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长贵的头,卫小歌笑眯眯地说道:“是姐姐的错,先向你道歉。?1??后再先祝卫长贵公子,年满十一,从此又大了一岁,是个大孩子了。”
长贵难得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
“我以后是大人了,姐姐不能再拿我当小孩子看。”
既然是大人了,还计较什么生辰被人忘记的事,一张臭脸足足摆了两个时辰了。卫小歌腹诽,脸上仍旧是堆满笑容。
“嗯,以后姐不拿你当小孩,洗衣做饭,你都得帮忙。还有带着弟弟妹妹们玩,不能叫他们跑不见了。”
长贵的脸立刻垮了。
他扭了扭身子嘟囔道:“姐,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卫小歌哈哈大笑。
“嗯,今天就免了你的活计,等下晚上让段家哥哥,给你下一碗长寿面。”
面米分还剩一些,平时都是节省着吃。
其他几人也纷纷来祝贺,三个小孩却是有点不明白什么叫做生辰。长富还好说,至少长贵记得他出生的年月日,四丫和豆儿到底是哪天出生的都不晓得。
几人说说笑笑,倒是让枯燥的山路显得稍微没那么痛苦了。
因为有顾家的马队提前经过,有一条看着很明显的路,围绕着群山,蜿蜒向前,一般都避开了比较陡峭的地方,并不十分难走。据白泽说,它认识顾家马队。
这家人每年都会进一次山,走的路都是这一条。
反正记事以来,足足有几十上百年了吧!源源不断地进山收购药材,与妖怪们做生意。说起来,卫小歌总是忘记白泽这家伙,其实是个老妖怪,哪里有驴子能活那么久的。
倘若是没有向导,不管是去鹿鸣山,还是去宝梁国,根本就不可能。
有许多断崖和高山,一旦走到岔路上,根本就过不去。
至于武修高手,却不在此之列,人家什么高山悬崖都不在话下。
到了中午歇脚的时候,卫小歌将长贵拉到一边,“你大了一岁,姐姐也不好经常拿着棍子在你后面撵着大,别人瞧见也会笑话。因此往后做事,就得多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今天好歹是生辰,能不能放过人家!长贵心想,又开始唠叨了,比和尚念经还痛苦。
他强忍着不耐烦,只得点点头,“我懂的,要学着姐姐这样行事。”
学我有什么好的,卫小歌略感难堪,总觉得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虽然不至于坑蒙拐骗,但是时不时耍点小心机。
“呵呵,不止要学姐姐,也要看看别人。当然啦,也不是所有人,比如说凌云子道长,你觉得他好不好?”
长贵猛点头,“凌云子道长很好。”
他想起被这位胡渣子大叔抱着在天上飞,真的很厉害。虽然觉得穆大哥的本事也很大,可是穆大哥似乎正眼都不看他,不像凌云子,会与他说话闲扯,一点都嫌弃。
“嗯,这就好。还有一个月,我们就到鹿鸣山了。那里应该没什么危险,都是吃素的妖怪,和白泽差不多,不过也要小心。平时多跟着道长,学着点。”
原来是担心自己惹事,长贵明白了。
他愉快地回答,“这次我是真的懂了,不会做那些偷偷摸摸小家子气的事,肯定不扯后腿。”
即使是个小伪君子,也好过一个小气巴拉的人,卫小歌心想。要长贵不去算计人,根本不可能,只求大面上别搞得那么难看就成。
“记住了,人家给你什么,千万不许接。也不要耍花招,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瓜。你看看顾家的那位公子,一个眼神,他就能发现你肚子里长着什么蛔虫。”
“姐,等下还得吃饭呢!”长贵嚷道。
卫小歌笑了笑,的确难听了点。
“嗯,姐错了,往后不说这样的话。你也是一样,过于刺耳的话,旁人听了总归不舒服。”
“卫姑娘,热汤水好了。”段添财在远处喊。
两人不再说话,吃完了还得赶紧上路。
长贵端着一碗漂着两块山芋的汤,手中握着一大块豹子肉,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坐着吃。
他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渴望和期盼。
姐姐不说他也知道,一定会跟牢凌云子道长。
隐隐觉得,这位道长似乎对他另眼相看,打铁需要趁热,如果能拜他为师父最好不过。凌云子一点都不傻,长贵心里很清楚,并且修为非常高,乃是外窍高手。
最不济也要拉上点关系,往后到了宝梁国,也能去拜访一下。
毛丘那种奉承的手段,绝对没有用。
最初他也以为见到厉害的人,就应该说好话,表现得很可爱讨喜。不过后来才慢慢明白,一旦讨好奉承,人家就不当自己是一回事,根本就不给个好脸色。
就像糜红尘和知微道长,压根都不搭理。
非得向姐姐这般,摆出不求人的姿态,别人才会高看一成。即使求人,也求得不动声色,将自己放在平等的地位,有来有往。
高高在上不行,低声下气更加也不行。
其中的门道,需要慢慢摸索。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句话长贵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在心里琢磨的意思,差不了太多。感觉自身的路,似乎很长很长,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年龄由一个“十”字,变成了两个字,十一岁了,他感觉到肩膀上似乎沉重了少许。从前没有想过的一些念头,突如其来进入脑中。
比如说,将来要做什么,变成什么样的人。
这种甚至很多成年人都不会思考的事,他却没由来的琢磨起来。
一年前,他最多想着,找到原先的家,看看那个要掐死自己的亲生父亲,给他点颜色看看。当然也想弄明白,为什么亲身母亲再也没有托人送银子来,她是不是生病或者
长贵对于这位母亲,总是隐隐藏着一些期盼,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这份期盼,却变成了绝望。
他,卫长贵,不姓卫,姓秦――秦守阳。
秦守阳的一生,在四岁那年已经终结,换了一个十分乡土的名字,叫做卫长贵。
他接触不到什么大人物,在稻花村这个地方,与一群乡民为伍,如落魄凤凰。人人当他真的就是卫长贵,一个小财主家的大儿子,巴结的人也不少,撒出点铜钱,就有人送来他想要的东西。
直到见了些世面,终究是明白了。
从前不过是鼠目寸光,井底之蛙,就算有几分算计,几个村民拿着锄头就能砸死他。丫鬟娘的那一套,不管用。百般心机,不过是在螺丝壳里做道场,就那么些银子,算来算去也不会多一个铜板。
正如姐姐所说,卖十斤盐,却买八斤,抠下两斤盐的钱,又发不了什么大财。
平白落得个小气的名声。
长贵慢条斯理地啃完了豹子肉,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他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吃相,不能堕了大家公子的形象。
这一刻,他不再有疑惑和彷徨,正如姐姐从前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该如何,他领悟了!
有身份不管用,得有地位。有地位也不行,还得有实力!
男子当如是,挣下家业,得到人人羡慕的高位,还有过人的实力,可以保住这一切。人就得一直往巅峰上走,要比凌云子道长更高的修为,比顾家公子拥有实力更强大的马队。
这一切,需要从现在开始,从零开始。
长贵在心中暗暗发誓!
吃饱喝足,歇息了一阵,众人便再次启程。
几个小孩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大家并没有说话,埋头走路。
行路也是一种修炼,呼吸,步伐,重心都不可乱。
从前长贵总是坚持不了,这次却是按照姐姐所说的,仔细揣摩着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悠长缓慢,恰好踏出五步。他偷偷注意了一下,薛绍奚是踏出八步,而姐姐本人,则是二十步。
与真气无关,纯粹是体能的锻炼。
正因为这样,薛绍奚那家伙,即使修为差,也能抓到时机,砍死了一头熊。
同时,长贵也注意到了,毛丘,段宜兴还有段添财,这三人虽然呼吸不乱,脚步也稳当,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在身体重心上有偏差,步子的大小也不一样。
直到太阳渐渐西沉,长贵也没有觉得累,反而有一种越走越想走的感觉。他第一次领略到锻炼体能的乐趣。
“姐姐,我们的水有限,今天就不要做寿面了,等到了下一个水源,咱们再做。”
卫小歌大吃一惊,今天太阳大西边出来了,长贵这小子这么善解人意。
她呵呵一笑,“好,就按你说的办。沿着山路走,再过两天应该就会有条山溪,到时再给你做面条。人都说十岁就是大孩子,不过十一岁是比大孩子还大一岁,是小少年。我们家长贵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长贵腼腆地笑了。
正在此时,忽然一道蓝色的身影,从前方山峦拐弯处闪出,如一只翩翩大鸟,急速而来。
“哈哈哈!原来今天是长贵的生辰啊!”
“道长!”卫小歌惊喜不已。
是凌云子道长。
先前还吓了一跳,忽然跳出个人来,谁知道什么来头。
她急忙迎上去,抱拳行礼,“道长怎会忽然大驾光临。”
凌云子笑道:“马队都安置好了,恰逢在鹿鸣山遇到一名修为高深的小友,托他照看一二。想到你们行路艰难,心念一起便决定前来接应。怎么,今日是长贵的生辰?”
长贵扬起头,很骄傲地说道:“道长大叔,从今天起,我十一岁了!”
“好好好,真的是个小少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