝皇后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陷害她的那几个小阿哥,如此一来,我也能解开额娘的心结,然后,等额娘心安后,我便能同二哥你自证我的清白忠诚之心了。”
事情内情对胤礽的冲击还是有些大的,不过,因他之前心中已有猜想,倒也不至于不能接受,只不过缓了片刻,胤礽的神色也就恢复如常了。
听罢三阿哥所言,胤礽似笑非笑道:“老三,这事儿要是你私下真查出来是我皇额娘所为,你们母子是不是就打算联手对付我,然后,你也不要与我这个皇太子站在一处,也不打算同我自证清白了,是不是啊?”
三阿哥忙道:“二哥,我没有这样说,我是说——”
“好了好了,你不必说了,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不必当真,”
胤礽笑着摆了摆手,打算了三阿哥急于解释的话,又正色道,“老三,我皇额娘虽然去了二十多年了,但她的品性为人,皇阿玛是直到现在都还赞不绝口的,我虽没有与我皇额娘正面接触过,但我绝不认为我皇额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既然荣妃娘娘如此猜测我皇额娘,我自然是要给荣妃娘娘一个交代的,也应当为我皇额娘证明清白。”
“所以这件事,老三你就不要去查了,交给我来查吧。很多事情你查起来不方便,还是我这个皇太子查起来比较方便,你放心,等事情查出眉目来后,我肯定会派人告诉你的,如若真的查出这件事有我皇额娘的手笔,我也不会瞒着你,真相永远都是真相,我既然决心去查,便不会有所包庇。只是,我来调查的这件事,老三你不要再去告诉荣妃娘娘了,在她那里,你就先瞒着比较好,等事情有了进展,你再去说结果便是,也不必说是我在查了。”
“至于你我兄弟之间的事情,就等这件事查出来之后,再行定夺吧!”
“老三,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三阿哥点头:“臣弟明白,臣弟听二哥的。”
胤礽将事情问清,又将事情包揽到自己身上后,同三阿哥达成一致后,便让三阿哥先走了。
倒是胤礽,在酒楼雅间静室中沉吟了一会儿,想好对策之后,又将李元福叫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将事情交给李元福和手底下的人去办后,胤礽也就悄然离开了酒楼。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只等着调查结果了。
石心玉对于三阿哥究竟在私底下忙些什么事情也是蛮关注的。
胤礽夜间归府后,来烟南园用晚膳,石心玉还特意问起了此事。
胤礽也没有瞒她,将今日问三阿哥所得来的消息都同石心玉说了:“如今这事已不叫三阿哥查了,爷亲自接过来调查。爷已经吩咐了李元福,派可靠的人去调查皇额娘身边时候的那几个奴才,还有早年间夭折的阿哥们的脉案,爷也从老三那里拿过来了。只是,这脉案不知当年是否被人篡改过,找太医院的太医查看估摸是没用的,还得从玉儿你这里借宁嬷嬷一用,让她看看这些脉案是否有什么问题。若有问题,之后爷再派人去找当年经手的太医问话。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太医应该还活在世上,问出实话,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胤礽说要借用宁嬷嬷,石心玉笑着就应了,大大方方的说若胤礽要用便只管叫李元福来带宁嬷嬷去便是了,于这事上,她能够帮忙的话,那自然是极好的了。
言罢,石心玉又笑道:“说起来,臣妾觉得,这荣妃娘娘真是颇为能忍的,而且还十分的谨慎呢。她暗中调查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叫人察觉,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风声来让人知道,便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瞒着,这份心性,可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啊。”
胤礽点头,笑道:“若不是荣妃困于深宫,有些事情查起来不方便,再加上她没有证据,所以不能让人知道她在暗中调查这件事,只怕这些年过去,她早已查清此事了,又哪至于到了现在还没有个结果呢?”
“爷是实在不愿意这件事情不清不楚的,为了还皇额娘一个清白,让三阿哥同爷之间再无嫌隙,爷是定要接手调查清楚这件事不可的。若说解开荣妃数年心结,那倒是其次的了。”
“更何况,爷是皇太子,要彻查这件事,比三阿哥和荣妃都要容易许多,也方便许多。”
石心玉抿唇道:“爷,其实臣妾并不觉得这件事同皇额娘有关。若是当真与皇额娘有关,荣妃娘娘查了这么多年,又怎会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查出来呢?会不会是荣妃娘娘的猜测有误,这件事情其实根本跟皇额娘没有任何关系,那个所谓的庶妃张氏背后的人,会不会另有其人呢?”
如果荣妃的猜测方向出现了失误,那么这二十年来,她什么都查不到,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这二十年来,荣妃只想着去找仁孝皇后的证据,完全不理会旁人,如果仁孝皇后没有做过此事,做过此事的另有其人,荣妃自然是没有任何进展的了,等于是白用工夫了。
想到这儿,石心玉心中一动,忽而想到一种可能,便又望着胤礽道,“爷,荣妃娘娘说,她觉得早夭的小阿哥小格格都是被人害死的,还说有此等能力做到此事的人定是后宫中位高权重之人,这话是没错的。但是,皇阿玛当年的后宫之中,这位高权重之人也并不仅仅只有皇额娘一人啊,据臣妾所知,当时同皇额娘一同入宫的孝昭皇后,就已经是贵妃之尊了,便是这位孝昭皇后做下此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再者,荣妃娘娘之所以猜测此事为皇额娘所为,只是因为早年间,荣妃娘娘与皇额娘之间不睦,有过争宠的嫌疑,荣妃娘娘这才觉得皇额娘容不下她,想要害了她的小阿哥,这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与偏见,并没有什么事实依据的。臣妾觉得不可信。且荣妃娘娘如此猜想,又如此怨恨皇额娘,又怎么能说不是幕后之人精心策划的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能布下此局的人,只怕比臣妾所想的能力还要大了许多。”
“毕竟,皇额娘的头一个小阿哥,也是因病而早夭的,如若早夭的阿哥们都有问题的话,臣妾觉得,爷还是要仔细查一查的,包括曾经伺候过孝昭皇后的奴才们,爷也应当查问一下。”
石心玉这话倒是给胤礽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胤礽顺着石心玉的思路仔细想了一下,倒是觉得她的猜测也是极有可能的。
“当初皇额娘被定为皇后之前,同皇额娘竞争皇后人选的,便有孝昭皇后。只是因为孝昭皇后是鳌拜的义女,再加上遏必隆与鳌拜的关系,遏必隆无法助皇阿玛除掉鳌拜,而皇阿玛也不愿让鳌拜一党做大,所以才选了皇额娘做皇后,如此一来,孝昭皇后同皇额娘之间,关系必然也是不好的。本来以孝昭皇后的出身,她也是可以做皇后的,可却不得不屈居于皇额娘之下,她的心中又岂能不恨呢?”
“如此想来,正如玉儿你所说的那样,孝昭皇后的身边人,也是应该查问一番的。”
胤礽说到这里,便将李元福叫进来,当着石心玉的面,又吩咐了李元福一番,让他派人找个由头去查问孝昭皇后的身边人。
等李元福领命走后,石心玉才略有几分担心的问胤礽道:“爷如此大张旗鼓的派人查问,若是叫钮祜禄一族的人得知风声,传到了皇阿玛耳中,那该怎么办呢?这事若无结果,皇阿玛会否觉得爷是故意找茬呢?”
胤礽笑道:“不必担心。为免打草惊蛇,爷不会叫手底下的人去查问孝昭皇后身边的人的。”
“遏必隆的三子法喀是爷的姨父,皇额娘的妹妹嫁了法喀做继妻,这个法喀同孝昭皇后是一母所生的姐弟,只不过,爷听说他同皇额娘的妹妹感情还不错,因为孝昭皇后早逝,同孝昭皇后的关系比较淡,这事儿爷的人不便去查问,让法喀去问曾经在他姐姐身边伺候的人最为合适,爷的人只要跟着就好。”
石心玉听了这话,才晓得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姻亲关系,如此也就知道了这件事胤礽早已胸有成竹,也自有安排,她便就不再同胤礽多言了。
如今已经是秋末时节了,京城的冬天总是要比别处来得早些。
不只宫中,便是各个王府阿哥府中,还有太子府中,都已是吃上了锅子的。
今日这顿晚膳,石心玉就特意为胤礽准备了热腾腾的锅子,因她和胤礽两个口味不同,还而已准备了清汤和辣汤的锅子以备取用。
胤礽的上火早就好了,如今又正是贴秋膘好过冬的时候,胤礽觉得辣汤锅子十分合口味,再加上石心玉预备的各种肉类更是鲜嫩可口,放在辣汤里涮一涮简直好吃到爆,胤礽放开了肚皮猛吃,倒比平时吃的饭量还要多些。
见胤礽吃的香甜欢畅,石心玉心里一高兴,也就跟着吃多了些,等到两个人终于停筷的时候,都才发觉实在是撑得狠了,必须得起身走走才能消食,否则的话,今夜肯定是睡不安稳的了。
石心玉便同胤礽提议:“爷,不如臣妾陪爷到园子里走一走?”
烟南园里就有个小园,消食遛弯的话,那肯定是足够了的。
胤礽笑着点了头,又亲自去取了披风来,先给石心玉系上,石心玉瞧了瞧自己,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臣妾胖了好多啊。都有小肚子了。”
自从搬来太子府,她的作息和饮食比在无逸斋的时候还要规律许多,再加上身心愉快,夫妻生活规律和谐,完全是一点儿操心的事儿都没有,于是,她就这样慢慢的长胖了。
她原本是偏瘦弱的身材,如今长胖了倒是好事,宁嬷嬷也同她说了,既然正在备孕期,那么长胖些,也更容易有孕,所以,石心玉才不曾控制什么,任由自己发胖了,反正每天的运动量只要保证了,也不至于会胖到哪里去。
可今夜确实是吃多了,她方才低头一瞧,小肚子撑得衣裳都鼓起来了,圆圆滚滚的,实在是胖了好些,她今儿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了,就连下巴好似都圆润了不少。
石心玉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心里有点惆怅有点担忧,冬天马上要来了,冬天又吃的多,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变成一个小胖子的吧?
想到这儿,石心玉又去瞧胤礽,眨眨眼问他道:“爷,臣妾长胖了,再这样吃下去,臣妾就变成一个小胖子了,到了那时候,爷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臣妾不?”
胤礽自然也看见石心玉的小肚子了,他还伸手摸了摸,听见石心玉这几句话,不由失笑道:“哪里就成了个小胖子了?爷怎么没瞧出来啊?”
“你这样挺好的,爷喜欢着呢,从前那样还是太瘦了些,现在这样才好看呢!”
言罢,又去亲亲石心玉的额头,低笑道,“再说了,玉儿你就算变成一个小胖子,那也是个漂亮的小胖子,爷怎么会不喜欢呢?”
胤礽这句是实话。
自从石心玉长胖了些后,胤礽发现自个儿越发喜欢同她做一些不可描述的运动了,而且尤其喜欢某几个十分深入和令人舒爽的姿势,先前顾及着这人太瘦,某些时候还不好太过放肆,如今这人身上一手抓过去便是满手拿捏不住细腻柔滑,几乎让他品尝到了销/魂/蚀/骨的快乐,他便更加放肆起来。
有了这不可描述的快乐相伴,他又怎会嫌弃石心玉长胖呢?他是巴不得她的某些地方再胖些啊!
石心玉果然被哄的高兴了,她眨眨眼,眸光亮亮的也去亲了亲胤礽的脸颊,却被胤礽捉住一通深吻,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时,胤礽才放过了她。
在胤礽怀里喘息片刻,气息和缓后,石心玉才抱着胤礽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笑道:“爷,宁嬷嬷同臣妾说,臣妾胖些好受孕,如今臣妾这个样子就极好了,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就有好消息能传来了呢!”
自从身体调养好了之后,她和胤礽于这事上都是十分勤奋且努力的。
只是若当真怀上了,也还需要一个多月之后才能确定,石心玉自己总有种预感是差不多了,但日子还没到,纵然是宁嬷嬷,这脉象也是查不出来的,只能再等些时候再看。
只是她最近觉得自己吃的多,又嗜睡得很,去问宁嬷嬷,宁嬷嬷说估摸有五成的可能,她自己倒觉得是八成,所以主仆两个决定过半个月再把脉看看。
她本来是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胤礽的,就怕又无端给了他希望结果却不是,可如今两个人说着话,她心里一高兴,就忍不住说出来了,说完之后,又连忙补救。
她这个样子,倒是惹得胤礽哈哈大笑起来。
胤礽说他不着急,便是没有也没关系,但若是真有他就更高兴了。
胤礽体贴温暖而又温柔的眼神和话语,让石心玉深切的意识到,胤礽也同她一样,是十分期待着一个新生命在她的腹中成形的。
胤礽给石心玉系好了披风,又去取了自己的披风系上。
如今已是秋末冬初了,夜里风大,便是要出门消食遛弯,那也得把自己裹得暖暖和和的才行。
两个人都把自己浑身裹得密不透风了之后,胤礽才牵着石心玉的手出了门,出门之后,胤礽又体贴将石心玉披风上的风帽替她戴起来,然后将人揽在怀中,两个人再一同去散步。
胤礽同石心玉闲话家常,问她最近在府里忙些什么。
石心玉道:“快要入冬了,府里上下都该换装了,主子们也要多添几套衣裳了,臣妾最近就张罗着这个呢。算上几个园子的主子奴才一堆人,还是需要忙一段时间的呢。不过这事儿,臣妾也不过吩咐下去就好了,倒不会累着。再有便是快要过除夕到年节下了,臣妾还要预备年礼,如今咱们已经从宫里搬出来了,今时不同往日,就不能只依着从前的例子去做了,不论是皇阿玛那里,还是嫔妃们那里,还有外头与爷有亲的阿哥们大臣们,这年礼都是马虎不得的,臣妾这几日都在斟酌礼单和礼物呢!”
胤礽一直含笑听着,时不时说两句话,给石心玉出个主意,喁喁细语散在夜风之中,倒是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气氛出来了。
说完了太子府的家常事,石心玉倒是还有一件事要同胤礽说。
“爷,今日清平园那位派人来找臣妾了。”
胤礽眉峰一挑:“她?她又想做什么?”
小李佳氏安静了这么久了,现在,就按捺不住了吗?
石心玉道:“爷,她是派人来认错的。她在宫里的时候就想认错了,可奴才们不帮她传话,她在宫里也见不到人,想认错也没有机会,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后来搬到了太子府,好不容易才求得了一个看守丫鬟的同情,给了人家许多首饰,换得这个丫鬟来臣妾这里替她传话,臣妾这才知道,她原是有认错之心的。”
胤礽冷哼一声:“李元福调/教出来的好奴才,竟然还敢收受贿赂替闭门思过的人传递消息了!回头,爷非惩治他一番不可!”
石心玉劝道:“爷别生气,这个奴才臣妾已经让内务府的人领走了,这样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咱们太子府是不敢用的。臣妾也严命了府中管家,将府里的奴才都要筛选一遍,万不能再出这样的了。”
“至于李元福,爷也别怪他。这个奴才本不是他调/教出来的,是太子府落成之后,直接从内务府调拨过来的。要说没调/教好,那也是内务府没有调/教好罢了。”
胤礽听了这话,方才不再提前言了,只挑眉问石心玉道:“这么说,你是去见过小李佳氏了?”
石心玉点头道:“臣妾是见过小李佳氏了。臣妾原本是想让她来烟南园的,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妥,臣妾还是去了她的清平园去见她了。”
胤礽闻言没吭声,石心玉就只好继续往下说了,“臣妾见到了小李佳氏,她比原先瘦了些,精神倒还好,可见她也不曾苛待了自己,虽是禁足闭门思过,但饮食起居还是一切照旧的。小李佳氏见了臣妾,就跪在臣妾面前哭诉认错,说她知错了,日后绝不敢再有此等争宠之心,一定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还求臣妾将两个小格格接回来给她继续养着,说她日后一定好好带孩子,绝不再给爷和臣妾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