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啊!”
曲葭月扯着平阳侯夫人的衣襟,楚楚可怜地哀求着,泪水已经将她的脸弄花。
“月姐儿,”平阳侯夫人也是哭得两眼通红,哽咽着说道,“你爹本来都计划的好好的,谁想竟然会弄成这样……”
曲葭月是平阳侯夫妇的掌上明珠,奉旨和亲,别说是曲葭月不愿,他们俩更是难以接受。也因此,早就计划好了,让人假扮成盗匪偷袭使臣团,趁乱把她给劫走。等到风声过来,再认为义女,寻门妥当的婚事远远的嫁了。虽然曲葭月再不能像从前那么风光,可是好歹不用去西戎和亲,再有平阳侯府看顾着,日子必定不难过。
可是,他们怎么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再后,这才刚劫下西戎使团,就被另一伙来历不明之人包围了,这才闹到了如今的地步。
平阳侯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心痛不已,但还是不得不说:“月姐儿,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就算是不想和亲,那也是不行了……”
事情闹到如此之大,皇帝和西戎人好不容易才谈和,又岂会为了一个和亲公主再大动干戈呢?若是按他们原本的计划,曲葭月现在早已“失踪”,再谈和亲自然会另有人选,可偏偏……
想到这里,平阳侯夫人的心就抽痛不已……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的女儿,她怎么舍得啊。
“不,我不要!”曲葭月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娘,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一定还有!”
平阳侯夫人祈求地看着女儿,哀伤地道:“月姐儿,爹娘这次真的保不住你了……”
若是他们执意抗旨,这平阳侯府上上下下说不得就会被扣上个欺君之罪!到了那时,甚则流放,重则祸及满门……平阳侯夫人怎能想到,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曾经荣宠至极的平阳侯府就会落到如此险境。
“为什么会这样?大裕那么多的将军,居然还会怕一个小小的西戎?为什么非要我去和亲?”曲葭月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恨意,“明明就是皇上他自己听信馋言,灭了官家,才招来西戎兵祸,凭什么要我一个弱女子去承担?我不服!我不服啊!”
若非因为大裕打不过西戎,哪里用得着她去和亲,还是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为妾!
还有那个二公主,明明和亲的应该是她,父债女还,天经地义,却偏偏来暗害自己!
曲葭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一丝狠意,她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
“月姐儿……”平阳侯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喝道,“你就算是再不愿意和亲,也不能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虽然平阳侯夫人也觉得女儿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有些话只能憋在肚子里。
平阳侯夫人紧紧地抱着她,自责地说道:“月姐儿,是爹娘没用……是爹娘护不住你……”
在她的哭声中,曲葭月反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咬了咬牙,仿佛做了某个决定,说道:“……娘,我知道我这次是非去不可了。我去和亲,但我要见二公主一面!”
“月姐儿,你见她做什么?”平阳侯夫人不赞同地说道,“她害得你还不够惨吗?”
“我想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不问个清楚明白,我死也不甘心。”曲葭月祈求地看着平阳侯夫人,“娘,说不定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我都没机会问她了。”说完,她嘤嘤哭了起来。
这也许是女儿这辈子最后一次的请求了……
平阳侯夫人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好,娘答应你,娘这就给宫里递牌子,明日就带你进宫。”
此话一出,曲葭月终于止住了哭声,把头埋在平阳侯夫人的怀里。
平阳侯夫人心知张妃多半是不会见她们的,于是干脆让人递了牌子去求见了皇后,得蒙皇后恩允,次日便带着曲葭月一同进了宫。
平阳侯夫人一路叮嘱着,但曲葭月却始终神色淡淡的,直接拒绝了与平阳侯夫人一起去凤鸾宫见皇后,而是径直就去了二公主的雪合宫。
平阳侯夫人心知不妥,可是一想到,很快就会再也见不到女儿,只想让她事事顺意,也就没有阻拦。
曲葭月与二公主本就是表姐妹,也是闺中蜜友,从小到大,这雪合宫她不知道来过多少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一进雪合宫,曲葭月就往二公主所居的内殿走去。
“明月公主,您不能进去……”宫女们纷纷上前试图拦住她,但曲葭月在宫中横行已久,更何况她现在早就没有名声了,更是无所顾忌,一把推开面前的宫女和内侍,口中叫嚣道,“二公主呢,我要见她。”
“请容奴婢禀报……”
“我来雪合宫多次,这还是唯一一次需要禀报的。”曲葭月嚣张地说道,“让二公主出来见我!……韩皓雪,你给我出来!”
“你来做什么?!”二公主原本正在内殿抄写《金刚经》,得了宫女的禀报,又被曲葭月吵得心烦,便不快的出来了,此时一见她,更是不客气地说道,“谁让你过来的?!”
曲葭月目光落在二公主脸上的面纱上,似笑非笑地道:“这么大热天的,你还戴着面纱,也不嫌热得慌?”
“要不是你,本宫哪需要戴什么面纱?!”二公主冷声道,“你倒还好意思来找本宫!”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曲葭月嘲讽地说道,“哦,我差点忘了,我现在也能自称本宫了呢……从郡主晋为公主,还真是得亏了二公主殿下啊!”
虽然心里觉得曲葭月活该,但眼看着她落到如此地步,二公主多少也有些心虚,眼神有些回避地说道:“……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本宫就不送了。”
曲葭月推开了拦在面前的宫女,上前一步,冷冷地继续道:“本宫一直想不明白,你想要找人替你和亲,满王都那么多的贵女可选,为什么就盯上了我曲葭月?”
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
二公主只觉得可笑,事到如今,她们俩已闹成了这样,她再说那一日她真正想要设计陷害的是蒋逸希,还有用吗?和亲之人是不可能会变的,她和曲葭月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样亲密。这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既然如此,二公主又怎么能承认这是自己所故意设计的呢。
“曲葭月。”二公主看着她说道,“明明就是你毁了本宫的容貌,让本宫无法和亲,这才成了替嫁,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现在你倒还怪上本宫了?”
“是吗?”曲葭月笑了,自嘲着说道,“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
“表妹。”二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确实是委曲了,但为了大裕,这也是没办法的。”
“……”
“表妹,希望你能看开些。”二公主见她不再大吵大闹,稍稍放下心来。
为着这次的事,平阳侯府已经与他们闹僵了,原本平阳侯府就是三皇弟夺嫡最强有力的支持,现在闹成了这样,三皇弟嘴上不说,但心里必是很不快的,她往后还要靠三皇弟撑腰呢,要是能和曲葭月化干戈为玉帛就好了。
这么想着,二公主向她走过去,放柔了声音说道:“你放心,你是为了大裕去和亲的,父皇定会照看你。若是我三皇弟有朝一日……必将会迎你回大裕!”
曲葭月缓缓地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二公主忙不迭地点头,心里期盼着曲葭月为了能回来,就会劝她爹继续支持三皇弟。
曲葭月平静了下来,幽幽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对啊,表妹……你可是我的亲表妹,我怎能让你受这样的委曲而置之不理呢。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求父皇,求三皇弟的。”二公主说着,一脸真诚地拉住了她的手。
“表姐……”曲葭月期盼地望着她,随后内疚地说道,“表姐,你的脸真得伤得这么重吗?”
二公主脸色微变,目光伤痛地说道:“……表姐不会怪你的。”
“能让我看看吗?”
二公主下意识用手捂了一下脸颊,曲葭月见状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表姐,其实你的脸根本就没有受伤吗?”
二公主脸色一白,她的脸当然受了伤,只是这伤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重,现在都已经快好了。
只是被曲葭月这么一说,她有些不快地说道:“表妹,本宫……呀啊!”话音还未落下,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凄烈的惨叫。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二公主只看到眼前有一道银光闪过,紧接着,她的脸庞就是一阵剧痛,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
曲葭月大笑着,一把小小的银刀从她的手中落下,那银刀上已然被鲜血染血。
“二公主!”
殿中的宫女、內侍们满脸惊恐,连忙冲到了二公主跟前。
曲葭月似笑似哭,一脸的疯狂,“是我傻,是我愚蠢,着了你的道,既然我不得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毁容,那我就成全你!”
二公主捂着右脸颊,红得刺眼的鲜血渗透了面纱,染红了她细白的手指,从她的指缝间嘀嗒嘀嗒地流了下来,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好似一朵朵红梅,触目惊心。
“殿下,殿下……”
“快去请太医!”
雪合宫里乱成一团,没人再顾得上曲葭月了……
……
“……事情就是这样。”傅云雁大大喘了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水说道。
南宫玥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闹到如此地步。
“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傅云雁放下杯子,继续说道,“二公主以自己被曲葭月毁容为借口,陷害曲葭月替她去和亲,曲葭月索性就真的毁了二公主的脸作为报复!据说,她最后是大笑着跑出雪合宫的,那么多宫女居然都没一个敢拦着她。”
南宫玥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曲葭月竟敢带着刀子进宫?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是一把小银刀,据说只有我的手掌这么大。”傅云雁比划了一下说道,“……张妃娘娘还哭着跑到皇上那去告状,阿玥,你猜皇上是怎么说?”她眨眨眼睛看着南宫玥,故意吊她的胃口。
南宫玥含笑着分析道:“恐怕皇上也不会把曲葭月怎么样!她反正是要去和亲的,就凭着这一点,除非她犯上作乱,皇上是不会要她的命的!”
傅云雁有些意外,抚掌赞道:“玥儿你真聪明!我祖母考我的时候,我就没答对。”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曲葭月伤了二公主的脸,皇上当然是气极了,但还是回绝了张妃,说是曲葭月已经’嫁’给了西戎王,就是西戎王的人了,皇上作为大裕的皇帝也不好越俎代庖,只是吩咐平阳侯看住曲葭月,直到和亲那一日。”
“这次张妃和二公主岂不是气坏了?”南宫玥可以想象这两人会气到何种地步。
“张妃一回宫就大发雷霆,至于二公主这一次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听太医说,二公主的脸是肯定要留疤了。不可不说,曲葭月倒还真是够果决。”傅云傅不屑地说道,“我早看那个二公主不顺眼了,自己不想和亲也就罢了,偏偏还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去陷害别人替她去和亲,这哪有一国公主的样子。我祖母说,二公主就是被张妃给养歪了,一股子的小子气。”
想到二公主的行事作风,南宫玥深切的觉得咏阳大长公主说的没错。
“对了,阿玥,阿昕呢?”说完了宫里的那些糟心事,傅云雁话峰一转问起了南宫玥。平日里,只要她来南宫府,南宫昕也会过来,可是今天她都坐了这么久了,却还是不见他。
南宫玥不由笑了,眼中闪现一抹柔光,说道:“大黑的媳妇前晚生了四只狗宝宝,哥哥这个时间肯定是去看狗宝宝。”
“大黑媳妇生狗宝宝了?”傅云雁两眼发亮,再也坐不住了,说道,“阿玥,我们也去看狗宝宝吧。”
南宫玥自然应了。
南宫玥带着傅云雁去了外院的竹清阁,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南宫昕。
自从原令柏给大黑送来了一头名叫默默的黑色细犬做媳妇后,南宫昕就亲自给大黑和默默搭建了一个宽敞的狗屋放在院子里,这个狗屋做工精致,就像是个缩小版的房子,甚至还特意装上了可以开合的木门。
此刻,不止是南宫昕,就连大黑和小白都趴在狗屋外,目光灼灼地看着木屋里面。
“妹妹,六娘,你们来啦,快过来!”南宫昕一见她们,就用力地招了招手,俊俏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狗宝宝好可爱啊。”
大黑欢乐地摇了摇尾巴,仿佛在赞同南宫昕的话。
这三人一猫一狗就蹲在狗屋前兴奋地看着,只见狗妈妈默默正侧躺在软垫上,四只小老鼠一样的小狗闭着眼睛紧紧地挨着妈妈,嘴巴一动一动地吸吮着。
成年的细犬一脸的凶相,可是这刚出生的幼犬却是短圆嘴,大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细细的黑色绒毛好像黑色的天鹅绒一样……
“好可爱啊!”傅云雁赞叹不已地低呼道,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吓到小狗似的。
这时,一只小狗像是吃饱了,将圆滚滚的小脑袋歪了歪,那模样看起来又憨又可爱。
傅云雁忍不住两眼放光地问道:“阿昕,我可以抱抱小狗吗?”
“当然可以。”南宫昕爽快地答应了,“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傅云雁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试图把手伸进狗屋里,南宫昕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说道,“六娘,不可以!”
傅云雁先是愣了愣,看着被他握住的手,小脸涨得通红,却没有挣开。
南宫昕见傅云雁沉默地小脸低垂,还以为她生气了,忙解释道:“默默它不喜欢别人碰小狗。”就是他,默默也是看在大黑的面子上,才勉强恩准了。
跟着,南宫昕将手伸进了狗屋中,动作轻柔地把刚刚那只狗宝宝捧了出来,眼睛亮亮地递了过去,说道,“六娘,给你。”
从头到尾,大黑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的每一个举动,唯恐他们一不小心摔了小狗。
傅云雁长翘的羽睫微颤,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谨慎的样子仿佛怕把小狗给碰坏似的。小狗在手上显得越发的小,好像只有她的手掌大,她几乎不敢想象它以后能长成像大黑和默默这样。
闭着眼睛的小狗调整了一下睡姿,蹭了蹭傅云雁的指腹,蹭得她心都快化了。
“阿昕,它真可爱……”傅云雁大大的眼眸通透明亮,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儿。
“你喜欢它吗?”
傅云雁大力地点头:“当然喜欢!”
“等它再大一些,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傅云雁双目发亮,灿烂的笑靥在脸上绽放,惊喜地说道:“真的?”
南宫昕用力地点头,只差没有拍胸膛来保证了。
“阿昕,你真好!”傅云雁笑得更灿烂了,眸光似水地看着手掌上的小狗,柔声道,“小小,明年我就带你一起去春猎!……真可惜,今年的秋猎,你是赶不上了……”
“秋猎?”南宫玥一直含笑看着二人,一听到傅云雁提起秋猎,这才好奇地出声问道,“六娘,皇上已经决定今年要举办秋猎吗?”
三月春猎,九月秋猎,与春猎不同,秋猎每两年才会举行一次,南宫玥本以为因着西戎之下,今年的秋猎会拖延甚至取消,没想到,傅云雁已经得到了消息。
傅云雁点了点头,“现在西戎的事也基本上解决了,皇上跟祖母商量了,说是今天秋猎就定在九月中旬,这几日应该陆续就会有诏书下来了。”说着,她兴致勃勃地邀请道,“阿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打猎吧!”说到后来,她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南宫玥有着郡主的诰封,不出意外,秋猎必会随驾。
南宫昕一脸羡慕地看着南宫玥,去年的春猎,南宫昕还会因着自己不能去而沮丧,但是今年,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去。
倒是傅云雁有些遗憾地说道:“只可惜,阿昕可能去不了……”
南宫玥笑着说道:“今年我就不带大黑去了,让他在家里陪默默和狗宝宝吧!”
大黑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忙不迭地摇着尾巴。
就在这时,画眉匆匆来了,禀报道:“三姑娘,刚刚门房那里传来消息,说是有位方姑娘想要求见姑娘,她自称是镇南王妃的侄女,三姑爷的表妹。”
方紫藤?她居然找上门来了?
没递帖子就上门,这也太没规矩了!对这种没规矩的人,南宫玥自然也懒得搭理,直接拒绝道:“不见。”
传话的丫鬟还算委婉地把“不见”这两个字换成了“我们姑娘正忙着”,但是就算是如此,方紫藤听到时,还是气得差点岔了气。可是这里不是南疆,而是王都,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气极败坏地回了镇南王府,冲到小方氏面前告了南宫玥一状。
“姑母,你说那个摇光郡主怎么能这样?”方紫藤越说越生气,嘟着红唇抱怨道,“她这样对我,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在她进来之前,小方氏正在看一封从南疆送来的信。
这是她留在南疆的亲信寄来的,信中说镇南王新纳了一个年轻貌美的美妾,名叫薇儿,百般宠爱,还打算为她上折请旨要册那薇儿为侧妃,这折子半个月已经送出,恐怕没几天就要到王都了。
信里还提到,薇儿本是一个秀才之女,在入王府前,就偶然同镇南王有过一面之缘。有一日,镇南王微服去书斋,恰遇薇儿去书斋寄卖父亲所作之画,却不想遇上无良老板想要霸占她的画。镇南王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薇儿感激之下以画相赠……谁知道一个月前,薇儿在街上卖身葬父时,又惨遭纨绔子弟调戏欺凌,正好又被镇南王撞见,镇南王命人教训那几个纨绔后,就帮那个薇儿葬了父亲,然后带回了王府。
虽然将薇儿带回,但镇南王一直以礼相待,后来偶然发现当初薇儿所赠之画实乃薇儿亲手所作,想着那时薇儿为了照顾病中的父亲,作画卖画,后来更卖身葬父,镇南王对她真是又敬佩又怜爱。越是相处,镇南王越是觉得薇儿多才多艺,品性高洁。
一次醉酒,镇南王一不小心冒犯了薇儿,一夜缠绵……可是薇儿说她可以卖身葬父为奴为婢,却不愿自甘为妾,想要离开,还说不会破坏他和王妃的感情云云。镇南王哪里舍得,自然是百般挽留,最后许了侧妃位,这才哄得心上人展颜留下……
……
小方氏看完信后,气得连拿信的手都在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离开南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不但有人登堂入室了,还哄得王爷许了她侧妃之位!
这若是只是个贱妾,等她回去,有的是法子收拾那贱婢。
要是真的让那个薇儿得逞,成了王爷的侧妃,上了玉牒,那就不好对付了!
为这该死的狐狸精,小方氏正气不打一处来,方紫藤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小方氏自然对她不会有丝毫的好脸色,一脸不快地说道:“好了,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么点小事?”
偏偏方紫藤还不识相,在她耳边咋呼个不停,“姑母,这怎么能是小事呢?这摇光郡主还没过门,就不把您放在眼里,以后哪还了得!”
她越说,小方氏就越是听得心烦,心里后悔怎么就挑了这个侄女!还为了她的前程搞得自己后院失火!要是她在南疆的话,哪里还有那狐狸精什么事!
“一点点小事,就一惊一乍的,还敢在我面前耍弄那些不入流的小心思。”小方氏冷冷地看着方紫藤斥道,“我看你还是明天就收拾东西,赶紧回南疆去吧。”
小方氏心里烦躁极了,恨不得立刻就离开王都,回南疆去收拾那个小妖精,可偏偏……今日下午她才收到随驾秋猎的诏命,当时她还得意着呢,现在好,反倒弄得自己走不得了。
真是事事不顺!
“什么,回南疆?!”方紫藤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姑母,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南疆?我不要回去。”说着,她一脸讨好地摇了瑶小方氏的手,“姑母,求你了……”
小方氏蹙眉犹豫了一会儿,不耐烦地说道:“你安安分分的,我就让你在王都多留几日,等秋猎之后,再随我一起回南疆。”
“秋猎?!”方紫藤顿时双眼一亮,如果是秋猎的话,表哥萧奕一定也会去的吧!
她兴奋地问道:“姑母,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只要你听话。”小方氏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姑母,我会听话的。”方紫藤急忙保证道,“那姑母,我先准备骑装去了。”说着就兴冲冲地跑了。
小方氏暗暗摇了摇头,沉吟一下后,把心腹方嬷嬷叫了过来,先把那封都快被自己捏烂的信递去让她看了,这才道:“……方嬷嬷,你明日就启程回南疆,帮我看着那个小贱人。”她恨恨地说道,几乎磨起牙来。
“是,王妃!”方嬷嬷与小方氏感同身受,真是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南疆去。
心事重重的小方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落在了暗卫的眼中,继而让在外院的萧奕知道的一清二楚。
于是,到了当天晚上,南宫玥就在墨竹院自己的闺房里,看到了熟练的推开窗户,笑嘻嘻地爬了进来的少年。
正在屋里伺候的百合和百卉识趣地退了出去,如今这两人已有了婚约,就连百合都懒得赏白眼给萧奕了。
“臭丫头,很快那两个姓方的就不能来骚扰你了!”萧奕是过来表忠心的,一双桃花眼绽放着璀璨的光芒,一副等夸奖的样子。
南宫玥立刻明白萧奕是知道了方紫藤今日来找过自己的事,失笑问道:“你做了什么?”
萧奕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父王最近刚纳了一个美妾,现在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已经上折子求旨册为侧妃了。小方氏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南疆……”
南宫玥见他笑得那副得意样,心中一动,问道:“莫不是你……”
萧奕笑得更得意了,显摆道:“我让人依着小方氏的性子找了一个更年轻、更漂亮、也更多才多艺的扬州瘦马送去了南疆,又给了她一个良家的身份。没想到我父王还真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反正也快到我父王生辰了,就当是我这个儿子送他的生辰礼吧。”
他那一副“我很孝顺吧”的样子,看得南宫玥不禁抿唇轻笑了起来。
萧奕笑容又灿烂了几分,继续说道:“只可惜,要是南疆的信能早来几天就好了。今年皇上好像准备要去秋猎,我听说她刚接到了秋猎伴驾的旨意,这么算来,只怕要等秋猎后才走得了了……真麻烦。”
南宫玥微微一笑,目露狡黠,道:“阿奕,其实再等等也不错,等到那侧妃完全站稳了脚跟,就有的小方氏好好忙上一阵子了。”
萧奕的眼睛瞬间亮了,直点头说道:“臭丫头,你说的有理,让小方氏在王都多着急一段时间也好……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人了。”说着,萧奕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卷轴,交给南宫玥,并催促道,“臭丫头,快打开看看。”
南宫玥睃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但还是依言将卷轴展开,纸上画的却是一张院落的设计图。
“臭丫头,”萧奕讨好地说道,“这是我给我们挑的抚风院,名字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再换一个。我已经让竹子找人去重建了,你看这张图,这是你的药室,我知道你最喜欢摆弄那些草草药药的;这是你的小书房,我给你备了好些书架,就算你有再多的医书也能放得下;这一间就让你当堂屋……”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南宫玥嘴角微勾,含笑地看着他……
这一刻,岁月静好。
另一边,镇南王府里,方紫藤正在房中气呼呼地来回走着。
“红樱,你说姑母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方紫藤对着贴身丫鬟红樱抱怨道,“本来说好让我来王都当表哥的世子妃的,后来我都退一步愿意当侧妃了……可是到现在,连个苗头都没有!”
“王妃还是很疼爱姑娘的,不会不管姑娘的。姑娘且耐心点吧。”红樱心里其实也觉得此事有点悬,但还是软言劝道。
“她哪里管过我了!”方紫藤没好气地说道,“我请她帮着做主,她推三阻四的。今日我只是多说了两句,她竟然说要送我回南疆……看来这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得自己想办法了,光是靠姑母是不行了。”这么下去,难不成真要让她这么灰溜溜的的回南疆?这也太丢脸了!
红樱在一旁劝道:“姑娘也别急,总会有法子的,你这人现在不还在王都吗?您也说接下来王妃会带您一起去秋猎的,到了猎宫,您想见世子爷的机会多的是,一来二回的,世子爷定会喜欢上您的!”
方紫藤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倒是跟我想的一块儿去了,我也觉得到了秋猎的时候,总有机会的……”
说着,她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在摇曳的烛光照射下,忽明忽暗,显得很是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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