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声音一停，岩雀就在语音频道里问：“怎么了？”“换弹夹！”我学着她之前的方式，短促浅喝。对街的岩雀轻斥一声：“快换！我在看你！”她和雷虎更换弹夹，只需要一秒的时间，我的手有些发抖，下意识就去取挂在腰带上的弹鼓，可是取下来才发现，打空的弹鼓我还没退……这时候，丧尸的手已经攀在了路桥的护栏上！那是一只吸血鬼般的手，病态的白，指甲就像野兽！咻！就在丧尸身形矫健的想要跃过护栏时，我耳边短促的一响，一颗子弹几乎擦着我的脸飞过，精准的击中这只丧尸的脖子根。大片血雾飚出，幸亏没往我这边吹。“妈的，我真是个辣鸡……”我心里暗骂，手忙脚乱的先用咯吱窝夹住备用弹鼓，再退下空弹鼓，接着再把备用弹鼓装好，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好了！”我恢复了战斗力，对自己的表现有些生气。岩雀替我解了围，还安慰道：“你没有慌得把枪扔下去，已经及格了。”难道老子就是个及格水平？我咬紧牙关，把攀爬路径上密密麻麻的丧尸一通清理，看到路桥底部的尸堆，又才想起“三枪原则”。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好吧，我也就勉强及格而已。岩雀见我发了狠，提醒道：“车子还有15分钟左右才到，丧尸密度持续增加，必须节约子弹！你还有20发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好！”现在岩雀就是最高指挥官，我就是个新兵蛋子，必须得听她的。于是心里默数开枪次数，务必掌握弹鼓容量。作为一个码农，本该对数字十分敏感，我也想处理清楚100发子弹和15分钟的关系，但这会儿愣是有些懵逼。焦灼了半分钟才算出个结果。15分钟，100发子弹。100除以15？约等于67？我一分钟就只能开6到7枪，也就是每十秒一枪！当然，丧尸并不能在十秒内从路桥底部爬到顶部，问题在于，这个射击密度，很难压住后边涌过来的丧尸群。我刻意减缓射击频率之后，眼睁睁的看着路桥下怼过来密密麻麻的丧尸，都嗷嗷叫着，像一堆饿死鬼，就是要冲上来吃活人肉。多看几眼，都有可能迷失在他们空洞而又充满兽性残暴的眼神里。丧尸几乎没有思想，却能慑人心神。终于，我被迫提升了射击密度。强行节约子弹的话，恐怕丧尸能直接攻破我的防线。岩雀说得没错，丧尸的强悍从来不在个体，而是数量。当大队丧尸突破外围的汽车误导，进入城市中心区域时，路桥下面的残肢断臂，已经可见的堆起来数米高。有的丧尸甚至试图一个冲锋，直接往上跳。这些倒霉催的玩意跳起来跟蚂蚱似的，一个赛一个的猛，场面让人极为不适。丧尸汇聚得越多，腐臭的气息越让人晕眩，给人的精神压力也越来越大。明明攻上来的就只有一个，我却感到手忙脚乱。心里一慌，射击精度便大打折扣。“……”原本应该支撑15分钟的100发子弹，仅仅过了七八分钟，就逐渐见底：“岩雀，20发了！”我冲着慧心手环大喊，周围除了枪声，全是丧尸的气息，那种嗷嗷桀桀的声响，就像万千蚂蚁爬在身上，让人骨头都发毛。岩雀只是轻“嗯”一声，她一直开着卫星地图，关注另外两辆车的位置：“徐少，立刻打空子弹，打后排！打完之后，快速退回装甲车旁边！”呃？“好！”我愣了一瞬，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安排，但我必须相信岩雀的经验。于是朝着远端的丧尸群一阵突突突的扫射——由于对远端射击斜角平和，这一顿扫射收效巨大！原来如此。总共200发子弹被我挥霍一空，在我回身后撤时，岩雀已经放弃了护栏阵地，身形矫健的像一只母豹，远远一步掠起，在cy悍将的前轮上一个借力，便轻松踩上了相对较高的引擎盖。然后往后一个翻身，就来到了cy悍将顶部机关炮的位置。她终于拿出了另一把t形冲锋枪，左右开弓，同时负责两个方向！又是帅了我一脸。“还有五分钟，大家不要慌！”岩雀高声安慰，缩在装甲车后面的孩子，早就被这情景吓傻了，要不是两位老师，以及江宇等七个大人看护，怕是会慌得到处乱跑——其实已经有乱跑的，不过被江宇简单粗暴的摁了回来。那小男孩在地上摔了一跤，哇哇的苦起来，说真的，我觉得江宇还太仁慈了。换成是我，拉回来还敢哭的，我恐怕会掐死他。现在，不是苦口婆心安慰谁的时候！要不然，让你这些熊孩子跑呗，跑出去被丧尸吃了，老子还喜闻乐见！在我的子弹告尽之后，丧尸的密度明明增加了，但枪声却稀疏了一些。岩雀站在装甲车顶部的射击台，丧尸一冒头，便被她精准的解决。左一枪、右一枪，节奏完美。我敢肯定，岩雀连丧尸爬上来需要多少秒，心里都一清二楚。“换弹夹！”雷虎打空了第二个弹夹，正面的丧尸很多，他的压力其实相当大。岩雀于是换了姿势，右手往前，左手瞄着身体右侧，双手呈十字交叉。面向正前方的时候，能同时攻击路面和右侧丧尸。转向左侧的时候，就能同时攻击左侧和路面的丧尸。她的枪法神乎其技，看起来根本就不需要瞄准——或许是她瞄得太快？总之丧尸一露头，头就被打飞。我这个直男忍不住想：啥时候我也能有那么好的枪法？据说枪法的高低，除了靠天赋，基本都是靠子弹喂出来的。如果成功逃离，我将去到西安，基本没有机会再碰。唉……心里正觉得可惜，岩雀忽然转变攻击节奏，左手的冲锋枪火力全开，倾泻在正面的丧尸群里，直到打空。她也没说什么换弹夹的话，左手往腰间一退，就把空弹夹塞进了武器腰带，再一卡，就完成了弹夹更换。帅气！但是，哪怕岩雀的动作足够快，一秒不到的火力空缺，左侧有丧尸猛的跃过栏杆，俨然是豺狗扑食。砰——岩雀完成弹夹更换，一枪将之解决。换了左手的，接下来就是右手，场面看起来很紧迫，但我始终觉得，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样的场面，对于岩雀来说，算不了什么。也恰恰印证了之前我对岩雀的一个印象——领袖！有她在，大家的心就安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领袖的武器腰带上，已经没有了备用弹夹！几天前，她也是仓促之间遭到了怪兽攻击，弹夹枪械什么的很重，能够抢出来这些装备，已经非常不容易。雷虎的身上，也没有多余的弹夹。这是最后的火力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看着。二十八个孩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阳光虽然很好，却透着灼人的绝望。不过也有少部分的孩子眼里，会崇拜的看着岩雀、雷虎，或者我。透着希望、憧憬和感激。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想拼了命的让大家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往身后看，是断掉的路桥，下方是略有冻结的唐徕渠，我有些惊奇的发现：丧尸似乎，不喜欢水？调出卫星地图一看，果然在结冰的唐徕渠上，看不到一个丧尸的影子。正胡思乱想，雷虎的弹夹几乎告尽：“团长，我还有十发！”岩雀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说的话我却有些听不懂：“距离已经够了，你快操作！”“是！”雷虎把最后的十发子弹倾泻完毕，撂倒了一大片丧尸，把枪往驾驶舱里一扔，立刻回到驾驶舱打开数据板，进行着某种操作。他的火力一停，我们的防御力量就只剩下岩雀一人！之前稳定的局面，瞬间变得岌岌可危。左右攀爬路桥的丧尸，屡屡跃过栏杆，而正面一直被压在四五十米的丧尸队伍，也一下子往前压近。万幸是数量还没有那么恐怖，岩雀的两把枪勉强还能维持。可是，我们的生存空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现在不仅是孩子在哭，有的大人也急得直掉眼泪。甚至巴巴的看着关闭的装甲车后舱门，想要先躲进去。大难临头，我不能刻薄的说那是自私，只是人类的求生本能。因为我也在想，实在等不到的话，把这些人硬塞进一辆车，也不是不行。那后舱里估计就是叠罗汉了。正想着，岩雀的命令从车顶传来：“第一组，上车！”第一组的成员，包括雷虎、李梓、女老师和一另个中年男人，以及部分孩子。随着岩雀一声令下，雷虎打开了数控车门，女老师急忙让第一组的孩子上车。这种时候通常会有些啰嗦，孩子们之间还有些依依不舍，女老师又比较那啥，磨磨蹭蹭的。我实在看不下去，大踏步冲过去，不顾他们的哭闹，强行把女老师和几个二三组的孩子分开，相当暴力的把女老师往装甲车后舱推了一把：“想害死所有人，你就继续啰嗦！给老子滚上去！”女老师蹙着眉，大概是气我推了她一把，揉揉受力的肩膀，那表情就像在说：你弄疼我了。她还真是倔脾气，偏就僵在车门口不动，好看的眼睛死瞪着我，好像和我有仇似的。真是操了……我没功夫和她玩琼瑶互瞪，不由分说，一步踏上cy悍将的后舱地板，双手拦腰抱住了女老师，直接往里一送。她惊叫之时，已经被我扔在了车里。“徐少你，你不能这样……”女老师还想说什么，我却完全没有听的兴趣。砰！车门一关，了事！而这时候，丧尸的气息，几乎已经扑在了大家脸上。正面大路上的丧尸，逐渐有了潮水的模样。凭岩雀手里的两把冲锋枪，根本抵挡不住。车门传来咚咚的响声，不知道是孩子还是女老师在捶，我透过圆形的观察窗，可以看到女老师和孩子们通红的眼睛，已然是哭了。唉……恰在离别和绝望的情绪笼罩时，丧尸潮背后的路段上，忽然冲起几道明明的火光！车顶上的岩雀眼前一亮，勾起一抹信心十足的微笑：“二三组左右列队，准备上车！”车？刚刚还被绝望笼罩的人群，一下子愣住，都傻傻的往前方看去。远端并没有多少丧尸的路面，咆哮着的柴油机引擎声快速靠近。我浑身一颤，车，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