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军打算破了萧冉这支舞阵的气势,所以,便让仇校尉去安排了。
仇校尉走后,孙将军继续看着萧冉他们在营门外操练。看着看着,孙将军便觉得这萧冉肚子里的鬼道道太多了。先前弄出的那些名堂不算,现在又在自家门前弄这阵势,纯粹是显摆。
军营外,一千多人在唢呐声中似舞似武,虽说不上整齐划一,却也气势恢宏。
那些边军士卒虽是也操练过,可哪里见过这种冲拳踢腿的事啊,一个个便都看傻了眼,不知道这不拿刀不持盾的操练有什么用处。难道遇到那胡人,便这样手脚并用的厮打吗?
正看的入迷的时候,他们却听到了集合操练的鼓声。越来越密集的鼓声,犹如催命符一般,那些边军听到后,便一蜂窝的向检校台的方向跑去。
没多久,数千人便排成方阵,军容严正的出现在孙将军面前。
孙将军看着眼前的步卒方阵,心里莫名有些激动。要说排阵练兵,自家并不比别人差。不然,镇西关重地,何以会让自己镇守。
虽是长期无战事,边军士卒有些松懈,自家不也是心思用在了别处吗?
今日看到营外那些人操练军舞,自己便有了与他们一较高低的想法。
那些人形如乞丐,虽是有乐曲伴奏,终究缺少威仪。而我边军,刀盾在手,战鼓排列,即使没有你等那种花样,必也比你等有气势。
“击鼓,破阵。”孙将军喊道。
咚咚咚咚……一阵初始散落,却越来越紧密的鼓声响了起来。
待数只大鼓同时击响时,只听数千边军同时大喊一声“破”。
声如炸雷,顿时盖过了营外单调的唢呐声。
正在营外舞得风生水起的那些人,猛然听到那一声炸雷般的“破”,瞬时便惊了一下。
萧冉心中也是一惊。这数千人同时呼喊,声音便大的惊人。突然听到这声音,被惊了一下也很正常。可萧冉再看自家那些人,不禁摇了摇头。
鼓声初起时,其实萧冉便看到舞阵已不如先前那样齐整,很多人的脚步便开始乱了。现在这一声如雷吼声,更是如贯耳惊雷,瞬间便打乱了那些人的阵势。一个好好的广场军体拳,现在成了一团散沙。
军阵已破。
萧冉看到玩不成了,便隔着营门看向军营内。只看见一大片边军士卒,正在排兵布阵。
这时鼓声又起,那些边军虽是知道那鼓声的意思,可无奈这破阵阵势早已多时不练,适才喊出那很有气势的一声破后,便渐渐显出了窘相。
要说这破阵势,是王朝步卒必练。只要加入边军,便要学会。
可这破阵势也和其它军阵一样,需要协同配合时时操练才行。这些边军因为久无战事,这日常的操练便不是那么认真。此时突然让他们演练,初时那声喊自然没有问题,可接下来的步奏,很多士卒做着就很勉强了。
只见那些步卒练着练着,脚步便随不上鼓点,不是碰到左边的人,便是踩了右边人的脚。还有一些,别人已经收刀了,他的腰刀才砍出去。那些险些被砍到的人少不了便要骂人,挨骂的那位就更慌张了,可越是慌张,脚步也越乱。
这破阵势要的就是一个全军协同,只要出了一个乱跑的人,便牵连旁边的人。就这样,萧冉看到那些士卒便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初时只是几个人,最后便是一片片的乱成一锅粥。眼看着一个好好的破阵势,也和自家那些人的军舞一样,混乱起来。
鼓点依然节奏分明,可台下已是乱成一片。站在检校台上的孙将军,脸上再一次如阴云密布,只差掉下泪来了。
这就是自家引以为傲的破阵战阵吗?幸亏今日只是比试,若是门外的那些人是胡人,想必早已杀进来了。
孙将军此时有些羞怒,恨不得冲下去狠狠鞭笞那些蠢笨的连驴子也不如的边军士卒。
就在这时,鼓声中,却响起了刚才听到的那首气势如虹的曲子。
孙将军仔细听了听,觉得这曲子与战鼓声倒是十分相合。
萧冉也是一愣,转头看着周继,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孙将军下令擂响战鼓后,周继看到自家这边的军舞已是操练不成了,便一脸无奈地看着萧冉。萧冉也没法子,只是看着营中的边军,默不作声。
那周继听着战鼓声,却慢慢听出了鼓点的节奏。便想着自己这唢呐毕竟单调,若是遇到数千人同时演练的阵势,便显不出气势来了。
想到这里,周继便试着吹响唢呐,与边军的战鼓声合在一起。
萧冉听到后,听着听着便笑了。心说这战鼓与唢呐混在一起,怎么有军乐的气势啊!
可萧冉又看到那些边军士卒,虽是战阵已乱,还是疲于奔命般的应付那破阵阵势,脸上便有了轻蔑地样子。
刚才你们吼的那声是什么?听着像是破,现在看来,还真是破啊!
你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狗肉上不了席。
孙将军,不是我一再与你互怼,想必你还不知自家这些边军如此破吧?待边军士卒如晚辈,真真的护犊子啊!
想到这里,萧冉撇撇嘴,转身看着周继,示意他不要吹了。
周继放下唢呐后,萧冉便说道“不玩了,开饭。”
边军军营中,鼓声虽已是停了,可数千人依然站在那里。
孙将军说了,先站两个时辰再说。两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傍晚,这午饭自然是省下了。
孙将军回到营房后,喝了一口茶,便将茶碗狠狠砸在地上。
那名叫仇彪的随从校尉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低声说道“将军,已是三天,那奏报想必已到永安。”
孙将军瞅了他一眼,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的说道“回文尚需几日,那萧冉必不会离去,这军中的底细必然被此子看个透彻。”
“那倒无妨,这萧冉不过从西胡回来数十日,王朝诸般事情都不明了,这军中之事,想必他也就略知一二罢了。”
孙将军点点头,又低声对仇校尉密语了几句,那仇校尉边听边不住地点头,最后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