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冉怎么会疯?那孙将军才疯了呢。
萧冉觉得,你孙将军作为镇守边关要地的带兵将军,任由部下与胡人私通边贸。而且入夜以后,关城上便只留少数岗哨,实乃视边防如儿戏。
就凭此两条,便该杀!
可萧冉也就是这么想一想,自己只是一个新晋爵爷,要想杀一个从四品的带兵将军,那是做梦。
杀不了你,恶心恶心你总没问题吧?萧冉一副恶作剧的样子,看着那处军营。
“周继,全军进攻。”萧冉平声说道。
周继自然知道萧冉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吹胡人全军进攻的号音。
周继略一犹豫,便把牛角号放在嘴边。
呜------呜------呜-------
低沉且悠长的号音瞬时划过夜空,飘在整个关城上空。
萧冉选择在此处吹号,就是因为这里是关城最高的地方。只有在此处吹号,那号声才会让整个关城、特别是军营里的人听到。
只是这号声一响,惊慌的不只是那些边军,还有所有听到过这号声,与胡人打过仗的人。
号音依然在回荡,好似胡人的千军万马就要杀过来了。
看着军营里营火映现出的那些慌乱身影,萧冉禁不住冷笑起来。
平日里的滋润日子过惯了吧?这关城号角声你等也是久已未闻了,今日就让你等听一听,也好记得你等是边军,便要随时提高警惕,为王朝百姓守好国门。
而你等更要想起来的是,胡人就在不远处,他们可是随时都惦记着王朝的金银、女人,甚至土地呢。
就在萧冉望着军营的方向冷笑的时候,孙将军却面色阴沉,望着城门楼子的方向一言不发。
此处直线距离离那处城门楼子并不远,那号音的出处便也不难判断。若是城外出现了胡人,那号音便不是只有这一只发出,也必不如现在这样清晰。
况且,自打孙将军来此驻守,还没有在这么近处听到过牛角号声。现在听听,这号音虽是沉闷,却也带着几分杀气。
这孙将军也是饶有经验,只是略作判断,便已知道不是胡人来袭。那号角声发出的地方就是那座城门楼子,这样近的距离,那些以善射闻名天下的狼兵怎么会一箭不发?
要知道,从那里向这些暴露在营火火光处的边军射箭,那可是最佳的地方。
没有箭矢的破空声,也没有狼兵的唿哨声,只有一只牛角号的声音,这不是狼兵攻上城墙了,而是有人在捣乱。
一名战场上一刀一刀劈出来的从四品将军,再连这点判断力和镇静也没有,那就是一个草包了。
虽是牛角号声已经响了一会了,也没见狼兵杀过来,可军营里依然乱成一团。那些与狼兵打过仗的边军自然知道这牛角号声是胡人的专属。而那些没和胡人打过仗的士卒,也都从那些老卒嘴里知道这牛角号声便是狼兵来了。
胡人偷袭,且已攻上城墙。那些久无战事,早已没了戒备之心的边军士卒都是这么想的。
孙将军瞅着乱成一团粥一样的军营,却是什么话也不说。一名随从飞跑到检校台前,刚要向他请示对策,孙将军便摆摆手,示意他站到一旁去。
那些边军在营内穿来穿去,大呼小叫着如惊弓之鸟。这孙将军看在眼里,只是抿紧了嘴巴,眼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
炸营了!孙将军知道自己碰到了那些带兵将军最不愿意碰到的事情。
炸营这事,一般都是发生在晚上。原本安安静静的军营,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就乱了。严重的还有互砍的情况发生。
那些带兵的将军,一旦遇到炸营这种事,不管如何发号施令,那些士卒都像是中了邪一般,只管乱跑乱喊,根本就不把那些将军当回事。
所以,有经验的将军遇到炸营后,便放任不管,只是等着他们慢慢安静下来。
且先这样乱着吧。孙将军冷笑了一声,心里想着今夜炸营,却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那牛角号引起的。
“今夜是谁在那处值守?”孙将军指指城门楼子的方向。
那随从看了那里一眼,便飞快地回道“属下这就去查。”
“还有,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在那里吹号。”孙将军又说道。
“是。”话音刚落,那随从便又飞快地跑了。
孙将军又看向城门楼子的方向,在心里想着,既然已经断定不是胡人,那就不用着急了。今夜事事有因,都与那个萧爵爷有干系。想来这城门楼子上的号角声,也与你等有关系吧。
西胡十年,那胡人的号音想来你等也学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军营里乱的更不像话了。那些边军士卒如没头苍蝇一般,只管着瞎碰乱撞,就像刚才他们的锣鼓点子一样,全无章法。鼓车倒了,金锣也丢在了地上,那些乱跑着的士卒踩到那些金锣上,便是一连串的声响。
这孙将军初时还只是冷眼看着,现在便是恼羞成怒了。
自家就站在这里,如身后的旗杆一般。你等看不到本将军稳如磐石,却只在那里大呼小叫,全然忘了军法号令,等着你等的就是那条军棍。
可是自古法不责众,这全军都乱了,总不能都打吧?
孙将军看着看着,便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这号音是谁干的,都可以说是萧爵爷干的。
先前那送葬的曲子,到甚是好听的群鸟欢鸣,再到这牛角号声,这一件件事情串起来,就是你萧爵爷的罪名。
扰乱军营,骚扰关城。萧爵爷,只怕这罪名你得担着了。
想到这里,孙将军恨不得自家这处军营再乱一些,最好多踩死几个不长眼的。如此,把边报上便可写的狠点,那萧爵爷的罪名便大一些。
“报将军,今夜关城之上的值守是伍长吴老三。还有,城墙上的士卒说,看到萧爵爷带人去了那里。”那名奉令去查看值守人员的随从回来报告说。
“人在哪里?”孙将军问道。
那随从愣了一下,便赶紧说道“吴老三酒醉后,一直在营房里沉睡。那萧爵爷下了城墙后,便不知去向。”
孙将军冷笑了一下,心说不知去向?只怕就在军营门外看我等的笑话吧。
“吴老三可曾带到?”孙将军问道。
“随后便到。”那随从回道。
话音刚落,就看见两名随从押着那个吴老三过来了。
那吴老三看到孙将军后,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狠命的磕头,一边喊着“孙将军饶命”。
这孙将军与吴老三认识,也算得上是相熟。现在看着他跪在眼前,听着他砰砰的磕头声,便在心里想着,吴老三,我虽是与你相熟,可是今日却要借你的头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