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愁色浓</p>
无论是钟景仁还是刘氏，都绝不希望看到钟家成为笑柄，再者说，秦家那里也极不愿将事情闹大。 </p>
壶关窑的新主家――金银坊，据说来头相当之大，并非是秦家、钟家或林家这样的小姓能惹得起的。</p>
如此情形下，钟家便是两头受气。秦家的压力以及林家的不要脸，让钟家成为了此事最大的受害者。</p>
真真是无妄之灾。</p>
刘氏蹙着眉，缓缓地喝着茶，端茶盏的手指已是骨节泛白。</p>
若仅仅只是失了钱财、损了颜面，她也不会如此焦灼。她现在最忧心的，还是她的三个儿子。</p>
刘氏生育较晚，最大的儿子今年也才十五。原本太夫人已经答应好了，待秦氏族学开学后，刘氏的长子与次子便皆可借居青州秦府，附学秦家的族学。</p>
可如今，太夫人却像是根本便忘记了附学一事，半个月前那位秦家管事前来时，对此也是只字不提。</p>
若是旁的事，刘氏也就忍下来了，唯独此事，却是委实令她揪心。</p>
她的儿子便是她将来的一切希望，为了膝下爱儿的前途，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放弃。</p>
便是怀着这样的心境，刘氏方才来到了白云观。</p>
于她而言，秦素便是摆在她眼前的一线希望，就算再是渺茫，她也必须试一试。</p>
见刘氏沉吟不语，秦素便也乐得不说话，兀自品茶闲坐。</p>
秦家管事前脚刚走，刘氏后脚便到了，这其间的关联，几乎一想便透。</p>
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秦素才会令阿葵传了消息出去。</p>
房间里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两个人俱是慢慢地喝着茶，并无一人开言。</p>
约莫半刻钟后，刘氏终是搁下了茶盏，拿锦巾按了按唇角，同时心思转得飞快。</p>
罢了，如今的钟家已是每况愈下，不，应该说是山穷水尽才对。她在这里算来算去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尽早把话挑明，得个准信。</p>
思及此，刘氏的面上便堆起了浓浓的愁色，抬眼往四下里看了看，长叹了一声，蹙眉道：“唉，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哪里都是一派萧瑟，倒是你这里还自在着，虽然冷清，却也没那些烦心事。跟你比起来，舅母却是多有不如的。”</p>
很自然地便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p>
秦素敛去了眸中笑意，再抬头时，只有一脸的关切，柔声问：“舅母为何有此一叹？莫非钟舅父的病情又有反复么？”</p>
自吐过一次血后，钟景仁的身体便好好坏坏，总不能痊愈起来，秦素问及于他，既显得顺理成章，也是将话题往前递进了一步。</p>
刘氏飞快地瞥了秦素一眼，心中大为惊讶。</p>
她没想到秦素的话能接得这么轻巧，几乎就是碰在了她的心坎儿上。</p>
心中思忖着，刘氏便又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却直往四下里飘，并不接话，只一脸的愁苦。</p>
秦素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挥了挥手，阿葵见状，便领着一众使女无声地退了下去。</p>
刘氏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再一次深感秦素这令人震惊的变化，同时也向身后的妪使了个眼色。那老妪心中有数，很快便将钟家的使女也全都带了出去。</p>
秦素心中的笃定，又添了一层。</p>
这一回，刘氏应该能开口求人了。</p>
果然，一俟房间里再无第三个人，刘氏的眼眶立刻便红了起来。</p>
她以锦巾按住眼角，语声已然变得哽咽：“如今我也就只能到六娘这里来，才能说几句体贴话了。你也知道的，你钟舅父身子不大好，我不想叫他担心。”</p>
“舅母勿要太伤心，舅父会好起来的。”秦素柔声安慰，一面便站起身来，殷勤地执起茶壶给刘氏续了些茶，又将茶盏捧到了她的眼前。</p>
刘氏等的便是这一刻。</p>
她立时便就势拉住了秦素的手，语声已是由哽咽转为了悲泣：“我这也是无法了，才到了六娘这里，还请六娘想法子，总要帮帮你舅父才好。”</p>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刘氏便直接开了口。</p>
秦素闻言，倒也暗暗称奇。</p>
对着晚辈也能这样直承其事，仅是刘氏的这种态度，秦素便觉得她不简单，能屈能伸，比秦家几位夫人可强得多了。</p>
“舅母这话也太见外了。”秦素和声说道，语气很是舒缓：“舅母是长辈，阿素是晚辈。晚辈孝顺长辈那是应该的。舅母只说我能做些什么，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阿素无有不从。”</p>
两方面的态度都摆得很明，一个有所求，一个愿帮忙，可谓一拍即合。</p>
刘氏便拿巾子掩了掩眼角，语声中仍旧带着哽咽：“六娘真真是个贴心的孩子，舅母先在这儿谢过你了。实话说予你知，我今日前来，确实是想请六娘帮个忙……”</p>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起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哀哀切切地看着秦素道：“我听人说，六娘最近得了东陵先生的青眼，此事可当得真？”</p>
来了。</p>
秦素心下了然，面上则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慌乱，一双眼睛左顾右盼，似是在确定周遭是否有人，语气颇为含混地道：“真真是……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舅母这是……听谁说的？”</p>
支支吾吾的话语，却没有直接否认，反倒问起传闻的源头来。</p>
刘氏原本还半提着的心，这时候便笃定了两分。</p>
她紧紧地攥住了秦素的手，语声压得极低地道：“六娘只告诉舅母，此事可作得准？”</p>
“这……”秦素的表情显得很是为难，像是委决不下，抿了抿唇，最后方才像是下定决心似地抬起了头，看向刘氏，语声恳切地道：“舅母既然问到了我眼面前，身为晚辈，我再没有隐瞒的道理。那我便与舅母实话实说罢，东陵先生……的确是派人来了我这里两次，给我传过……传过几句话。”</p>
她说得很含糊，称得上语焉不详，然而越是如此，便越是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p>
刘氏那双精明的眼睛里，迅速地攀升起了浓浓的热切，而她握着秦素的手也越发地紧，似是攥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语声微颤地道：“原来竟是真的……竟是真的。如此一来，你舅父也是有救了。”</p>
姚霁珊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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