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凤庄主和凤大公子出了趟远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凤奕的舅舅们便抵达凤家庄了,看到凤耀如今的样子,商大老爷兄弟都红了眼眶,得知凤奕因祸得福有了深厚内力,甚感欣慰,但这福全是因为他们妹妹和妹婿亡故换来的,又叫他们心酸不已。
凤庄主父子不在,蓝海代表凤家长辈招呼商大老爷兄弟几个,商大老爷与蓝海曾有数面之缘,彼此之间也还算熟悉,三言两语打发走凤奕后,商大老爷便很直接的问蓝海,他妹妹一家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
事情发生时,蓝海虽不在场,但事后追查时,蓝海都参与了,但毕竟牵扯到凤乐悠,他在述说时,难免对此节有些避重就轻。
商家兄弟来之前也不是没派人调查过,两相对照下,商大老爷觉得蓝海可真是个厚道人。
东齐长平公主是幕后主使者,她是商琴珍夫妻,也就是东齐原吏部侍郎苏以望夫妻引来的,方束青是凤庄主夫人的外甥女,因她娘方夫人惹出来的事,被凤公子送回她们老家去,事情不是她做的,所以凤庄主碍于女儿,心软同意让她重入凤家庄,谁会想到方束青是白眼狼,来者不善呢?
商大老爷和弟弟们交换了个眼神,示意蓝海往下说,凤乐悠被拘在庄里,没有帮手,方束青别说见到她,就是想送消息给她都难,而这个帮手,就是东平郡王妃出的手,许一个前程,便轻易使人心思浮动。
商二老爷轻叹一声,“是我们没把好关,竟然给妹妹挑了这么不靠谱的陪房。”
蓝海忙道,“这怎能怪几位舅爷,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吗?”
这话也是。
蓝海以为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他完全没想到商家兄弟另有打算。
商二老爷抿了口茶,“之前我曾问过我妹婿,两个孩子的婚事。”
想到妹妹和妹婿那时的音容,商家兄弟不禁黯然,蓝海也跟着长叹一声。
“奕哥儿的婚事,他们夫妻早有打算,只是姑娘还小呢!现在……”凤奕要守孝,等他出孝,再谈及婚事不迟,倒是凤耀,“他的婚事,还得问他大伯一声,也不知他们夫妻有没有相中的人家。”
凤奕是自个儿相中的,凤公子夫人乐见其成,觉得小儿子不必担负家业,随他高兴便是,最难得的是黎浅浅和他处得来。
凤耀的婚事就让她操碎了心,因为凤耀是下任凤公子,他的妻子要担负起凤家庄一半主母的担子来。
一般的世家千金、官家小姐能否担得起这个重担?那可不是光管管内宅就好。
因为凤庄主夫人小气爱计较,凤公子夫人索性就把凤家庄整个内院扔给她去管,自己帮着丈夫搞定那些江湖人。
凤庄主夫人还以为她自己很了不得,把凤家庄管得井井有条,其实,她一直是靠凤庄主及凤公子夫妻在背后撑腰而不自知,等到凤大公子大了,撑腰的人又多了他一个。
但凤庄主人一直不晓得,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了不得。
凤公子夫人唯恐将来自己的媳妇如凤庄主夫人一样无能,那吃苦受累的岂不成了凤耀?这怎么成?凤公子素来宠妻,她迟迟定不下长媳人选,他也不催,由着她慢慢选。
“我家妹子相中那家千金,做奕哥儿媳妇?”
蓝海摸摸鼻子,商家兄弟见状,以为是他女儿,所以他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几句话,好圆过去时,就听蓝海开口了。
“你方才说什么?”商大老爷伸手挠挠耳朵,表示自己方才没听清楚。
商二老爷惊讶的瞠大眼,“蓝先生,你刚刚说,我家妹子是相中你家,你家,你家教主?”
开的什么玩笑啊?
商三老爷满眼希冀的看着蓝海,彷佛期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其他答案。
蓝海倒是被他们看蒙了,“我没说错啊!凤公子夫妻确实是相中我们教主了。”
“可你们教主是男的?!”商家兄弟异口同声道。
蓝海被吼得耳朵轰轰作响,“我们家教主是女的,女的。”吼完了才想起来,商家兄弟应该不知道,他们家教主换人的事。
他连忙把黎漱收徒后传位给黎浅浅的事说了,商家兄弟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人!
商大老爷松了口气的同时,提出要求想要见见黎浅浅,凤奕的父母不在了,他的婚事,舅舅们想要帮妹子夫妻把关,看看准外甥媳妇,再正常不过。
蓝海点头应下,“回头我就跟我们大教主说。”
得知大教主便是黎漱,商大老爷颌首,黎浅浅是黎漱的徒弟,她的婚事自是由黎漱来做主。
“只是,我们教主毕竟还小,所以大人们虽有意,但还没跟她说起,还请商家舅爷们见面时别说漏了嘴。”
“那是自然。”
婚事还没底定,自家外甥还要守孝,自是不好说得太明确。
至于凤耀的婚事,商大老爷心说,如果真挑不到好的,就从自家女儿和侄女里头挑就是。
当然,这人选自然在自家这一房,商琴珍和商瑜珍那两房是想都别想。
因年前传来大捷的消息,京里、宫中自是欢乐一片,虽然之前也传过捷报,但这回正巧是送旧迎新之际传来好消息,尤其是重挫西越这等大好事,皇帝高兴之余,对这次的大功臣便大加赏赐。
皇帝亲自去了内库,挑了几样珍藏赏下去。
徐林将军既建此大功,就算赏座宅子给他也不为过,于是京里就多了座定西将军府,徐林的父母和妻小含泪接了赏,宣旨的太监得了厚赏回宫,自是在皇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但皇帝赏赐给黎将军的,就让礼部为难了!
黎将军自从军后,就一直跟着徐将军在天险关打仗,其后辗转在北晋、赵国与西越之间,兵部很清楚他的经历,但是问及其家眷,却是无人知晓,只晓得他是从南城被征兵的。
礼部郎中向尚书请示,是否要派人前往南城,把黎将军的家小接进京来,也好让南城百姓知晓,他们乡亲里出了个将军。
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把黎家人接进京为质,只是冠了个好听的说头罢了!谁让这小兵黎经时出头了呢?
礼部和兵部商议后,各自派了位郎中去南城,“那皇上的赏赐?”
“先留在礼部吧!等黎将军回京后,再给他送去。”如此也好在这位新贵跟前露脸,若是送到南城他老家去,他家里人和南城百姓是高兴了,但这一路上若有不测,毁了皇上的赏赐,回头吃罪的可是他们,和负责去宣旨的太监。
若能帮宫里的太监们省了这趟功夫,那也是人情一桩啊!
“那就这么定了。”
“嗯。等年后开印,咱们就派人去南城走一趟。”
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就这么快乐的决定了。
皇帝知情后,还夸他们考虑周详,把他们两乐得。
等到衙门开印,隔天礼部和兵部两位郎中便起程前往南城,这天正好是黎漱答应蓝海,带黎浅浅去见商家舅舅们的日子。
一早叶妈妈就帮黎浅浅精心装扮,她脸上还不时流露出欣慰的表情,让黎浅浅望之生疑,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强捺着疑惑,让叶妈妈帮她打扮。
春江给她选了一套浅蓝小夹袄,宝蓝镶玄色边锦裙,因为天气还很寒凉,所以她披着领口和袖口都缀有紫貂皮的雪青狐毛里斗篷,长发梳了双环髻,饰以珍珠银簪。
看起来灵秀可爱,又不失贵气。
上了马车之后,黎漱便跟她说起刘二刚打听到的消息。
“朝廷今天派人去南城,请黎将军的家眷上京?”虽已有心理准备,她爹应该没死,但黎浅浅想不到的是,她爹竟然一跃成为了将军?
“如果我爹没死,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和家里连系?我哥呢?他们都在吧?”
黎浅浅有一连串的问题,但黎漱却无法给予肯定的答案,他又不是黎经时父子,哪知道他们父子明明活得好好的,为何没跟家里连络?
“你别急,等你爹和你哥他们回来,自然能为你解答。”
其实黎漱比较想直接杀到黎经时面前,去质问他这些问题,问问他,为何要降妻为妾,为什么要娶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取代他表姐的位置。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些事情,黎经时未必知情,也未必是他所愿,但情感上他需要怪罪某个人,好让自己能好过些。
马车答答慢慢走,前方忽传来喧哗声,黎漱皱起眉头,让谨一派人去查看,没多久就有人回报,道是朝廷出京办事的官员自前头经过之故。
“是有人在送行?”黎浅浅回过神问。
“是。”年后衙门开印,年前进京述职的官员,纷纷要赶回任上,其实在此之前,就已有一拨官员赶着出京了,现在出京的,大概是路程近的,还有就是先行一步官员们的家眷们。
“不过方才是在让路给赶赴南城的官员,所以才会嘈杂些。”
礼部和兵部的郎中虽是京官,但与这些外放的封疆大吏相比,自是比不得,但人家是奉皇帝之命出京的,这些封疆大吏们不让路,成吗?不怕回头就被御史在皇帝面前告一状?
黎浅浅对这些官油子们间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不知道他们去了南城,是往黎府去请黎将军的家眷,还是往岭南村?”
嗯,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黎漱摸着下巴不厚道的笑出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