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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念之眉目间透着些亲近之意,“曾闻穆兄乃是青榜上排名二十一的高手,可见传闻不可信,排名更不可信。如今得见,哈哈,在下非得退位让贤不可。”
穆乘风含笑客气,“哪里哪里,慕容兄人中龙凤,乃是当世青俊一辈中极为出色的人,哪里是我这藉藉无名之辈能相比的。”
慕容念之指了指船舱三楼,笑道:“穆兄客气,不如我们去船舱中看看,不瞒穆兄,再下乃是追着这艘船而来。”
听了这句话,卫小歌才会意过来,慕容念之是有心来追船,反而是穆乘风帮了他。
穆乘风看了看三楼,有人影站在窗前撩开了一道缝隙,仿佛是一名女子。这些水妖们话十分多,仿佛是要劫持一名叫做金秀秀的女子。
他心中仿佛有些会意过来,“慕容兄,不如你先去船舱,我且先在外间看看是否还有人活着。”
慕容念之略略一怔,忙点头,“我们一道查探。”
甲板上横七竖八,死了十来名握着兵器的人,有的被撞得支离破碎,有的则是被剑砍死,看样子都是武修。
三人四处查探了一番,没有寻到任何一名活人,却在船尾瞧见一只乌龟妖的尸体。
看这些死去的武修,不少人胸前骨碎凹陷,显然是乌龟妖所致。
慕容念之长叹了一口气道:“这恶龟该死。”
穆乘风瞧了瞧身边的为小歌,心想他自己并不曾杀这龟妖,也没见慕容念之登上楼船。
那么应该是卫姑娘杀的。
穆乘风不由得露出轻笑,心想龟壳如此厚重,却不知她如何办到。
旁边站着慕容念之这个陌生人,卫小歌抿着嘴不说话,并不打算表功绩说是自己干掉的,若无其事将这笔帐算在穆乘风头上。
三层的楼船,中间一层装的是整整齐齐的木头箱子,应该全部是货物。
上面那层,从甲板上就能看见微微的光芒,里面点了灯火,透过纱窗可瞧见人影晃动。
最下面一层没有灯火,却是满满血腥味。
穆乘风见慕容念之直接往第三层走,犹豫了一下他便说道:“慕容兄,我去下方看看是否有生还者。”
慕容念之愣了一瞬,即刻便说道:“劳驾穆兄了,是在下思虑不周了!”
卫小歌心中一动。
这位慕容公子显然是十分惦记着三楼的人,三番两次地要进船舱。
等慕容念之踏上楼板,穆乘风便侧身对卫小歌说道:“不然妹子在这里等等,怕下方太过血腥,让你不适。”
摇摇头,卫小歌顿时哭笑不得。
真是关心则乱,她哪里会怕什么血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和妖了。
“不妨事,咱们一起下去吧!”说罢她便从怀中取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夜明珠,挂在手腕上。
夜明珠微黄的光,看似不起眼,却是能将身周五尺照得非常明亮。
地上的血很多,可瞧见妖怪染血的脚印,担心下方还藏匿的妖怪,穆乘风谨慎地将卫小歌护在身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下层很宽,从船头几乎一直到船尾,两侧均有粗重的木浆伸出船外,看来是控船的地方。地方宽大,除了让人睡觉安歇的通铺,船舱中间绑着不少木箱子,应该也是货物。
活人却是瞧不见半个,只有二十来具尸体,应该都是乌龟妖杀的,身体全部被撞烂,看着十分残忍。
这些人都穿着夹层的短褐,瞧着应该是划船搬货的苦力。
走了一大圈,穆乘风忽然说道:“还有人活着。”
他一把拉住卫小歌的手,飞快地朝着船尾奔去。
在货物堆积的角落里,三个大木箱子中间,躺着一名已经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胸前仿佛被挤碎了一般,看着惨不忍睹。
应该也是乌龟妖的手笔。
乌龟妖壳子厚实,神兵利器都很难穿透,若是撞到人至少伤筋动骨。卫小歌不免有些庆幸,她并没有硬碰硬与乌龟妖交手,首先就将那货给弄得肚皮朝天。
中年男子面上留着修剪得十分整齐的胡须,打扮也与其他人不同,穿着一身束袖绸衫。
探了探脉搏,穆乘风沉着脸对着卫小歌摇了摇头。
那意思很明显,此人活不了。
输入了一些真气,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微微睁开眼,穆乘风直接了当地说道:“水妖已灭,只是你伤势过重,我却救不得你。”
中年男子咳出一大口血,面上带着无限凄苦,断断续续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求公子,金姑娘货物交予潞州谭五公子。家小,求谭五公子照料。绣品”
话音未落,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双眼圆睁,却是死不瞑目断了气。
“啊”卫小歌不小心轻呼一声。
眼前出现让她非常惊诧的一幕,中年男子身上隐隐浮现出一道影子,慢慢升空,眼睛仍旧看着她。
男子嘴中急切地说着:“绣品在中层尾端,一个画着六瓣红梅的木箱之中,还请亲手交予谭五公子。我叫做谭成,还请姑娘告知五公子,水妖与洪家有关,谭家有内奸喜儿,小瑶,爹爹再也”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细不可闻,脸上的哀伤却是更重了,最后连影子也消失不见,仿佛这一幕更本不曾出现过。
卫小歌仍旧在震惊之中。
其实她每次见系统都是魂魄之体,知道人有魂魄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一回事。
除了在山里见过一次绿油油的怨鬼,这还是她第二次见到魂体。
这个似乎叫做见到鬼了!
这名叫做谭成的人,恐怕是真的死得非常不瞑目了!
“妹子,你怎么了?”穆乘风在旁边问道。
回过神来,卫小歌抬手轻轻拍了拍额头,带着些不可置信说道:“这个如果我说刚才瞧见谭成的魂魄,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人。”
“此人叫做谭成?”穆乘风听到其中古怪的地方,中年男子之前并未报出名字。
卫小歌点点头,用极小的声音悄悄说道:“嗯,咱们回头再说。走吧,绣品在二层,我们赶紧取了。谭成的事,先不要向慕容念之提及。”
这次换成穆乘风发呆,忽然袖子一紧,却是卫小歌正拉着他向前走。
便走边琢磨,卫小歌沉思了一阵,船中有一位姓金的姑娘,这些货物是潞州谭家的,还有一样很重要的绣品。水妖和什么洪家有关,谭家内部也有些不妥,不过,这些却是人家的家事,不与她相干。
慕容念之的来意有些古怪,先提防着点吧!
每个木箱子上都画着花卉,有的是五瓣红色梅花,有的是四瓣黄色兰花,眼花缭乱之中,她终于瞧见一个六瓣梅花的箱子。
指了指箱子,卫小歌没有说话。
穆乘风心想,卫姑娘之前果然见到鬼魂,不然如何知道东西藏在这里。
他取出剑,小心地划开绳索和封条。箱中都是锦缎布匹,却在下方的夹层中,瞧见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锦布包裹。揭开包裹略略看了一眼,果真是一幅绣品,他忙取了收在一寸相思之中。
卫小歌指了指上方,表示这会儿上去三层看看。
穆乘风点头,“嗯,我们去三楼寻慕容公子,我瞧他似乎追着这船而来,想必知道其中的纠葛。若是能将余下的事交给他,我们也能早些去往江陵。”
“大哥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卫小歌抿嘴一笑,看来穆乘风虽然爱见义勇为,却并喜欢卷入麻烦之中,这点倒是颇合她的心意。
在船舱的厨房中寻到干净的水,卫小歌将身上染的乌龟妖血洗了洗,不然实在没办法见人。
以真气将衣裳烘得半干,她便走出厨房,外间穆乘风已经换下身上破得不成样子的衣衫,背着身子站在厨房七八尺远的地方。
听到熟悉的轻盈脚步声,穆乘风转过身子,面色温柔,“那龟妖可不好杀,辛苦你了!”
卫小歌嘻嘻一笑,“回头我告诉你是怎么杀的,咱们能将他的壳子取下吗,说不定能打造盾牌或者是武器呢!”
剥了龟壳,实在是有些腌臜。穆乘风哑然了片刻,“还是你机灵,我可没想到这点。”
上到第三层,却见与下面全然不同,有一道门,不过此刻已经打开。
穆乘风站在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便高声说道:“慕容兄,在下查探了一番,并未寻到活人。”
“穆兄还请进来。”慕容念之以主人家的口吻回答道。
卫小歌随着穆乘风步入大门,眼前是一扇山水屏风,转到屏风后方乃是一间待客的小厅,铺着精美的散花地毯,一应用具也是上好的木料。
除了慕容念之,还有六名女子。
安坐着的却只有两人,乃是慕容念之与一名年轻女子。
五名站着的人,其中有一名四五十岁的妇人,还有四名年岁不一看似丫鬟的姑娘家。
坐着的女子不到双十年华,鹅蛋脸,鼻梁小巧挺直,肤色白腻,一双大眼睛却是带着些媚意,无端让人想起狐姬。她内着鹅黄色长裙,裹着一身鸦青色的短毛氅衣,大约是受不少惊吓,有些楚楚可怜之态。
那年轻女子见穆乘风与卫小歌到来,站起身福了福,“小女子金秀秀见过两位,多谢两位相助!”
原来这位就是之前中年男人提到,连同货物,要送去给谭五公子的金姑娘。
穆乘风略略有些不解,按说金姑娘瞧着像是一名毫无修为的闺秀,却是对着外男报出闺名。
当初卫姑娘也是如此,不过卫姑娘来自小山村,且没有长辈教导。而这名金姑娘,明明身边有几位丫鬟,并且还有一位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