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
南宫晟依礼作揖后,心里奇怪柳青清怎么会突然让柳青云把自己叫到照影阁来。
柳青云复杂地看了南宫晟一眼,轻声道:“你们两个谈吧,我在外面守着。”只希望南宫晟不要让自己和妹妹失望才好。妹妹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倘若南宫晟真的是有眼无珠,自己也一定会给妹妹找一个真正配得上她的好夫婿!
明年的春闱,为了妹妹,为了振兴家业,自己一定要金榜题名才行!
柳青云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边轻轻地掩上了房门,屋里就只剩下柳青清和南宫晟。
“南宫公子。”柳青清福了福身后,飞快地看了南宫晟一眼,道,“今日冒昧请公子过来一叙,青清也知道过于鲁莽,但是青清心中有一事,实在不想欺瞒公子!”
“柳姑娘请说。”南宫晟再次拱了拱手,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眼神温和清澈,仿佛一泓清澈见底的清潭。
柳青清眸色一暗,心中越发自惭形秽,无法与他直视。
她突然转过身,深吸一口气道:“南宫公子,我这次叫公子过来,是为了说赵子昂之事!”
一听到赵子昂的名字,南宫晟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今日在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吕珩和赵子昂的丑事,不由眉头微蹙,忙道:“柳姑娘,那件事是我母亲异想天开。我绝不会背弃我们的婚约的。”
柳青清心头一紧,双手死死地在体侧握成拳头。是啊!曾经,她问心无愧,也对得起天地父母!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她感觉眼眶有些湿润,鼻头酸涩,但还是努力让声音变得平稳,缓缓道:“南宫公子,我要与你说的是前几日在善化寺的事……”
南宫晟自然是知道那日柳青清随着二婶婶她们一起去了善化寺听经,也曾耳闻因为柳青云的手受了伤,柳青清提早从善化寺回来了,但也仅此而已。
柳青清的眸色灰暗,但还是艰难地说道:“……当时,我和琤妹妹、玥妹妹,还有筱妹妹,在石碑前赏字,一个南宫府的丫鬟忽然来报信说,我哥哥的手受伤了……”
南宫晟起初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静静听着,直到听到柳青清被那个丫鬟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而赵子昂竟出现在了那里,一瞬间,南宫晟面色大变,瞳孔猛然一缩,心中浮现某个令他几乎不敢想下去的猜测:难道说……
他一霎不霎地看着柳青清,只见她娇弱的身躯正微微地颤抖着,如同寒风中瑟瑟的娇花,让人心生怜意。
柳青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停下,还在继续往下说:“……那个丫鬟眨眼就不见了,赵子昂一把拽住了我,无论我怎么叫喊,都没有人前来……”
“不要再说了!”南宫晟果断地打断了她,虽然他试图压抑,但柳青清还是能听出他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怒意。
柳青清闭了闭眼,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调整自己的情绪,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是早就知道的结果吗?
却是她明知不可为而不得不为之事!
如果带着这个沉重的秘密嫁给南宫晟,她这一辈子也会寝食难安……直到现在,她一闭眼,就会看到赵子昂那张恶心丑陋的脸,这几日来,她无数次地从梦中惊醒,每一个梦中,她都是被赵子昂压在身下,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每一个梦中,她都毅然地选择走向生命的尽头,纵身跃下那冰冷的湖水……醒来后,她总是怀疑现在的一切才是一场梦,是她自己所做的美梦!……就算是她一时欺骗自己,这梦终究是梦,有梦醒的时候!
她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
柳青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还想要继续往下说,却感觉到一双大掌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温暖低沉的男音自发顶传来:“柳姑娘,这不是你的错!”
一瞬间,柳青清僵立原地,动弹不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宫晟虽然力图平静,但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似的,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呐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要像柳姑娘如此美好的人,会遇上这样的事?
赵、子、昂!
南宫晟心里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京兆府的大牢去……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柳姑娘!
深吸一口气后,南宫晟缓缓地又说了一句:“你是最好的!”他生性拘谨,不善说好听话,这一句就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俊脸涨得通红。
你是最好的!这五个字在柳青清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她俏脸一下子红了,仿佛浑身的血气都在那一瞬间涌到了脸上,心里不由一甜的:谁说读书人木讷,其实读书人才是最会说好听的吧……
下一瞬,南宫晟又快步地退了回去,歉然道:“柳姑娘,请恕我失礼了!”
柳青清猛然转过身来,一眼对上南宫晟赤红局促的脸,两人四目直视,对视了一瞬,跟着都不好意思地微低下头,然后又抬头对视了一眼。
柳青清眼中水波流转,粉面含羞,低声又道:“这次多亏了玥妹妹……”
南宫晟怔了一怔,想不通怎么跟南宫玥扯上了关系。
“若非她,我恐怕是已经让赵子昂得逞……”直到此刻,柳青清心中还是有几分后怕,也因此对南宫玥更为感激。这份情她永世不会忘记!
也就是说柳姑娘没有……南宫晟如释重负,像她这样的姑娘本就不该受到如此磨难!
好一会儿后,他坚定却又掩不住局促地又道:“柳姑娘,我心悦于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我、我会与家父说,尽快安排我们的婚事的……”他的脸颊滚烫,也不给柳青清说话的机会,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柳青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中又有些酸涩,但这一回却是觉得心中暖暖的。南宫晟又让她意外了!
是啊,这世上虽然有不少像赵子昂那种卑劣无耻的小人,但相对地,也有许许多多像南宫晟、南宫玥这样可爱的人。而自己,能遇到他们,是何其幸运!
南宫晟走出房后,对着柳青云躬身作揖,欲言又止。
柳青云很想问他和妹妹谈得如何,却见妹妹已经随后也走了出来,福身告辞:“哥哥,南宫公子,青清就先告退了。”
柳青清没有直接与柳青云说什么,但她嘴角微微的笑意,清澈的眼眸已经表明了一切,柳青云高悬的心终于是放下了,看向南宫晟的目光也因此温和了不少,心想:总算,这个南宫晟没眼瞎,看出妹妹的好!
曾经,因为赵氏的事,柳青云虽然知道不该迁怒怨恨南宫晟,但始终是对南宫晟心怀芥蒂,就怕将来有一天他会为了母亲赵氏而为难妹妹。
说实话,柳青云一度考虑退掉这门亲事,赵氏毕竟是南宫晟的母亲,就算现在赵氏被送往寺庙,但总有一天赵氏会回来的,赵氏有这婆母的名分,想要为难妹妹,那是再容易不过……是妹妹劝服了他,而他决定尊重妹妹的选择。
没想到竟又发生了善化寺的事……
直到此刻,柳青云才算是真的释怀了。在极其护短的柳青云心中,南宫晟总算是够格当他的妹夫了!
柳青清带着紫英离开了,南宫晟的目光落在柳青云包扎得整整齐齐的左手腕上,神色有几分复杂。
“谢谢你,柳世兄!”南宫晟一丝不苟地再度作揖,久久没有直起身来。
柳青云怔了怔,露出久违的笑意,道:“她可是我的妹妹!”
南宫晟还是没有直起身,面露愧色地又道:“柳世兄,我还要替家母向柳世兄和柳姑娘致歉!我母亲她做错了,我不求柳世兄和柳姑娘原谅她,只是想替她说声抱歉。”他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只希望母亲有一天能够醒悟过来。
柳青云没有说话,对于赵氏,他实在是不可置否,只希望她别再挑战他的忍耐力。
这时,南宫晟突然抬起头,与柳青云直视,道:“柳兄,我还有一事相求。”顿了顿后,他在柳青云诧异的目光中,字字清晰、态度坚定地请求道,“柳世兄,我心悦柳姑娘,今生非柳姑娘不娶,今生只有柳姑娘一妻,绝无妾室通房,更无异腹子,请柳世兄将柳姑娘许配与我!”
“你……”这一刻,柳青云掩不住面上的震惊。
如果说南宫承诺没有妾室通房,让柳青云很是动容的话,那么这句“更无异腹子”却是让他震惊了。有些男子嘴上说不纳妾不收通房,可是背地里却是在外养了外室,甚至是外室子女。而南宫晟说的是“无异腹子”,这就代表着,将来南宫晟的子嗣只能由柳青清所出,甚至不会过继别房的子嗣,自然就能保证柳青清以后在南宫府的地位固若金汤。
柳青云不由微微勾唇,眼中透出笑意。也许父亲给妹妹找了一个好妹婿呢!
就在这时,南宫晟的小厮双瑞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行礼道:“大少爷……”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柳青云,似有难言之隐。
南宫晟立即与柳青云告退,一出了照影阁,双瑞就小声地在南宫晟耳边说了一句。
南宫晟皱了皱眉,心下一沉。这么晚了,母亲竟然从圆觉寺悄悄回府了……这事恐怕父亲还不知道。他得快点去见母亲才行。
南宫晟独自赶往了赵氏的锦华院,一进院门,就有丫鬟引他去见赵氏。
还没进屋,南宫晟就听到赵氏急躁的声音:“琤姐儿,你父亲怎么还没来?你派人通知你父亲和你哥哥没有?”
南宫琤急忙道:“娘,我已经派人通知爹和哥哥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的。”
“娘……”南宫晟复杂地看着赵氏,轻声唤道。
有些日子不见,赵氏看来清减了很多,连下巴都有些见了,面色略显憔悴,看来在圆觉寺过得很是清苦。作为人子,他不忍赵氏在圆觉寺受罪,可是赵氏做得太过分了!想到柳青清遭遇的一切,南宫晟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赵氏……
赵氏正坐在桌边饮茶,一见南宫晟,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哭喊着叫道:“晟哥儿,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表兄他被关入京兆府的大牢了!”
一说到赵子昂,南宫晟便是心中一冷,可是母亲是怎么知道赵子昂被抓的事?他目光冰冷地在房中扫视了半圈,应嬷嬷被看得缩了缩身子。
赵氏毫无所觉,还在继续说着:“晟哥儿,我听到一些关于你表兄的流言……说得实在是很难听,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南宫晟沉默了片刻,却是道:“娘,你回来的事,爹知道吗?”
赵氏愣了一下,含糊道:“待会儿你父亲回来了,自然就知道了。”顿了顿后,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晟,急切地又道,“晟哥儿,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昂表兄的事!你昂表兄怎么可能会去袖云楼,还和吕珩……晟哥儿,你一定要帮娘劝你爹把这事调查清楚啊!”
南宫晟深深地看着赵氏,缓缓问:“娘,若是调查清楚后,证明昂表兄确实伤了人呢?”
赵氏怔了怔,以为儿子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忙又道:“那就让你爹帮着去说说情啊。你表兄伤了人,若是真的被定罪,那一定会被夺去功名,令赵家蒙羞!晟哥儿,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才行……”
南宫晟冷声打断赵氏的话:“娘,到现在这时候,你关心还只是赵家的脸面,实在是让儿子失望极了。”
赵氏恼羞成怒地拔高嗓门:“晟哥儿,赵家可是你的舅家,你竟如此不顾亲戚情面?”
“昂表兄触犯了刑法,自然应当受惩罚。”南宫晟的手慢慢地从赵氏手中抽离出来,意味深长地说,“娘,任何人做错事,都要受到惩罚!”
赵氏面色一冷,心中更冷,不敢置信道:“晟哥儿,你竟然为了柳青清,到现在还在记恨娘?”
南宫晟无奈又失望地看着赵氏,忍不住问:“娘,您伙同昂表兄诋毁柳姑娘的清白,难道至今你还没有一点悔意?”
“晟哥儿,你就是如此跟娘说话的吗?”赵氏面色青白交加,捂着胸口振振有词道,“我是一片好意,有什么好愧疚的?柳青清嫁给你昂表兄又不吃亏!照我看,还是她高攀了。”说着她看向南宫琤,哭诉道,“琤姐儿,还好娘还有你!哎,我怎么会生了一个如此忤逆的不孝子!”
南宫琤俏脸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简直怀疑母亲是不是疯魔了。母亲竟敢说哥哥不孝,这话要是传出去,哥哥哪里还有什么前途!
“够了!”这时,一声利斥响起,南宫秦面色冷冽地走了进来,“赵氏,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死不悔改!”
赵氏的瞳孔瞬间缩紧,呼吸停顿,面上血色尽褪。刚刚的话,老爷是不是都听到了?
“爹,”南宫晟连忙对南宫秦行礼,“还请爹息怒,娘她……”
“你娘这是入了魔障了。”南宫秦双手负于背后,面色肃然,“她连我的话都没放在心上,执迷不悟。晟哥儿,你说再多又有何用!”
赵氏目光暗淡,面色白得几近透明。一瞬间,她突然有些惶恐,感觉她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很多东西……
南宫晟突然拱手对南宫秦道:“爹,我已经与柳世兄提了,想将我和柳姑娘的婚事尽快定下来,不知爹意下如何?”
“好,好。”南宫秦欣慰地点了点头,“这门婚事是该早点定下才好。我会跟你二婶商量,让她帮忙料理婚事的。”
她儿子的婚事竟要让林氏帮忙操持?!赵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知道柳青清怕是要嫁进南宫家,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居然要夺走她为儿子操办婚事的权利!赵氏只觉得梗着一口气,差点没晕过去。
“多谢爹。”南宫晟道。
“晟哥儿,琤姐儿,”南宫秦的神情缓和了几分,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与你们母亲还有话要说。”
“是。”南宫晟和南宫琤犹豫着看了看两人,这才行礼退了出去。
等子女离开后,南宫秦看着赵氏的目光透着几分森然。
赵氏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五脏六腑更是如同被虫啃噬般的难受。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跟着是小丫鬟有些颤抖的声音:“老爷,温姨娘和二姑娘听说夫人回来了,便特意过来向夫人请安。”
“叫她们回去吧。”南宫秦冷冷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就说夫人马上要回圆觉寺静修!”
南宫秦这句话等于是判定了赵氏接下来的命运,赵氏一口气差点没接上,心中只剩下绝望……
第二日一大早,天才露出鱼肚白,赵氏就被送上马车连着应嬷嬷一起被再次送往圆觉寺。这一次,她恐怕是归期不定了。
南宫玥在意梅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后,便听到百合禀告的消息,心里却一点也不同情赵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赵氏自然也不例外。
南宫玥很快就把这些与她无关的纷纷扰扰皆抛诸脑后,专心养起病来……
又过了两日,一个好消息眨眼间传遍了全府,南宫晟和柳青清的婚期终于定了下来,就在来年的三月初,南宫秦还当着苏氏以及所有人面请求林氏帮着操持婚事……林氏不好推辞,因此又忙碌了起来,连带南宫玥这里都来得少了。
唯有南宫昕雷打不动地每天都要在南宫玥的墨竹院里呆上好几个时辰,甚至为了怕南宫玥无聊,每天都要给她带些小礼物过来……
就这样悠闲地过了十来日,张太医来看了几次诊后,宣布她已经没事了,只是暂时还不能过度劳累。这也让二房上下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因着“不能劳累”四个字,南宫玥可以继续不用去闺学,她每日就倚在窗边看书,时不时地揉着就坐在她身边的小白,过得越发自在起来。
“三姑娘。”
这时,百卉轻巧地走进屋来,她是练武之人,没过几日身子已经全然康复,便又回来服侍南宫玥。
百卉一边行礼,一边禀告道,“傅六姑娘前来府中探望您的病情,现在正在荣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傅六姑娘?”南宫玥放下书,微微挑眉,这王都之中姓傅的,她只认得傅云鹤一人,而傅云鹤又是咏阳大长公主的孙子,这傅六姑娘莫非是……
百卉以为南宫玥不明白,便解释了一句:“傅六姑娘是咏阳大长公主的孙女。”
果然……
南宫玥忙起身,对意梅和百卉说:“服侍我换身衣裳。”因为不用外出,她穿得很随性,头发更是随意地只用丝带扎起了一半。
意梅和百卉熟练地行动起来,帮南宫玥换了一身鹅黄色绣着四蒂纹的湘裙,又简单地梳了双丫鬟,戴了上两朵石榴珠花。
这才装扮好没多久,鹊儿就来报说傅姑娘快到墨竹院了。
南宫玥忙出门相迎,一个粉裙小姑娘带着两名丫鬟在冬儿的引领下走进院来。
这位傅姑娘看来与她差不多大,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样子,身材比她小半个头。瓜子脸,柳眉弯弯,俏挺的鼻子,漆黑的大眼睛泛着灵动的光彩,身穿一袭掐牙撒花软缎凤仙裙,衬得她的皮肤尤为白嫩可爱。
“见过三姑娘!”
冬儿先恭敬地与南宫玥行礼,正要介绍那位傅姑娘,却见小姑娘已经落落大方地上前两步,笑眯眯地福了个身道:“傅氏云雁见过摇光县主。”看她娇憨可爱的样子,就知道在家里很受宠爱。
南宫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傅云雁,她的个性看来与咏阳大长公主完全不同,但是容貌倒是有三四分相似,也让南宫玥心中不由先心生了一分好感。
“傅六姑娘!”南宫玥也与傅云雁见礼,“请到里面坐。”
“县主你不必如此客气,我的小名叫六娘,你叫我六娘好了。”傅云雁性情开朗地说道,她一笑起来,嘴角就有一对可爱的酒窝。
与随性的人相处,南宫玥也不会太过拘谨,与傅云雁互相说了年岁后,发现两人居然是一般大,只是傅云雁比南宫玥大了三个月。
等两人在南宫玥的屋里坐下时,她们彼此的称呼已经变成亲昵的“阿玥”和“六娘”了。
意梅又奉上了茶和点心,傅云雁这才道明来意:“阿玥,祖母她本想邀请你到公主府做客的,可是听说阿玥你受了伤,就使唤我来探望你。”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南宫玥的头,“太医说你是伤在头部,现在没事了吧?”
南宫玥愣一下,之前咏阳大长公主确实有邀请她过府,但她以为只是当下的客套话,因此也没太放在心上,却不想咏阳大长公主如此有心,还特意命孙女傅云雁前来探望自己。
“六娘,我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只是太医说还不过于伤神,所以再又多养了几日。待六娘回府,还请替我谢谢令祖咏阳大长公主殿下。”南宫玥诚心诚意地说道,话音刚落,便听到南宫昕熟悉的声音激动地喊着:“妹妹,妹妹,快来看我给你带来什么?”
跟着似乎有丫鬟轻声说了几句,南宫昕有些失望的声音再次响起:“妹妹有客人啊。那我呆会儿再来找她。”
南宫玥歉然地起身道:“抱歉,六娘,那是我的兄长。请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阿玥,你且随意。”傅云雁自然应下,拿起茶杯饮了口茶。
南宫玥一到屋外,就看到南宫昕失望的背影,忙出声叫住了他:“哥哥!”
“妹妹!”南宫昕立刻转过头来,两眼放光,身后好像有一条尾巴在拼命地摇着,看得南宫玥不由勾唇。
“妹妹,你不是有客人吗?”南宫昕急忙把手中的一个竹篮递给了南宫玥,“妹妹,你快去陪客人吧。我就是想给你送点东西……”
这时,一只白净的小手突然伸到了篮子,从中取出一个小玩意:“这是莲花灯吗?好可爱啊!”
来人正是傅云雁,她不知何时从屋中走出,双眼发亮地看着手中的竹编莲花灯,那只小巧的莲花灯编得精致极了,层层叠叠的花瓣,每一片都非常细致,可爱极了。
南宫昕一听别人夸奖自己编的莲花灯,便笑得合不拢嘴,又从篮子里又取出两个,说:“我编了好多个,放在一起,是不是很可爱?”
傅云雁兴冲冲地把三个竹编莲花灯都捧在了手心,连连点头道:“好可爱啊!”
“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吧。”南宫昕想也不想地大方说道,可是说完,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答应要把这整个竹篮的东西都送给妹妹的,不由心虚地朝妹妹看去。
南宫玥失笑地对着南宫昕点了点头,南宫昕暗暗地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傅云雁早把两兄妹的眼神交换看在了眼里,笑意盈盈地勾起唇来。
傅云雁把玩着莲花灯,好奇地问道:“阿玥,你说这个莲花灯能放吗?”
南宫玥微微一怔,摇了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
“我们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南宫昕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于是,一众人等都动了起来,准备去花园的水池放莲花灯。
这十一月的天气实在是有些寒凉,丫鬟们忙不迭给主子们都披上了斗篷。
南宫昕根本不觉得冷,甚至还觉得热和得很,一边走,一边还在滔滔不绝地跟傅云雁说自己还编过那些竹编,每一个的来历都要细细道来一番。
傅云雁倒是也不嫌无趣,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夸着:“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对了,我叫六娘,你叫什么?”
“我叫南宫昕。”
“那你叫我六娘,我叫你阿昕好不好?”
“好啊!六娘!”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了花园,冬日,花园中显得萧索了许多,万花凋零,却也有山茶蓄蕊吐秀,腊梅含苞待放,丛兰扬其香……也自有一番冬日的情趣。
众人没心思赏花,一路直往花园中的水池,上了池边的小船,由百卉划桨,小船悠悠前行,很快便到了池中央。
“开始了。”
傅云雁拿起第一个莲花灯,小心翼翼、慢条斯理地放到水面上,又缓缓地收回手,跟着便和南宫昕一起扒在船沿,一眨也不眨地看着。
竹编的莲花灯摇摇晃晃地随着水波抖动了一下,那倾斜不稳的样子好像随时就要覆灭……
南宫昕和傅云雁四目瞠大,几乎不敢呼吸,却见下一刻,水波又是一荡,那莲花灯竟顺势又变得四平八稳,慢悠悠地打着转儿漂荡开去。
“太好了!”南宫昕和傅云雁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真的能浮起来!”傅云雁热烈地鼓掌道,笑得露出了双颊上深深的梨涡,两眼中流光溢彩,“阿昕,我们继续放吧。”
跟着,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地继续往水中放莲花灯。
竹编的莲花灯一盏盏地放到水中,然后随着水波往各个方向渐渐漂远……没过多久,池面上就漂满了一盏盏绿色的莲花灯,一眼看去,还真是给原本空荡荡的水面增色不少,仿佛时光又退回到夏日。
“真的好美啊!”傅云雁看得目不转睛,赞不绝口地说着,“阿昕,你太厉害了!手好巧!我就不行,编络子不行,绣花不行……我娘常说,怎么生了我这么个笨女儿,什么也做不好!其实我骑马射箭可厉害了!可是我娘又不喜欢我骑马射箭……不像我祖母,祖母说我像她!”
南宫昕双眼发亮地看着傅云雁:“六娘,你也喜欢骑马啊。下次我们一起骑马吧。”
“好主意。”傅云雁欢乐地击掌,好像想到了什么,提议道,“阿昕,你和阿玥一起来我家做客,我家有个好大的跑马场,我们可以去骑马,对了,我还可以带你去看我祖母养的鱼儿,可美了!”
“好啊!好啊!”南宫昕开心地点头应了下来,“等妹妹的伤好了,我们就去!”
“那……”傅云雁思索着说道,“不如就十日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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