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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还可以有这种可能。蜀王府小县主再不受宠,那也是对于宫里的宫人来说的。跟着她才能进宫享福的奶娘丫头什么的,哪儿来的胆子敢丢她一个三岁孩子在屋里,只顾着巴结一个客人去?况且这客人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体面的人,在宫里也是靠讨好太后才过得好些的。而蜀王府小县主,却是太后的心头肉。
就算只是太后短时间内的心头肉,那也不是一个奶娘和一个王府的丫头能怠慢得了的。
但如果说惠太嫔当时其实根本就不在小县主那儿,奶娘和丫头其实都是在撒谎,在为惠太嫔的行踪打掩护……
秦含真问赵陌:“蜀王府是真的跟宁化王勾结在一起了,是吧?我就纳闷了,他们一家子都被圈禁这么久了,宁化王又不是很有本事的人,进京不过几个月,又是哪儿来的本事,跟被关在宗人府的蜀王一家联系上的?”
关于这一点,赵陌其实也一直觉得费解。太子那边则怀疑宗人府有蜀王府或是宁化王的内应。但说真的,这个内应可没那么好找出来。宗人府里既有宗室,也有非宗室的官员小吏,人员繁杂,背景不一。内应肯定是能接触到蜀王一家的人,但蜀王一家人口不少,有主有仆,圈禁在宗人府的一处大院子里,每日自行在院子中生活起居,宗人府的人与护卫看守只守在院外,每天会有人给他们送食水衣裳与日用品过来,就放在院门口的一处小窗处,自有院中的仆人接过去。整个过程中,都有看守盯梢,一般不会有单独谈话的机会。而且看守与送东西的人都是轮换的,并没有固定人选,这叫人怎么查?
这件事不好在宗室里宣扬开来,因此不能明着与宗人府宗人令说要查他手下的人,而赵陌自己又不方便插手,所以调查工作进展缓慢,只能根据外头发生的事,留意那段时间内与蜀王一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然后一个一个排查过去,好揪出给蜀王一家秘密传递消息的暗线。
秦含真听了赵陌的说明,眉头皱得死紧。她总觉得,宁化王这一回搞这么大的场面,拉上那么多人,恐怕不会心甘情愿乖乖回封地上去。就算这次回去了,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暂时退让而已,迟早还要卷土重来的。
惠太嫔那边也是个麻烦。她一个老太嫔,几十年与世无争,无儿无女的,忽然间宁化王抓了她的家人过去软禁,又大费周章地把她的家人送进宫里跟她见面,到底是想要威胁她帮自己办什么事?肯定不会是好事吧?
秦含真对赵陌说:“我觉得吧……吕家那几个女人进宫,光靠宁化王一个,应该很难吧?进宫的诰命一般不会带不相干的人,不是自家骨肉,就是心腹侍女,而且人数还不能多,有一个就够了,个别特别有体面的贵妇人,有可能会带上俩儿。我们既然没听说惠太嫔接见家人的消息,可见吕家人绝不会是顶着惠太嫔家眷的名义进来的,既然都是女眷,她们很有可能地被伪装成了哪位诰命的随从,年轻的可以扮丫头,有点年纪的只能扮嬷嬷了。但吕家女眷根本不通宫中礼仪,扮嬷嬷什么的,很容易穿帮的。要是宁化王妃带了三个不识宫礼的嬷嬷侍女进宫,她还怎么行动?早就被人看出来了。我怀疑,宁化王可能把人交给了王家的姑奶奶们,每人带一个,齐活了,多方便哪!正好我看到王嫔来寻她们拌嘴的时候,她们身边一个跟班都没有。别人我不知道,你那位继母,进宫什么时候没带过人?从前落魄时都没忘过排场,更何况如今她也稍稍风光了一点?”
赵陌听得笑了:“不但她一向习惯进宫时带丫头,就连云家那位王四姑奶奶,身边也是时时带着人侍候的。我已经查过了,她二位进宫时确实带了侍女,还每人都带了一个。我那位继母没带她身边的大丫头,只带了一位生面孔的嬷嬷。云府那一位,还有瑛叔家那位,听说也是如此。”
这就对上了。
赵陌其实事先也做过不少调查,只有一件事,他至今还没查出来。那就是这三位生面孔的“嬷嬷”进宫后,是如何行动的呢?王家女们忙着私下会面,跟王嫔拌嘴去了。谁给三个生面孔引路,谁带她们去了某个地方与惠太嫔相见?惠太嫔那一日没把身边的宫人带在身边,是单独行动的,可见做这些安排的并不是她的人。至于蜀王府的那个奶娘和丫头,一来她们身份尴尬,也算是罪人家奴,在慈宁宫里还不能不受限制地自由行动;二来她们若出动了,也太过显眼,很容易会被人认出来。这就说明,宫里还另有内应,又或是当日进了慈宁宫的,不仅仅是王家女与吕家人而已。
秦含真想得头都大了。她叹息着道:“情报太少了,现在还有很多细节推断不出来。反正我敢肯定,宁化王要惠太嫔去做的肯定是非常危险的事,否则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还冒险把吕家人给弄进宫去了。这是要让惠太嫔确信,她的家人就在他手里,他随时可以掌握他们的生死吧?
赵陌抿抿唇,点了点头,看到秦含真一脸苦脑,便忍不住笑了:“秦表妹别担心,这事儿有我呢。皇上与太子都心里有数,宫里早就安排好了,有人时刻盯着惠太嫔,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不可能得手的。宁化王那边,我也派了人盯着,他一言一行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倘若他老老实实滚回封地去,从此安份守己,想必还能做一世富贵闲人,皇上也不会将晋王的子嗣铲除殆尽。可他若是不肯老实做人……自然有人会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
秦含真安心了些,笑道:“宁化王怎么死,我都不在意。反正现在镇西侯府没戏了,连累不着小姑姑小姑父他们,你父亲更是什么都做不了,牵连不到你头上。这么一想,我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只是看不过坏人没受到惩罚罢了。”
赵陌淡淡一笑:“确实用不着担忧。”
秦含真眨了眨眼,觉得他这个状态有些不对劲,小声问他:“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有事?”
赵陌笑了:“哪里有什么事?就象秦表妹你方才说的那样,宁化王一伙的都没戏了,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秦含真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不,其实……你还有些情况没告诉我。宁化王那边且不提,蜀王府与惠太嫔那边我也知道了。镇西侯已经病倒,注定没戏。云帅据说一直很识时务。赵碤没实力,不足为患。那……你父亲呢?”
辽王世子赵硕那么喜欢上窜下跳,广昌王出事时,宁化王这个亲哥哥都还忙着向皇帝求情呢,赵硕就先跑镇西侯府叫嚣去了。虽说宁化王与镇西侯府注定了要拆伙,但没有赵硕跑去镇西侯府闹那一场,镇西侯世子苏伯雄恐怕没那么容易开口跟他闹翻。宁化王难道就真的没有骂一顿猪队友吗?
赵陌顿时笑出了声:“这个么……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宁化王固然不会有好话,但我父亲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他素来自重身份,在京城长住的亲王世子也不多了,身份比郡王还要高一级呢。宁化王从前似乎有位好儿子,前程似锦,我父亲心怀大志,自然要高看他几分,在他面前也客气些,口口声声称呼着贤弟,从不摆架子。如今么……宁化王都被撵出京城了,他的儿子多半是无法过继皇室了吧?我父亲又怎会乖乖挨他的骂?瑛叔倒是盼着他把嫡次子过继给自己,宁化王拿话推托了,又一再坚持他们还有机会,正拿花言巧语哄着我父亲和瑛叔呢。”
秦含真觉得好笑:“他到了这一步,还不肯死心?关键是你父亲还愿意相信?”蠢到这个地步,怪不得赵陌会觉得糟心。
赵陌耸耸肩:“谁叫宁化王的嘴巴利害呢?我父亲似乎真的相信了,再等两三年功夫,他们还能卷土重来,怎么都有一场大富贵可图。”
父亲再次犯蠢,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赵陌受不了他犯蠢之后,又把自己拖下了水。
宁化王认为镇西侯府还有利用价值,一来是蜀地那边,还需要借助镇西侯的人脉与威望;二来是镇西侯世子进了城卫军,虽说目前未能拥有独力调动军队的权利,但日后高升有望;三来嘛,弟弟赵砌一直吵着要娶苏大姑娘为妻,他又怎么肯答应?只能一边安抚着赵砌,另一边让辽王世子回去找镇西侯父子,重提先前的婚约,其实只是拿这个婚约做挡箭牌,同时吊着镇西侯府而已。
镇西侯府如今是世子苏伯雄当家,哪儿会搭理辽王世子?但蜀地那边的事,是瞒着皇帝进行的,如果双方闹得太僵了,走漏了风声,苏家也讨不了好。苏伯雄便没有跟宁化王翻脸,只是淡淡地,并不提婚事。
宁化王就让赵陌跑镇西侯病床前做说客了。赵砌已经不是郡王,苏大姑娘若嫁给他,太过吃亏。但赵陌还是郡王呢,圣眷也丝毫不减,怎么看都比赵砌有吸引力。况且赵陌正受皇帝宠信,镇西侯府却明显受到皇帝猜忌,要保住镇西侯府,与皇帝宠信的宗室郡王联姻,也是挺好的办法。
镇西侯心知到了如今这一步,秦家那边的婚事已经不能指望了。但有赵硕这个坑儿子的爹在,长孙女与赵陌的婚事还是有希望的。就算苏家无法东山再起,好歹也能出个郡王妃,能保得合家平安,再添几十年的富贵。
他就这样,跟辽王世子赵硕,又勾搭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