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撒谎, 她能感受到他的坚硬, 他忍不住亲近她。而为什么要忍, 还是因为她。这是一个循环，来来回回, 兜兜转转, 最终停留在原地无解。要想解开，只能等两人下山。两人并没有一起下山，雨停后，她随着柳谦修一起回了清远观。刚到观里, 慕晚就接到了李楠的电话。上个月的时候, 高美推荐了一部戏给她。其中有个角色, 慕晚觉得不错, 就让李楠帮忙留意了。这个月，新剧筹拍, 定了主角，米瑜接了女二号。今晚有场剧组的酒局, 李楠让米瑜带着慕晚过去，如果导演看中了她，这个角色也不难拿下, 毕竟现在配角都还没有定。“你现在在哪里”李楠问道。“在外地。”慕晚道。“务必回来。”李楠安排道，“你后续都没有通告了，这又是你喜欢的戏, 今天晚上五点之前来摄影基地。八点的时候，米瑜带你一起去清湖商务会所。”刚下过雨, 远山萦绕着薄雾，慕晚深吸一口气，道，“知道了。”挂了电话，慕晚进了道观，偏殿门口，柳谦修牵着刚睡醒的清禅出来，一大一小两人看过来。慕晚对上柳谦修的视线，说，“我得先回去一趟。”其实她不想和柳谦修分开，但她接下来都没有通告，她不能被慕青就这么毁了。既然她已定的角色都被她给拆掉，那就只能从未定的角色下手。“姐姐，你要走啦”清禅揉揉眼睛，语气不舍。“嗯，姐姐要回去忙工作上的事情。”慕晚回答。柳谦修神色未变，看着她，沉声道，“我送你。”不能放清禅自己在道观，索性连他也一起带上了。开车将慕晚送到摄影基地后，柳谦修与清禅原路返回清远观。摄影基地比清远观要热一些，即使下过雨，也带着密不透风的闷。慕晚重新走在摄影基地内，听着剧组里拍戏时的热火朝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米瑜正在拍一部民国戏，她今年接的戏很多，她前些天刚过了三十二岁的生日，花期渐短，总想着最后再博一下然后爆红一把。这部戏慕晚其实也有参演，不过戏份被删掉了。她走进剧组，和几个相熟的人打过招呼后，起身走到了米瑜身边。米瑜正在看剧本，眼尾一扫，看到慕晚走了过来，视线重新转移到剧本上。在慕晚在她身边站定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檀香，清透钻脑，沉心静气。“去寺庙了”相比道教，佛教在现在社会传承的更为深远一些。李楠没在，慕晚坐在了米瑜旁边，摇头说“没有，去道观了。”米瑜哼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尽管意味不明，慕晚却知道她没有嘲讽的意思。米瑜脾气确实一般，但人不坏，甚至有些刀子嘴豆腐心。慕晚的戏，一直都是跟着她来演的。基本上只要米瑜能参演的戏，都会带着她。这个周和下个周她都没有通告，米瑜也点破了她，说她得罪人了。李楠虽是经纪人，但米瑜鲜少听他的，这次慕晚能去剧组酒局，应该也是米瑜自己愿意带她。她现在也没有事情干，抬眼看着米瑜看剧本，慕晚问道，“瑜姐，要对戏吗”米瑜侧眸看她，只看了一眼，就将手上的剧本递了过去，说，“对吧，从第三幕开始。”米瑜一直演女二号，对于男女主定角比较敏感，慕晚没有问她这部戏定的男女主角是谁。在米瑜演戏的时候，她自己去网上搜索了一下。微博上几个营销号都在说女主角是唐沁，一个新晋小花。剧组在定演员前，都会让营销号先提前做一波预热，一般来说，都不是画大饼。既然跟慕青无关，慕晚也就没再多想，关掉了手机。慕晚和米瑜在剧组拍戏拍到了七点，拍完后，慕晚等着米瑜卸妆换衣服，收拾好后，两人上了米瑜的商务车，一起去了清湖商务会所。两人去的不早不晚，包厢内，桌上的人刚刚落座。上座自然是导演和制片，还有男女主角。但导演制片和男主角都到了，女主角还没有过来。米瑜自动空了一个座位，往下坐了一个位置，而慕晚跟着坐在了她的旁边。米瑜虽然常年居于二线，但她演过的戏不少，圈子里的导演也合作过不少。这次的导演，就是她以前合作过的，刚一坐下，导演就与她寒暄，话题里自然也有跟在她身边的慕晚。慕晚在话题点到她时，自我介绍了一番。这个导演听了慕晚自我介绍后，记起自己看过慕晚的戏。能让导演记住，并且说出来，慕晚心渐渐放下，这部戏基本上是拿下了。场上气氛热闹，人也到的差不多，然而却没有开席。米瑜旁边的女主角位置一直空着，看样子大家都在等她。但以唐沁的资历，应该不至于让导演和制片人都等着。慕晚眉心微蹙，她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刚在搜索栏输入“唐沁”，就听到外面有人说了一句。“慕小姐来了。”手指微微一顿，慕晚抬头看向门口，慕青走了进来。舌尖微抵牙齿，慕晚收起了手机。面对慕青的到来，一开始桌上有人窃窃私语，但等看到她身后的沈城时，一下了然。慕青当时出演红绣，已经引起一片哗然，谁都知道她是沈氏娱乐沈公子心头的朱砂痣。角色官宣了是唐沁又怎么样沈氏娱乐想截胡的角色，没有截不下来的。没想到沈城一起过来，导演坐不住了，他从主位上起来，客气道，“沈公子，你要不坐这吧。”“不用，我随着慕青坐，你们随意就好。”沈城道。他是沈家独子，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家里是做娱乐媒体生意的，公司女艺人多，他私生活向来放荡不羁。而如今，放荡公子回头宠溺着心上人，实在让人羡慕。沈城长得不错，眉眼里带着冷漠和狂傲。在慕青坐下后，他抬眼扫了一眼米瑜，米瑜自然懂得她的意思，起身站了起来。与此同时，米瑜下方坐着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挪了个位置。沈城坐下后，剩下的人也坐下了。众人起身的全程，慕青神色都没什么变化，她坐在那里，等着沈城坐好。待沈城坐好，她凑过去和沈城说了一句什么。慕晚虽没看他们两人，但她明显感觉到，在慕青和沈城说完后，沈城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慕晚神色不变，抬眸看了过去，对上了沈城的眼睛。在她看向沈城的一刹那，慕青视线一转，叫了一声沈城，将他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她的身上。眉眼微挑，慕晚唇角勾起，轻声一笑。酒局开席，觥筹交错，大家轮番敬酒，气氛比刚刚还要热闹。到场的演员，多多少少都敬了导演，慕晚替米瑜敬的，喝了两杯。她刚替米瑜敬完，慕青就端了酒杯，还未起身，就被沈城给接了过去。沈城将酒杯放在一边，对她道，“你不能喝酒。”慕青看了一眼沈城，为难地说，“这样不好，大家都敬过了，我是主演，不敬酒太不尊重导演了。”导演一看架势，立即摆手道，“不用不用，心意在就行。”慕青看着沈城，笑着要去拿酒杯，沈城将酒杯举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替你敬。”一个小动作，极尽宠溺，场上一片“哎哟”的羡慕声，慕青红着脸点了点头。沈城一杯酒敬过来，导演受宠若惊，赶紧喝了。沈城喝完以后，慕青低头与他说了句什么，沈城一笑，又摸了摸她的头。自然又是一番羡慕的揶揄。慕青全场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但她想要在她面前炫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酒过半巡，慕晚看得也是无趣。既然慕青过来主演了这部戏，那她基本上就已经没戏了。慕晚没有继续留下去，她趁着大家闲聊的时候，去了趟洗手间。她今晚喝了四五杯酒，但都是红酒，她还能应付得住。慕晚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后，习惯性地站在洗手间门口醒酒。在醒酒的时候，她拿出了手机。手机解锁，屏幕上显示的是唐沁的微博主界面。就在刚刚，她发了一条微博。微博大意就是自己好好努力，加油奋进。而里面又有些小意思，细细揣摩，带着些委屈。评论里，后援会也在安慰，表示未来还会接更好的戏。在后援会那层楼下面，大家纷纷猜测，她主演的戏被截胡了。唐沁是今年风头强劲的小花，刚演了大热的流量偶像剧，现在当红。她心气高着呢，被截胡了肯定愤懑得很。慕晚觉得没意思，早知道有现在这出她就不回来了，还不如在道观陪着柳谦修清修。想到柳谦修，慕晚心下又是一热，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刚把清禅哄睡下。慕晚打开通讯录，拨了柳道长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慕晚听着他的声音，眼角已经弯了下来。“结束了”柳谦修问道。“嗯，酒局还没结束，但我的角色结束了。”语气云淡风轻，走廊空无一人，包厢内的声音都传不出来，慕晚有些想他。“早知道不回来了。”她喃喃道，酒精软化了她的声音，让她的话听上去有些失落。柳谦修盘坐在蒲团上，放下了手上的书，他看向道观的庭院，上方悬挂着一轮弯月。他声音低沉，语气平和，问，“什么戏”“一部宫斗戏。”慕晚随着他的话题走。“有想演的角色”柳谦修问。“嗯。”慕晚点头，“这是高美推荐给我的一篇小说改编的，小说我看过，里面的皇后是配角，人设挺好的。”慕晚说完，抬头看向长廊深处，酒精催发出一些无力感和挫败感。唐沁这样的流量小花都被截胡了，她这种小配角挣扎也是无果。“我要先回家了。”站直身体，思念渐渐弥漫，慕晚声音渐小， “柳谦修，你早点回来，我想你。”“好。”他答应了。慕晚先挂断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柳谦修并没有收起手机，他打开通讯录，拨了另外一个电话过去。“有部戏你做下投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