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锦渊距离抓到造谣元凶最近的一次, 可惜他并未发现,忙活完就去陪床了,警醒地在空床上打盹。第二天, 从急诊中心直接去科室, 趁着一大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周锦渊还在科室的卫生间洗了个澡。中医科的值班人员则对周锦渊进行了友好的调侃“大神,听说你昨晚在急诊大发神威,御剑收拾了几个小流氓啊真的假的, 你还随身携带法器”周锦渊全身上下, 什么多余的配饰也没有,搞得他们开始琢磨了,难道是芥子空间吗周锦渊“”他就不明白了, 这到底怎么传的,谁传的,也够快的。急诊科压力到底是有多大,就靠给他写大纲来解压了吗。“你们说桃木剑啊,是临时拿的我师兄的。”周锦渊蔫蔫道,“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么快,我现在什么修为了”“具体突破元婴没不知道,就说原来你还是剑修”周锦渊“”“不和你们说了,今天主任要查房。”周锦渊懒懒道,他得去住院大楼曲观凤的病房了。曲观凤是中医科的重点患者, 目前来说,伤情是现在住院患者中比较严重的。而且, 别人可能不大清楚具体情况,谢敏是知道的,曲观凤曾经被权威机构断定无法完全恢复。如果这个病案经周锦渊的手,在他们科室治愈了,那绝对是能让中医科沾光,名声大震的。现在三院秃发科声名远扬,周锦渊这个带头人倒隐于整个科室之中,不是人人都知道他。谢敏很期待,在曲观凤这起病案之后,周锦渊的名头能真正响亮,甚至成为名医再者,谢敏本人,从曲观凤还未住院起,也很注意观察曲观凤的每一步恢复,结合周锦渊的方案去理解他的治疗思路,汲取长处,化为己用。学无止境,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你昨天干嘛了”谢敏一走进病房,先看到周锦渊插着兜在和曲观凤说些什么,首先就问了一句。周锦渊一看她,身形好像都矮小了一点,“谢主任,我昨天是下班后去救场的,我师哥脑震荡没法开光,我不得帮帮忙么。”谢敏“你还开光了我问的是你整治社会小流氓的事。”周锦渊“主任,你听我说。”谢敏指指他,“你这是不打自招啊,回头我再跟你说。”周锦渊“”“这周恢复得怎么样了”谢敏走到曲观凤的病床前,一边看病历,一边问,她基本是一周是来查一次。“已经可以独立站起来了,下一阶段就试着拄拐行走。”周锦渊说着,还让曲观凤站起来给谢敏看看恢复情况。曲观凤先半拖着两条腿到床沿放下,然后握着床边的扶手,慢慢、慢慢地站了起来。周锦渊的判断偏差很小,继恢复痛感后,他果然恢复到了能够站立的地步,曾经那些人说,他能够达到的最好康复状况。再下一步,就是行走了谢敏仔细查体,和周锦渊讨论,欣喜地道“恢复进展很好啊。”曲观凤嘴角轻轻一扯。他曾经十分消沉,但是在周锦渊的治疗下,他又逐渐看到了希望。所以这些天,他自己锻炼也很频繁,只想早日彻底摆脱困境。曲观凤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声,他看了一眼,没有点开,很快手机又响了两声,他依然不理会。“怎么不看呢”周锦渊看了他一眼,问道。“没什么好看的。”曲观凤淡淡道,短信是他父亲发来的,希望他回家给奶奶过生日。自从他搬到新宅居住,就鲜少回去了,父亲则是两头跑。奶奶对他很好,但是出事后一见到他就会哭,他很难忍受那种氛围,实在窒息。周锦渊也未立刻追问他的私事,谢敏在一旁鼓励了几句,“多出病房,在医院里逛一逛,呼吸新鲜空气。”曲观凤的病房只有他一个人,环境好是好了,但大家都知道,他应该多与人交流。比起之前的阴沉,曲观凤现在倒真好一些了,谢敏这么说,他也愿意采纳。“一起下楼吧,我上午有个会诊,小周你跟我一起来。”谢敏说道。曲观凤自己抓着扶手,坐在了轮椅上,和他们一道前往电梯。路上,谢敏给周锦渊简单说了一下会诊的情况,有三个重症颅脑损伤患者,车祸送来的。最严重的一位,因为车祸导致头外伤,目前呈深昏迷状态,脑挫裂伤,而且巴氏征阳性,也就是出现了上运动神经元损伤,等等。其他两位稍好一些,但也昏迷了。患者们术后生命征已经稳定,但三天仍未苏醒,于是邀请中医会诊,希望用针灸和中药配合治疗,促进患者们苏醒。“最小的患者才十五岁,算是三个昏迷的孩子里伤势相对不那么重的,脑干和丘脑组织没有实质性伤害。因为他母亲也在车里,出事的一刹那护住了他,自己却没能抢救过来。”谢敏轻声道。周锦渊一愣,旋即手结阴阳,祭心香一捧,低声念道“太上敕令,超汝亡魂。”他的声调放低,带着奇异舒服的节奏感,语气之中满是虔诚。虽然这是在单位里,但这次谢敏看了看周锦渊,却没有说些什么。曲观凤在电梯角落里,闻言抬头望来一眼,他当初也是在车祸之后,留下了瘫痪,而他的母亲在他刚记事时就去世了,记忆里母亲也曾毫不犹豫用身体为他遮挡风雨。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周锦渊和谢敏率先出去,接下来他们和曲观凤便不是同一个方向了。周锦渊回头对曲观凤道“你的恢复情况挺好的,总体来说,和感冒发烧恢复中也没什么区别,无非病程较长,最后都会痊愈。”曲观凤眼睫动了动,而周锦渊已转身离去了。“手术后,原发创伤虽然未致死,但是脑损伤后持续昏迷,可能会导致患者后期残死,希望你们能协助促醒。”主治医生把他们带到了病房。周锦渊和谢敏经过详细讲解病情,交替给三名患者把脉,开始商讨着拟药方和针灸穴位。药方主要是谢敏来拟的,她在医院经常会诊类似病例,帮助昏迷患者苏醒,有行之有效的验方了。把周锦渊叫来,则是倚重他的针灸功力,能够更好地达到通脑脉,行气血的目的。“以醒神开窍为主,我就针刺内关、水沟、百会、髓海等穴。”周锦渊和谢敏商议好了主穴,主要促进患者苏醒,还有就是颅脑外伤后容易引起胃肠道损伤,所以还要促进患者的胃肠功能恢复。这时中药也煎好了,经过鼻饲管注入。三名昏迷的患者,周锦渊挨个针刺,他们都是一家人,伤的最重那个少年和另外两个是表兄弟,他表兄的母亲带着三个孩子出去玩儿,没想到遭遇了车祸。此时,他们的家人都等候在旁,都被吩咐过,决不能打扰医生行针,安静又紧张。周锦渊给第一个孩子施针,取用强刺激手法,行针到一侧时,患者肢体就开始抽动了,眼睛虽然闭着,但眼角有眼泪,眼球也在转动。“效果很好”主治医生大为振奋。“过十分钟我再行针一次”周锦渊也笑了,继续给第二名患者施针。如此交替施针,一个小时后,两名患者的都能自主睁开眼睛了,虽然还无法回答问题,但显然已经脱离深昏迷。可惜伤最重那个少年仍未醒来。主治医生有些遗憾,却也不能说没有预料,他们的伤势本就轻重不一,那两名患者脑干和丘脑等组织都没有实质性损伤,清醒率是高于另一位的。看到这样的情况,家属又哭又笑,两个表弟虽然睁眼了,但有个孩子还得面对亡母的消息,何其悲痛,此时此刻他们甚至不敢告诉孩子。伤势最重的少年的父亲更是在承担了妹妹去世的悲痛后,还要担忧记挂昏迷的儿子,整个人都老了许多,和妻子互相搀扶而立。周锦渊和谢敏结束治疗,还没走出去,就被几个家属围住了,刚才他们在治疗中大家都不敢和周锦渊说话。重伤少年的父亲抓着周锦渊的手,含泪道“医生,谢谢你们让我两个外甥苏醒,但是我儿子,我儿子他他是不是很难醒来你们可不可以再试试也许再扎几针就醒了呢”“目前暂时没有反应,但他的生命征是稳定的,一个小时的针刺刺激已经够了。接下来我每天都会来继续为他们针刺治疗,这次没有反应,的确是因为他的伤势较重,但并非失去希望。相反,我觉得他清醒的几率很大。”周锦渊反握住这位父亲的手安抚他,“现在您就先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每一天孩子都可能会醒,没有您不行。”对方抹了抹眼泪,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几天他没有完整睡过一觉,甚至也不敢睡。即便医生告诉他,孩子没有性命之忧了,他还是怕一闭眼,孩子和妹妹一样没了。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倒下了,在亲人的搀扶下去休息。周锦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即便作为医生,时常能看到悲痛的家长,他还是无法习惯。低落了一会儿,才和谢敏对视一眼,冲主治医生点点头离开了。只能说他们可以做的,就是每天来为病人治疗,争取让病人早日恢复了“你今晚要回家”周锦渊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曲观凤的电话。曲观凤决定,回去为祖母庆生,今天就不在病房住了。周锦渊也没问为什么这时候才想起来“请假”,只说那就回去吧,不要耽误明天的治疗就行。又和同事说话耽误了一会儿,回答了几个关于开光的问题,周锦渊这才下楼。走到院门口时,一辆车缓缓停在他前方,车窗落下来,后座上坐的是曲观凤,已有司机来接他回家了。“上来吧,送你。”曲观凤对周锦渊道。曲观凤有过很多主治医生,包括从小到大家里的各科私人医生,但周锦渊无疑是比较特别的一个,故此待他也就不一样了。周锦渊本来想拒绝,但看曲观凤表情还是淡淡的,转瞬想到他也挺不容易没以前那么冷漠了,索性点头上车,“那麻烦你们了。”周锦渊报了地名,司机先往他家的方向驶去。“咦,你这轮椅原来是可以折的啊”周锦渊看曲观凤的电动轮椅摆在后头,竟然也折叠了起来,不禁问道。“我没说不可以。”曲观凤说道。“我可不知道,”周锦渊开玩笑地道,“你就这么看着我把笨重的轮椅搁来搁去,这良心大大的坏,明天我要换长一点的针。”曲观凤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一点笑意,那时候他消沉得什么都不想关心了,何况是这种“与自己无关”的小事,“要收起来,得先拧下两个零件。”“所以这个是你自己改过的吧我一直觉得长得不太一样,好像也方便一些,又顺滑又稳又灵活。”周锦渊顺着这个话题和曲观凤聊了几句。他也在观察曲观凤的表情,发现曲观凤对这个话题好像已经完全不介意了,不像以前,敏感得不行。后来在同病患者的“鼓励”下,才不再避而不谈。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偷偷看他们,吃惊曲公子愿意和主治医生聊天,还送人回去,有礼貌得惊人了。毕竟这位曲公子就算是出事前,待人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赶走好几个康复团队了。但转念一想,听说这位好像还是很灵的道士,连大老板也很尊重,可能确实不太一样吧和曲观凤聊了几句,曲观凤确实是从容而淡然地谈及自己的轮椅,岂止是不再避而不谈,都快滔滔不绝了。现在曲观凤再回去,应该不会连家人顾及他坐着轮椅的种种行为都介意了吧。周锦渊也就知道这个轮椅的确是独此一件了,厂家专门的定制,控制系统甚至是曲观凤自己编写的在他还没彻底绝望的时候。曲庆瑞那么看重曲观凤,当然不止因为他是独子,更是由于曲观凤资质、天赋极高,从小就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其母的去世又让曲庆瑞更加心疼他。“居然还堵车了”周锦渊看了一眼窗外,这还没到他家,车辆却停滞在了长长的车流中,也不知会堵多久。“早知道你应该坐地铁。”曲观凤道。周锦渊看了他一眼,这话不像是在嘲讽,反而像是难得地在开玩笑,所以他也应和了一句,“只能说我还是不适合坐豪车,我一坐就堵车。”堵了大约有十分钟,也不见挪动多少,周锦渊都有点想一走了之,步行回家了,手机却是响了,他一看是院里的号码,连忙接起来。“周医生,您已经下班了是么有没有事啊”那头是今天邀请谢敏过去会诊的主治医生,他语气兴奋,“53床病人眼睛已经能睁开了,要是可以,您现在能过来再给他施一次针吗“我想现在最好是再施一次针,能促进恢复状态。但我刚问了中医科的值班医生,他说由他来施针没有把握达到我的要求,可是毛老师又不在,谢主任去外院会诊了”53床就是那个因为车祸颅脑损伤还没苏醒的患者,上午周锦渊给他针刺完还没有反应。除了周锦渊,科里在针灸上比较有功力的,就是毛医生了,但毛医生今天没上班,谢主任又外出会诊。值班医生达不到要求的情况下,主治医生只好求助周锦渊了。周锦渊听罢一下精神了,“我这里正堵着车,在飞虹路呢,我尽量往回赶”主治医生应了一声,“好,好,那就尽快了。”“有个病人现在急着要做针刺,就是早上你也听到的那个。我得赶紧回去。”周锦渊给曲观凤解释了一句,然后前后张望一番。可惜,车流仍是堵塞,交警也来了,在指挥疏散,但这拥堵程度,好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散开的。司机也听到了,说道“哟,这可不大好赶回去,周医生特别急吗”“主治医生说越快越好。”周锦渊也犯起难来,张望外头有没有摩托车之类的,可哪儿有其他交通工具的影子啊。周锦渊“靠,我不会得跑回去吧”司机也为他着急,脑补了一出十万火急的故事,“找找有没有共享单车,踩单车好了实在不行也只能跑了,加油啊周医生”曲观凤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缓缓道“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现在修改程序”什么程序周锦渊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海洲市飞虹路正值晚高峰,因为交通事故,造成了大堵车,众多市民被困在路面,只能痴痴地盯着前方,盼望挪动的速度更快一些,好让他们尽快回家。一辆公交车的司机忍不住骂了一句,“到底要堵多久咯”乘客们同样是怨声载道,下车这里离家还有距离,不下车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堵完。就在这时,一抹身影挨着马路牙子疾驰而过,堪称是这停滞不动车流中的异数,因此也格外引人注目。这风驰电掣的速度让所有乘客集体沉默了至少三秒,直到那身影都掠过他们的车辆了,才爆发出巨大喧哗声。“”“我出现幻觉了吗那个人是坐着轮椅吗是真的吗”“怎么仿佛还看到了安全带,现在的电动轮椅这么高能的”“超速了没我日,我见过飙车的,从没见过飙轮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