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渊给爸爸要到了签名,开开心心回来坐下, 继续欣赏表演。而原本是在门外候场的几个明星, 因为陆续赶来的居民, 也被何主任带到办公室。其中一个, 却是提前从后门进来,在何主任的带领下找到周锦渊。这是位中年男歌手,还是周锦渊的本家,叫周安, 现在自己也签一些艺人,他走到近前, 何主任那边说是他找周锦渊,但他一眼看到梁月称, 却是先抽了口气, 直愣愣问道“你好,冒昧问一句,你有兴趣拍戏吗”周锦渊转头一看,哈哈,梁月称应该经常遇到这种场景吧。这些人都不认识梁月称,虽然拿的是梁月称的钱, 却并非梁月称亲自谈的合同。梁月称冷淡瞥了他一眼,“没兴趣。”周安惋惜, 还想再劝, “我可以给你很丰厚的待遇”梁月称“我请你们来的。”一句话终结了周安的盘算。他一脸呆滞,如果梁月称就是那个老板, 那他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毫无吸引力了,甚至很想当场赞美一波金主爸爸。何主任还附和地点头“是这个梁先生安排的没错了,不知道会把你们请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周安开始绞尽脑汁地尬夸。“行了,你不是找他吗”梁月称不耐烦地道,他身边会说话的人太多了,周安的口才实在算不得太好。周锦渊正看得津津有味,闻言哈哈一笑,“看病呗您坐这边。”周安比了个大拇指,“名不虚传这一眼您都能刊出来”“这个真没有现在灯光暗得很,我连你脸色都看不清,声音也不明晰。我就是琢磨专门找我能有什么事,十有八九是治病吧。”周锦渊老实道。周安“”好吧,那周医生也真是很诚恳,都没有借机装一波。他落座在周锦渊对面,主动道“我是前两年,味觉突然消失了,食不知味”他一边说,周锦渊就一边把脉,摸了一会儿便道“找个亮堂、安静一些的地方,我还要再看看你的舌苔”他问了一下何主任,就往外走了。梁月称“不如看完晚会再诊治,急什么。”“还是算了,我等下回来。”周锦渊自己却是不急,但他以己度人,病人一直等着不也心里焦躁,反对病情不好。周安人气不算这里特别高的,但站了一段时间,也已经有人认出来,他往外走,就不断有人想拦着他合影、签名,走得十分艰难。“麻烦大家,稍微让一让好吗我等下还要回来表演,然后会满足大家。”周安身边也没带个助理,焦头烂额地道。不过群众有点激动,人一多哪还听得进去。“麻烦大家先让让吧,等会儿我们就回来。”周锦渊也扬声道。明明也是差不多的话,他一说,大家倒是都听话地让开了一条路。在云霞社区这么久,小青龙诊所可是治好了不少居民的陈年顽疾,性价比又高,大家当然喜欢他。他来说句话,还是很多人愿意尊重的。周锦渊把人带到了楼上的办公室,仔细诊察了一番,这才了然,“平时性格还是比较暴躁吧”周安“”他汗颜地点点头,虽然从来没有被记者拍到发怒,或是和工作人员爆出矛盾,但那全靠他当经纪人的弟弟从旁制止。他这个人,的确很急躁,容易发怒。“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肾阴亏虚,肝肾同源,无法滋养肝木,肝火大,心火也大,这都是和口舌津液息息相关的,才会导致舌部经络不通,味觉缺失。滋补之外,你自己呢,还是要注意一些心态。”周锦渊开了方子,“调养至少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吧,遇到什么生气的事,你首先想想生死之外无大事,不要急,慢慢改过来这个性子。”他又看了看周安,“我看,你要不学点太极拳、打坐好了,上道观。”周安先是愕然,随即笑了,“好啊好啊。周医生,我早就听说,你对待病人是很热情的,我本来还有点不信,尤其是你现在也是名医了。但是现在一看,真的和传言一样啊不过,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叫医不叩门,道不轻传,据说是古训,周医生您从不遵循么”所谓医不叩门,道不轻传。医生没有主动上门问要不要治病的,大道也没有轻易传人的。如果医者太主动,治不治得好不说,还会让人怀疑水平。周锦渊遇到类似情况就不少,加上他年纪小,老医少卜,被当成骗子是常有的事。还是成名后,行医才方便得多。“各人情况不同,自然也奉行不同的准则。”周锦渊不以为意地道,“这句话是正确的,但是我做的你觉得有错吗疾病为生死相关,如果你患了重病,你希望我上你家敲门不”周安顿时愣了,随即哈哈笑,“肯定没错,那我当然还是愿意的,只是怕自己不相信您,反倒延误了诊治。万一,我是说有个万一,没能治好,如此主动的医者不还得承担全责吗”“那我只能说,没有什么病是毫无风险的,医者害怕承认责任,病人又该怎么办。”周锦渊道,“以前我急不可耐,非要给人治病。家父也说过,我年少心气浮躁。不过后来我发现,这倒也磨练了我断人病证、取信于人的本事,一样普渡世人。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我证的是自己的道。”再者说,有他这张娃娃脸,就算不主动,也注定走不了高人路线,除非再熬上几十年,等白头发出来吧。要那样,还是算了吧周安呆呆看了一会儿,随即道“原来如此,受教了”医者对于病人来说,无异于黑暗中的光,何其难得。而周医生主动扣门,也许于己无利,要冒着承担责任的风险,但对有的病人来说,这可是一线生机。周锦渊从外头回活动中心,唱歌的已经换了个女歌手,正在唱一首关于家庭的歌,呼吁大家回归家庭,享受温暖。周锦渊才刚挤到自己这一桌来,原本也不怎么亮的灯泡却是闪了几下后灭了,整个老年人活动中心陷入一片黑暗。周锦渊差点绊到凳子,还是容细雪一伸手,扶住了他。对其他人来说是突然眼前一黑,但对容细雪来说,倒没什么区别。现场顿时一阵惊呼,只剩下手机的些许光亮。直播间的弹幕纷纷表示发生了什么,我突然失明了还以为黑屏了,吓死我了。那女歌手倒是很有演出经验,立刻道“大家先坐好,不要急,我们等人看看灯光出了什么问题,坐下来我们一起先唱完这首歌好吗”原本有点骚动的人群闻声都安静了下来,好好的晚会,突然灯泡坏了还真是不美。于是一边有人紧急修理,另一边女歌手继续唱歌,虽说音响还有电,但为了修灯一起关了。是有个大叔递上来一个可以放歌的充电式话筒,这是他平时和小伙伴们在广场k歌用的。女歌手本来想清唱,一看这个,哭笑不得,好吧,音质虽然差了点,但这里的音响本来也没好到哪里去。于是女歌手继续用自带伴奏的话筒唱歌,还得重头唱起,而下面坐着的大家则在黑暗中听歌。何主任已经招呼人去搬梯子,准备修灯泡了。漆黑的环境中,当女歌手唱到什么抚摸家里的宝贝孩子,好几只手默默伸向了邵静静。邵静静“谁摸我”这歌传唱度也挺高,有个全国通用的小学生梗,一唱到这句,大家就一脸慈祥地去摸自己“孩子”。邵静静没想到他们诊所的人这么幼稚,居然来摸他,而且还不止一只手“谁,是谁”邵静静低吼,两只手乍着,准备待会儿还有人摸自己,就拍上去。周锦渊偷笑,他刚刚趁机摸了一下邵静静的脑袋。笑闹过后,周锦渊再看看周围的黑漆漆,忽然心生感慨,握住了容细雪的手,“唉,都是我不好,大过节的你还看不到。”容细雪却是低笑一声,“说好的在病人面前不能露出低落的情绪呢万一我被你影响了。”“呃。”周锦渊尴尬地道,“一时忘了。”他着实是触景生情,有点失落了。容细雪反手把周锦渊又握紧了一些,“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他的心情也算几经变幻,从惊喜、隐忧,到后来的期待,急迫,再到现在,迟迟不好,让他不愿意表现得太想恢复了,否则给哥哥的压力太大了。人难自知,容细雪也不知道为什么恢复进度还这样慢,明明他心里的确转为欢欣了啊。周锦渊想的也差不多,“唉,行吧,我都要怀疑这是老天对我的考验了。是什么瓶颈吗能不能突破这一关”这可真是迄今为止最困扰他的医案了,不是最重的,但的确是最莫名的。此时台上的女歌手已唱到后半段,周锦渊心神已经因为黑暗转到了容细雪的病情上,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热听到一句歌词,什么亲吻熟睡的爱人之类的,紧接着摸孩子脑袋那一句。他恍惚间想到,自己好像还没亲过小雪,于是十分随便地转过头,一手摸了一下邵静静的后脑勺,又飞速在容细雪嘴上亲了一口。邵静静“谁,谁谁谁又摸我”他两只手没护着后脑勺,又中招了,一时气急。在邵静静鬼喊鬼叫的声音中,容细雪则是呆了一瞬,不敢置信地侧过头,“看”着周锦渊,因为在黑暗里,谁也没看到,谁也没有反应,他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了。周锦渊又轻又快,来时虽然能察觉,但容细雪万万想不到落点是自己的嘴唇,毕竟在他努力了好几次之后,也没得偿所愿,他又不好太直白。没想到,反倒是周锦渊直白地给了他一个惊吓。“哥哥。”容细雪有些窘迫。周锦渊“嗯”容细雪咬耳朵“能不能,再亲一下”周锦渊“”他刚刚是随意而自然地来了一下,甚至有点开玩笑逗弄的意思,应了刚才的景。容细雪这么郑重一要求,黑暗里周锦渊的脸就也有些发烧了。“呃这个”周锦渊故作镇定地道,“每天是有配额的,今天的用掉了。”这话一说完,他就自觉说错了。果然,容细雪已飞快地道“那我前些天的配额都没用过,申请补上。”此时天时地利,也无人窥见,容细雪摸索着把吻印在了周锦渊唇角,因为看不见,不太准确,因此他想了想说“这只能算半个。”周锦渊“”半个半个算,这得要多久,反正一首歌唱完,都有人开始修灯了,梁月称才施施然道“好像半晌没听到周医生说话了。”周锦渊“”梁月称“啧,小容同学好像也一直没吭声。”周锦渊“”周锦渊尴尬地道“我是在思考一个问题,现在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待会儿明星们的车还怎么离开这里啊,恐怕寸步难行吧。”“这个简单,走几步,我用直升机送他们。”梁月称果然被转移心神,开始计算起自己又可以花多少钱了。容瘦云则转过头,小声对容细雪说“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说算个好哥哥吧”搞得谁没练过武一样,他听力也是不错的好吗以为黑灯瞎火就没人知道了谈恋爱的人真可笑。容细雪“”以后不能在这种场合这样了。周锦渊和容细雪不约而同地想,表面还要镇定自若地呼吁大家“听歌,听歌,嗨起来。”晚会已接近尾声,社区老人们唱着略有些跑调的歌,为了明星们而来的年轻人也不知是颇有感触,还是上头了,在屋外挥舞着荧光棒跟唱,给老人打ca。这些老人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全都笑得见牙不见眼,背都挺得很直。再者说,今天还是和好多大明星同台演出了咧,实在值了。如果他们知道还有无数网友通过电脑、手机等平台实时观看演出,估计会更加激动。伴随着热烈的掌声,白光一闪,新安上的灯泡开始工作,令室内亮如白昼。“噢噢”室内室外,响起了欢呼声。就连直播间的弹幕,也都刷起了打趣的弹幕我的眼睛好了周锦渊忽然见光,不习惯地眯了眯眼睛,偏头看去,随即脸色一变,因为容细雪正微微眯眼,这分明是有了光感的表现容细雪怔忪看来,灯光恢复的一瞬间,他只觉眼前隐约透光,随即能见到朦胧的人影晃动,而且越来越清晰。原来是这样啊容细雪瞬间明白了什么,看来这个疑难杂症,还是被哥哥治好了。“小雪你怎么了”容细雪见眼前人影微晃倾身,他眨了眨眼,轻声道“我看到光了。”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