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丑时末。●>

　　秦颂设定的甲地聚集海域, 最后一艘帆船缓缓靠近, 远远看到那甲板上熊熊燃烧的篝火以及篝火上正熏烤的诱人的烤全猪, 一直翘首以盼，焦急等待的众人嘴角忍不住勾起。

　　李承乾, 牛大宝大步走到船头, 扬着手里烤肉师傅特意为他们切的两块猪大腿肉, 向其他船上的人打招呼。

　　“干——”程处默，长孙冲等，直接扬起手里的酒坛子。

　　李泰倒是也很想参合一下, 无奈他的年纪太小, 最后也只能学他哥那样, 扬扬手里的鸡腿肉。

　　呃！其实他也像杨猪腿的, 可惜他们这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秦颂一边举起手中的酒碗, 一边拿起对讲机道：“往东，全速前进。”

　　“是。”各船的船长整齐有序的回应, 帆船没有任何留恋的缓缓驶入大海的黑夜之中。至于远处陆地上的隐约火光, 也随着他们深入大海而渐渐消失。

　　高句丽是一个沿袭着奴隶性质的部落制国家, 国内有五位名为褥萨的‘诸侯’各自把持一方，高句丽的王给予这些褥萨很大的权利, 只需要他们每年上贡国都一定的税收，便可以任其自由发展自己的势力。

　　高句丽的每一位褥萨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毕竟, 干什么都是在为自己奋斗么, 万一被别的褥萨比下去, 或者被人取代, 那就满盘皆输了。

　　或者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中央集权统治，或者是为了建立一个国中之国，也或者是部落制种族的习惯。每一位褥萨除了他居住的主城之外，还有不少附城，这些附城均是以主城为中心建立，大的附城之外又有类似县城，小镇和村庄的人口密集地围绕。整体看来仿佛一座座城市密集，人口众多的小国。

　　若是大型的冷兵器攻防战，这样的城市建设，无疑是一道又一道的防线，强大起来，可以无坚不摧。

　　但若遇上了热武器攻击，比如雷霆□□这样的，那就是一轰一大片，一炸一个准。再厉害的人肉防线，也能瞬间化为乌有。

　　不过，□□未出现以前，在人类的思维里，除了上天，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会有如此恐怖的武器存在。

　　但无疑的，这个多少人想不到的武器，将高句丽的几座大小附城，就那么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但凡被‘雷霆之火’袭击的城市，就算不是死伤无数，房屋建筑基本上也是全毁的。秦颂与李乔木的不可念战计划，让高句丽几位损失严重的褥萨，处闾（刺史）或是娄肖（县令）纵然知道这其中有蹊跷，也找不到任何人证物证。

　　他们不是没疑过，是不是有人从海上而来，带来了这种无法解释的东西。但古代的消息向来传递缓慢。当这些怀疑的人来到海边，当六座万人城市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的消息传到卑沙城，李乔木一行的船队已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卑沙城中居住的那位，号称比高句丽王还要势大，可以与大唐皇帝‘天可汗’相媲美的，名为‘五部褥萨‘的褥萨，当即下令全城戒备。

　　卑沙城内外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过，这么人心惶惶了五六天，卑沙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倒是不久之后听到传闻，高句丽王都以及与其接壤的新罗等地再次遭受到了雷电的攻击。

　　并且这一次的攻击，要比之前的攻击更加彻底。

　　神不知鬼不晓的，平壤王都二分之一的城邑就成为了破败的城垣。

　　一些诡异的传言开始在高句丽四处蔓延，有人说这是高句丽受到了‘上天的惩罚’。上天准备收回高句丽王者的权利云云。

　　也有人说这肯定是敌国所为，但证据呢？

　　虽然不论是王都的国王，还是五大褥萨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拥有这么强大的敌人。但，如果真是人力所为，为何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短短半个月，高句丽被‘上天惩罚’的消息刚一传出高句丽，契丹，室韦，靺鞨等便悄悄行动起来，动作迅速的吞并着高句丽辽东，辽北边界的大片土地。

　　当然，此时的高句丽王还不知道这些，刚刚被迫离开王城的高句丽王，此刻正躲在一座几千人的小城里气急败坏的冲众臣发火。

　　“……孤要你们何用，要你们何用？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别人都欺负到门上了，尔等……。

　　孤绝对不相信这是什么上天的惩罚？如果上天真要惩罚，为何不去惩罚李世民，去惩罚薛延陀？

　　薛延陀的贵族对自己的族人尚且是烧杀抢掠，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大唐的李二，哼！什么天可汗，一个手足相残，六亲不认的畜生，这样的人不是更应该毁灭？”

　　面对高句丽王的怒斥，高句丽众臣形若鹌鹑，纷纷低头，丝毫不敢与国王对视。

　　高句丽王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据说只比大唐皇帝大了两岁，某次瞻仰天颜之后，得知李二当皇帝后发胖了，便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众多国主之中最帅的。

　　可现在，却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十来条，生生老去了十几岁。

　　“陛下，臣，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一位看面相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头颤巍巍道。

　　“说。”

　　“……五部褥萨。”

　　五部褥萨？听到这个名字，高句丽王眉头一肃，当即断然道：“……不，不可能。五部褥萨虽然人蛮横无理了一下，但他乃是我高句丽皇室分支，就算强势，也断然不会愚蠢的做出此等动摇我高句丽根基的事情。”高句丽王并不糊涂，的确，一个能在大唐刚刚建立，为了休养生息，迅速放低姿态，委曲求全的成为大唐附属国决定的国王，他又怎么可能糊涂。“虽然你的怀疑有迹可循，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不能自乱阵脚。五部褥萨绝对不会做出这件事的。

　　与五部褥萨相比，孤倒是觉得有个人更值得怀疑。”

　　“陛下可说出来，众臣与您分忧。”

　　“……大唐，李世民。”

　　“李世民，不可能。”高句丽王的话刚一落下，立刻就有一位四五十的中年人模样的人反驳，“陛下可不要忘记了，据咱们得到的消息，此时大唐皇帝正被岭南土族胁迫，预要取得大唐公主，才可继续诚服。

　　另外，据传吐谷浑和吐蕃也在不久前同样打着联姻的幌子压迫大唐皇帝。若是大唐真有可以制造雷霆之怒的东西，为何不直接对付了吐谷浑，吐蕃或是岭南？”

　　“李大人所言极是。陛下，我们的王子殿下还在大唐。大唐该是没有任何理由拿我高句丽开刀的。”

　　“如此，诸位说说，还有谁有如此诡异的力量？又对我高句丽虎视眈眈！”高句丽王颓废的坐在御座上，经过大臣的一番分析，他也觉得此刻的大唐没必要与高句丽起纷争。

　　其一，大唐刚刚打下西突厥，不久前据说又被薛延陀挑衅，但大唐皇帝却没有去攻打薛延陀，反而忍气吞声，故作不知，原因就是大唐经历西突厥一战，需要休养生息。

　　其二，若大唐真的制造出如此恐怕的东西，以李二和大唐那群滚刀肉土匪们的习性，绝对不可能任由吐谷浑，吐蕃和岭南道的威胁，叫嚣。

　　可不是大唐，又是谁想要制造他高句丽的混乱，又是谁想乘机拿到好处。

　　不。高句丽王觉得，想要乘机拿好处的人太多，他或许不应该从这边考虑。

　　“新罗没有那个能力，唯一有能力的，可能只有倭国。”一名大臣谨慎的猜测道，“陛下，臣曾经得到过一个消息，据说倭国近期国内动荡，几方势力正在争夺倭国政权。但不久前，却有传言倭国即将派使臣面见大唐皇帝。

　　陛下，臣觉得这倭国恐对我高句丽有不轨之心。”

　　“崔大人猜测或许有迹可循，臣也得到消息，说是倭国的一部分人想要在新罗与百济建国，为此时常挑衅新罗百济，臣怀疑本国如今发生的一切，或许与这倭国有关。毕竟若是吾等真与大唐打起来，与大唐交好的倭国，便可乘机吞并我国。”

　　“此言甚是。陛下，据臣耳闻，高句丽境内有不少倭国的流民。总和人数绝对不低于万人，这恐怕是倭国人一早就算计好的。”

　　“万人？”有大臣惊讶，“什么时候，国内居然有如此多的倭人？”

　　“以前不是听说倭人很穷么？”

　　“就是因为穷，所以才肖想我高句丽。”

　　“那恐怖的东西，真是倭国制造，若是如此，大唐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会不会拿下我高句丽只是第一步，否则他们为何千里迢迢的去向大唐皇帝投诚。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倭国人向来野心极大，这……”

　　大唐，长安。

　　“启禀陛下，高句丽使者觐见。”

　　“……宣。”李世民停下手中正批阅奏章的金笔，视线往御案一角看了一眼，在那里有一本很厚的书籍，书籍的书页中夹着一张还露着一角的纸。

　　高句丽都城平壤沦陷距离现在已经有近一个月之久，半个月前他便得到了消息，而五天前他更是得到了制造这次混乱的一群罪魁祸首，收获颇丰平安归来的消息。

　　“……这群臭小子，只说出去随便逛逛，结果别人家的都城都被你们给逛没了？虽然不知道那雷霆之怒的具体模样，但你们到时痛快了，却要叫朕来收场！”李世民心里抱怨，嘴角却满是宠溺的笑，虽然这件事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但假以时日，当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他李世民的儿子，雄才之名何愁不被天下人传颂？

　　那杨广三征高句丽，结果赔掉了大隋不说，还限万民于绝境。结果，他李世民的儿子出去，不过十来天，便把‘无坚不摧’的高句丽，搞了个天翻地覆。

　　想到最近得到的一些消息，李世民揶揄的沉吟道：“没想到，高句丽王，还挺能忍。既然你们已经这么惨了，朕便仁慈一次，算是为我儿孙积福。”

　　使者很快觐见到御书房，见到李世民就是一副见到救世主的模样，三言两语就开始把高句丽国内的惨状描述了出来。“……二十三日前平壤城被一伙无名匪徒袭击，一夜之间，平壤大半座城池化为乌有，幸得天可怜见，城民反应及时，这才未有多少人员伤亡……

　　但……那天降之物，水泼不灭，大火一连烧了三日，现如今平壤基本已是沦陷。若要住人，须得重新建立……。

　　……契丹，室韦，靺鞨同为大唐属国，与我高句丽也本属友国，但那卑鄙鼠辈，乘我高句丽国难之时，不顾友国之宜，乘机占领我高句丽辽东辽北之地……。”

　　李世民看着高句丽使者苦楚的表情，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心里却道：“朕谋划多时，若是他们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高句丽王国书觐上，往天可汗垂怜高句丽万民……”

　　“大唐作为上国，自然有为何属国之责。使者可知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贵国国王可有查探到消息？贼人可有下落？”李世民热心的问道。

　　可惜，不知道为何，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回禀陛下，王虽排除万人精兵，但贼人太过神秘，至此今日，还未有任何消息。”

　　“……昔日，室韦，契丹，靺鞨均乃是高句丽众褥萨之手下败将，如今却如此不顾念友国之宜，无视我大唐之威，难不成这贼人也有他们的人不成？”

　　什么意思？大唐皇帝这一句话，意思很深啊？

　　还是这位知道些什么？

　　高句丽使者蹙眉思索，国内一开始将矛头指向大唐，最后又分析是不可能，之后是新罗和倭国。为何众人没想过契丹，室韦以及靺鞨？

　　明明这些人，在高句丽王都沦陷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迅速占领高句丽的领土。

　　李世民静默的看着高句丽使者的自我臆想。

　　大唐现在需要休养生息，短时间内他并不想动用一兵一卒去打仗。但他也不想周围一群异邦之国同样休养生息，壮大势力。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水越混越好。

　　至于将来雷霆之怒暴露，呵呵，他有的是办法，让众生以为是李家救济了苍生。

　　不是吗？他的大儿子，神仙子弟，很快就将向他贡献一种可以利国利民的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