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起的瞬间,刚和言琢跑出门的白翊猛地回头往那屋子看去。
言琢喘着气拽他,“快走!高怀的人一会儿就会来了!我四姐夫他们挡不了太久!”
这宝丰铺的护卫早被言琢调包,换成了谢家的人,由四姐夫亲自带队暗守在旁。
白翊却傻了一样愣愣看着那火场。
言琢一拽没拽动,回头诧异道:“二郎?”
白翊就在这瞬间,一把甩开言琢的手,猛地往火场里冲去!
他只有一个念头!
那是他的玉玺!
他的玉玺不可能给一个高怀陪葬!
只要他有玉玺!他就能号令天下群雄!
他要复国!要复大吴!只要有玉玺在!天下就还是他的!
“二郎!”言琢被他一甩甩倒在地,膝盖磕到旁边石阶上,一阵剧痛,她撑着胳膊支起上半身,只见到白翊奔向火场的背影,惊声叫起来,“二郎你干什么?快走啊!”
白翊已经冲进门。
白予的身影从天而降,扶起言琢,快速说道:“烟已经惊动了外头护卫,有人要闯进来了,四姐夫他们正在周旋。”
他随即觉得不对劲儿,四下一看,“二郎呢?”
言琢又急又气,指着里头,“二郎疯了!冲到屋里去了!”
屋内早已处处是火油,窗框,包括桃木箱边缘的木板,都早扫过一层,触火即燃,十分危险!
就连掌柜都不逃出来,他在点火之后立即躲入旁边厢房地下室中,只待危险过去再走,没想到白翊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朝最危险的地方扑去!
白予浑身一僵,转头看向黑烟越来越浓的库房,红黄的火舌已经吐到屋顶来,他倒吸一口气问言琢,“你是不是没跟二郎说,那玉玺是假的?”
言琢点头,“没来得及说。”
随即又愕然,“真假有关系吗?”
玉玺虽然值钱,但拿在不想当皇帝的人手里就是个祸害!
如果白家有真玉玺,言琢也不怕毁了它!
用这玉玺来换回白二郎的命,她认为值当,但是白翊为什么会不顾性命跑回去?
言琢怔怔看向白予。
白予来不及答他,已经猛转身往里跑去。
他跑到门口就声嘶力竭大喊,“二郎!你出来!玉玺是假的!你出来!”
言琢一瘸一拐追过去。
白予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口。
都疯了!
高怀已经被浓烟呛到咳嗽,几乎绝望,火影绰绰中,一个身影带着浓烟火星破开门卷了进来。
高怀抬头一看,竟然是白翊?
白翊一把扑过来,拽住他问:“玉玺呢?”
高怀似抓到救命稻草,一把抱住他胳膊,艰难地张了张嘴,又是一阵猛咳,嗓子已被烟熏得说不出话来。
白翊伸手在他怀里摸索,没摸到,又在他身下身旁摩挲。
高怀猛咳了几声,见他不要命地找玉玺,费力喘着气,挤出一句话来,“你,救我!玉玺,给你!”
白翊似乎又想起什么,扑到他跟前扳住他双肩使劲儿晃,“宝蟹簪你哪里来的?谁给你的?”
高怀大喘气,说不出话。
白翊红了眼,太阳穴都突起来,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拼命晃着他问,“快说啊,谁给你的?是不是你们引了安康王进宫?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父皇!是不是你们抢了宫里所有东西!龙凤烛台,宝蟹簪,全是我家的东西,为什么都会在你们手里?!”
高怀渐失神智的头脑像被当头浇下一盆水,瞬间清醒,定定看着眼前的白翊,哑着嗓子开口,“你,你是”
白翊急得睚眦欲裂,猛晃着他肩大喊,“我是吴国太子!我才是这天下的主人!我的玉玺呢?你们要拿我的玉玺做什么?!”
高怀脑中“嗡”一声响,太子太子竟然活着!
他正要开口,白翊手一松,整个人又跌倒在地。
白予冒火冲进来,一把拉住白翊,“走!玉玺是假的!”
火已经窜到这墙角来,四周温度滚烫,浓烟阵阵,站起身已看不清躺地的高怀。
白翊像被一道雷从头劈到脚,从那日知道玉玺在的时候,心就一直提在云巅之上,如今被白予一句话瞬间拉跌到悬崖底,他仍傻站着,一脸不可思议,“假的?”
就在这当口,窗棂旁一面木橱被烧塌了支架,整面“轰”一声朝他们三人倒下来。
白予见白翊还发呆,干脆一把将他拎起,脚踏那木橱飞身而起,直接冲破屋顶飞了出去。
高怀腰下被那木橱压得结结实实,他蜷着身子,哆哆嗦嗦将右手食指伸到嘴边,白牙一用力,咬破,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他举起手指,就着面前那木板,在上头“唰唰”书写起来。
白予和白翊同时跌落在言琢面前,满脸黑灰,头发上还飘着火星,白翊更是衣衫都被烧得不成形,破了一半。
“少主!”阿邝从外头冲了进来,“高怀的人打进来了!快走!”
白予示意白翊,“你扶着他。”
他起身看着也一脸呆滞的言琢,干脆将她一把扛上肩,和阿邝二人朝后院扑去。
刚站上围墙,一排飞箭就射过来。
宝丰铺早已被高怀包围。
就在同时,数道散在四下屋顶上的黑影往这边扑来,长剑森然,将箭矢从空中绞落。
这才是白予的精锐力量。
领头的人掩护着四人离开,一出胡同,长街上人群早已被宝丰铺的火灾吓得躲开来。
言琢要到这时候才有了丝反应,挣扎着推白予胳膊,“放我下来。”
白予放下她,看了看天色,“城门外很快会有消息,放心,咱们来得及。”
言琢没答话,只怔怔看着他和被阿邝拖走的白翊,然后转头一瘸一拐朝前走去。
白予追上,皱起眉,“你受伤了?”
言琢还是没出声。
身后传来追击和刀剑交击声。
阿邝一个哨声,跑出来三匹大马。
本来计划是言琢白翊白予三人骑马先撤,如今白翊这情形,阿邝也得跟着才行。
阿邝回头看着白予。
白予一挥手,“你和二郎走前头。”
话音刚落,又道声“得罪”,一把抱起言琢将她放上马,自己再翻身而上,将她护在胸前,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