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徐少这个名头的由来，还是我在大二的时候——那时候并没有莱恩科技。逻辑上似乎有一点问题，但我在灰网的注册用户，是“lion-cycle（莱恩赛克）”，中文意思是骑自行车的狮子……呃，直男癌的想象力，总是有些鬼马。或者说，闷骚？由于我总能通过网络，做成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得到了很多网友的关注。在2109年，美洲的电竞联盟尝试恢复《英雄联盟》的比赛，轰动了电竞圈。但这个时代翻墙看国外直播的难度极大，可是我轻而易举的做到了。哪怕是很古老的游戏，在世界范围，依旧存在大批的粉丝——大学寝室里，同学们的数据板上多半也安装有这个讲究团队作战，对操作要求很高的竞技游戏。所以当我在寝室看比赛时，先是引来舍友围观，随着我们激动的吼叫声，把“左邻右舍”也招了过来。大概只过了十分钟，在同学们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去到宿舍楼大厅，用数据板的投影功能，在空白的墙壁上进行直播。从那时候起，同学们会亲切的叫我声“徐少”，或者“老徐”。而在网络上，为了配合我莱恩赛克的昵称，大家开始叫我“莱恩徐少”。——“莱恩徐少……”我嘴里苦叹，想起多年前在宿舍楼里的音容笑貌，同学们绝大部分都跟银川一样化为云烟。心里很不好受，强装镇定的说：“王总，碰巧重名而已。莱恩徐少是银川人——王总应该知道，银川出了什么事。”兽攻城事件，过去了没几天，我敢保证，官方绝对没有发布全国通告。可是灰网上的资料，以及游侠视频，都能证明银川已经遭到毁灭。据说游侠视频新上架的“银川事件”系列视频，现在已经卖疯了，王召不会不知道。他双手按在桌面，指节有些颤抖。无论我作何说辞，他好像已经认定，我就是灰网上大名鼎鼎的“莱恩徐少”。只不过，在定定的看了我几眼之后，他又坐了回去，松懈的笑了笑：“也是。那么——你对薪资方面，有什么期望？”从他的表情我都能看出来，已经认定我的身份。但考虑到种种因素，彼此心照不宣，不提为好。这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有的选择。应聘的时候，遇到薪资问题，很多应届毕业生会怂。说“薪资多少无所谓”、“主要想寻找一个锻炼的机会”——这无非说明对自身能力没有信心，对于行业价值没有精准的研究和把握。无论对薪资的期望是高是底，面试官想要听到的，绝对不是一个干巴巴的数字！对于这一点，我很自信。“王总，我可以拿三五千的月薪混日子，跟组做做数据库，在项目里打打酱油，绝对不会犯任何错误。”我目光锁定王召，站着说，“但是，也可以根据公司的要求，创造更多的价值！西都科技是全国最好的技术公司，相信在王总的带领下，我肯定不是拿技术底薪混日子的废柴。”这种应聘方式很有进攻性，有双刃剑的性质。建立在我已经展现实力的基础上，会有比较好的效果。如果只是空谈，面试官会认为这个年轻人纸上谈兵，好高骛远。一旦被领导打上“不务实”的标签，哪怕嘴再甜，也很难谋得职位。你可以弱势，可以强势，但说话一定要切实，一定要保持对公司的尊重，对面试官的礼貌。要在短暂的解除过程，表现出过硬的专业实力——并且，不宜说得太专业，太高深。因为面试官不一定懂技术，他可能是个混日子的废柴。我是在听到他给出的题目，才会说一些专业术语——否则，就有年轻人瞎显摆的嫌疑。王召坐下之后，又拿起我的纸质简历，认真端详起来。其实是借以掩饰，在考虑其他问题。我心里暗喜——如果让一个面试官开始认真考虑，无疑是迈出了成功的一步。“徐若……”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视线一抬，捏紧了手里的简历，认真的看着我说，“公司虽然是朝九晚五，但上班时间方面，你要有心理准备。”他越认真，我越轻松，淡笑点头：“王总，码农永不下班！”见我发笑，王副经理也笑了起来，眼里是遮不住的赞赏：“你知道就好——不过我相信，应该很少有项目能让你加班。毕竟，你破解我公司的内网，只用了十七秒。”关于这个，我却不能肯定，假如我不是项目的总工程师，该加班的还是得加班。那就是后话了。和王召聊了几句公司细节，基本算是定下来。“徐若，公司除了招基层程序员，也缺架构师、技术经理，你……”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就只想应聘个基层程序员？十七秒破内网，我觉得，你比来应聘技术经理的那几个家伙要厉害至少一百倍。”我还真没太多想法，这个行业，基层程序员，同样可以做技术经理的事。圈子里谁的技术最牛逼，不是职务说了算的。谁的编程思路更优秀，架构更合理，更便于维护，内行人一看就懂。最极端的例子是，大学的时候一个编程作业，老师让大家编写一个慧心手环的a动感相册。我拢共只写了四十行，有同学写了一千行，效果还没我好。“王总，我还太年轻。”我谦虚的说，“从基层做起，才能从基层开始了解公司。以后有机会的话，也能担当更多的责任。”应聘要诀，在签合同之前，千万千万不要自以为聪明的去套近乎，说“我们公司”。也不能自以为客观，说“你们公司”。摆平位置就好，绝对不能让面试官觉得不舒服。说“我们公司”，面试官心里难免会想：哦豁，你就把自己当成公司的人了？我还没点头呢，合同还没签呢，我还想多看几个人呢，你小子想逼我？说“你们公司”，面试官更加不爽：你个小屁孩装什么世外高人？……“那行……”王召终于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打开慧心手环的通讯界面，不知道给谁发了消息。几秒钟后，有人敲门，是个穿着白衬衣黑短裙的长腿妹子。这妹子我见过，出王召的办公室左拐，是休息室。右拐，就是她的办公室。妹子年龄不大，皮肤很白，戴着简约的黑色半框眼镜，化了淡妆，黑发一丝不苟的渣在脑后，她美丽的侧脸轮廓一览无余。黑色的丝袜勾勒着妹子诱人的美腿，是个标准的职业装小秘。她脸上挂着很甜的微笑，递了一份文件给王召，声音轻而温柔的说：“经理，您要的文件。”转身离开时，大概是发现我在观察她，脸色顿时就变了。好看的眼睛眯了一半，视线往上一翘，弯弯的嘴角颤了颤——标准的翻白眼加嗤笑。“徐若，你坐下看看合同。”王召把美腿小秘拿来的文件推过我这边，笑着说，“签了合同，你就是我的人啦！”我于是又坐了下来，仔细的看了一遍合同，并没有任何不妥。越是大公司，越难出现“坑人条款”。而且，王召给我的是正式员工合同，并非试用期合同。“王总，那，我什么时候来上班？”我不敢擅填日期，请示道。“正好，有个项目组临时出了点小意外，缺一个程序员。”王召早有打算，“我替你说一声，明天你就去s项目组报到。”说着还得意的笑了笑：“过年前能捡到一个快完成的项目，算你小子运气好。”“都是王总照顾，谢谢王总！”我虽然直男，可是为人处世并不算差，职场如战场，一定要如履薄冰。于是填写了日期，和王召一起完成了合同签署。又用西都科技的系统录入我的个人工资账户，开启福利账户。一番有条不紊的操作之后，我领到了工作牌、员工卡，明天就将成为西都科技的正式员工。满身轻松的离开王召办公室，正打算下楼，经过办公大厅时，却分辨出一个熟悉而得瑟的声音：“我约赵秘书今晚吃饭，她答应了——早就说她是个公交车，只要哄得开心，想上就上！”唉？听他们说起，我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那个美腿秘书的样子。她胸前工作牌上的名字，似乎叫赵雪琪。赵秘书，多半就是她了。我循声望去，西都科技有很多工作大厅，这里只是其中一个。人事部在大厅的边缘，出来正对着的是a组，往外依次是b组、c组、d组、e组。这边的大厅，一共有五组工程师，大厅另外一侧，有实验室、工作间之类的房间。而让我觉得熟悉的声音，来自远端的e组。虽然是大厅，但每个工作组，都有半封闭的隔间，拥有相对私密的环境。我感觉很奇怪，这大厅里声音窸窣，全是敲代码，或者翻书之类的杂音，e组所在的工作区离我有接近二十米。我为什么会分辨得清？我一直是飞毛腿，啥时候有顺风耳了？心里打着问号，继续往外走，在即将离开大厅时，我终于看清了e组工作区的面孔，俨然是个“熟人”——昨天在商场骚扰过岩雀、李梓的小帅哥，方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