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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缩成小半步的距离。
桑晚心底深扎的那把已经习惯的刀子，此刻突然搅动起来，皮开肉绽，血流难止。
只是除去起初的一点惊慌，桑晚此刻面上再无半点无措流露。
前一夜练习许久的笑容，此刻当真灿烂到极致。
四目而对，眉眼弯弯，这副模样像足了同哥哥撒娇讨要糖果的小女孩。
呵。
兄妹。
三年前，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此。
三年后，他们的之间开始于此。
“还记得自己今年多大？”她淡定，这个男人却更精明，这个距离，说话时一口浊白烟雾喷吐在她脸上，那股子香烟味冲进肺腔，消散不掉。
他们不是在说男朋友？
话题瞬间扯远，桑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索性静静等着下文。
“从你真正出生那天算，今年三十了吧？”林慕琛喉咙里溢出声轻轻的嗤笑声，几乎同时桑晚侧脸被他微凉的指腹给捏住，“挺老了，就别学人十八岁小姑娘撒娇了吧。”
“……”
轰――
桑晚脑子里冲进一声惊雷，理智一下被炸的稀里哗啦。
三十了……
挺老了……
啪！
她一把拍开脸上那只手，用力擦了擦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勉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继续笑，“我男朋友喜欢就好了。”
“把你男朋友喜欢的用我身上？”这人突然弯腰，面对面，高度一下和她齐平，那根烟还没抽完，这会就在嘴角叼着，靠的近，桑晚有种那根烟头会戳到自己脸上的错觉，脑袋微微后仰，就又吃了口二手烟，“不合适吧？”
“……”
他近在咫尺。
那张脸……
桑晚勉强撑起的理智再次破碎支离，脑子里有什么崩塌之际，她一把重重推在他肩膀上，趁着他踉跄后退的间隙，拖着箱子转身跑了。
她推在他肩膀上那下用了全力，林慕琛竟是全无防备似的，踉跄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门上，嘴角有烟灰掉落，沾在毛衣上没再往下掉，他靠着门一动不动，视线盯紧了头也不回的那个身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才伸手拿了嘴角香烟，咳嗽着勾唇笑笑。
――――
桑晚上楼梯时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行李箱有多碍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楼上拎。
来来回回，她在这边也算住过一段时间，三年后，倒是还记得他们当初给她安排的房间在什么地方。
一路回房，将门关上又反锁。
桑晚靠着门板，越想越是生气，心绪一时难平。
因此，急于找个发泄对象……
这样想时她转身将房门打开，瞧见楼下客厅灯还亮着，也不管那人有没有上楼，她直接冲上三楼，冲到林景深房间门口。
以免吵到林爱国他们，桑晚并未在门口弄出多大动静。
她拧开门锁进去，关门又将房门反锁。
林景深睡觉有在床头留一盏小夜灯的习惯，桑晚轻车熟路的走到床前，瞧见他熟睡的模样，像是半点不知房间有人闯入。
“林景深，再装睡信不信我往你脸上吐口水！”进他房间，到她床边这一路，桑晚从沙发上随手拿了个抱枕在手里，做好准备随时往他脑门子上抡。
林景深真的是装睡。
他睡眠虽然没差到林慕琛那样需要催眠才入睡，但也没好到有人闯进房间他都不知道。
眼见骗局被识破，他悠悠然睁眼，同时伸手挡了桑晚朝他脸抡过来的抱枕，然后抱着抱枕坐起身，懒懒散散靠床头，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
“蠢女人，三年不见，智商见长啊。”
“……”桑晚这辈子是不指望他叫她姐姐了，但是不叫是一回事，“林景深，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坑你亲姐的吗？”
“外？”他一脸不解，似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装！你继续装！”桑晚冷笑，不信他真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林景深，我不就打电话问你借两百块钱吗，你至于这么整我吗？”
要他自个儿下去送钱，她刚刚怎么会……
“电话？”
林景深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电话晚上落在我哥书房了，你给我打电话了？”
“……”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
这么巧？
桑晚皱眉，也是感觉活见鬼，他要这么说的话还说得通，毕竟那层血缘关系摆着，他也不至于糊涂到撮合自己的亲哥亲姐。
不过老天爷这么玩她明显就过分了！
桑晚想到不久前楼下那个照面，不知为何，竟将每个画面都记了个一清二楚，就连他往她脸上吐了几口烟，都准确无误的记得。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
“你和我哥真撞上了？”见她沉默，隔了会林景深一脸八卦的往前凑了凑，“感觉怎么样？”
“你是在问我乱伦的感觉怎么样？”桑晚冷笑着抬头，“要么我俩试试？”
“不了不了！”林景深肩膀恶寒的抖了抖，脑袋一下摇成拨浪鼓，“小爷消受不起你这款！”
“……”
桑晚心里烦的要死，也没空和他贫，“我钱包和手机在机场被人偷了，你看能不能帮我找到，一堆证件，补起来麻烦死了。”
“好，我回头让人帮你留意下。”
“嗯。”桑晚点头，又皱眉，“你这边有没有不用的手机，借我用用。”
“那边抽屉里有一个，是我之前用的。”林景深抬手指了个方向。
桑晚起身过去将那抽屉拉开，一眼没看见手机，伸手将里头文件夹拿出来，这才瞧见了他说的那只手机，只是还没来得及将文件夹放回抽屉，里头便有几张纸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恰好瞧见了纸上的字，有点莫名其妙，“林景深，你失眠？”
“不是我。”林景深已经重新躺下了，“三更半夜睡不着觉的人，你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桑晚突然觉得那几张纸有些烫手，回神，一股脑胡乱给他赛抽屉里，“那你睡吧，我也去睡了。”
她手里捏着林景深的旧手机，一边琢磨着天亮后出去先补办张手机卡一边往外走。
“蠢女人。”
桑晚已经走到门口，林景深却突然开口喊住她。
“啊？”桑晚不解的回头看他。
“哟，我喊蠢女人你回什么头？”林景深侧躺着，单手撑着脑袋，痞痞的朝她吹口哨。
“去死！”桑晚炸毛。
也是鬼上身才会理他！
她步子重新跨开，一手握住门锁，身后林景深的声音再次传过来，“蠢女人，你别恨他了吧，这三年他过得挺不好的。”
“哦。”桑晚动作不停的把门打开，“好久没听到这么激动人心的消息了。”
“……”林景深嘴角微微一抽，桑晚已经跨步出去，房门重新关上。
房里重新安静下来，静静躺了会，林景深歪头看向卫生间，“哥，你可以出来了。”
卫生间里没开灯，压根是没人的样子，可是林景深话音刚落，那扇门突然打开，里头果真有人出来。
男人身形修长，气质孤冷，除了林慕琛没第二个人。
卫生间出来，他身上烟味更重，分明是才在卫生间里抽过烟的模样，林景深双手枕在脑袋下面，那蠢女人大概也是没想到林慕琛大半夜会在他卫生间‘躲’着，所以才没发现。
“哥，这下手机可以还我了吗？”林景深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林慕琛没反应。
雕塑似的，像是压根没听见他说话，更不要说把手机还给他。
林景深歪着头，脖子有点酸，也是不指望他开口了，脑袋扭回去，开始自说自话，“哥，你怎么知道蠢女人大半夜会给我打电话？难道你掐指一算，算准了她手机钱包会被偷？我可是听我妈说，蠢女人原本是要住酒店的。”
大半夜的这通折腾，林景深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一个巧合可能真的是巧合，但是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难免叫人怀疑是人为。
尤其，晚上入睡前，林慕琛还拿走了他的手机……
“燕回的人做的。”就在林景深觉得林慕琛打算那么坐一夜不搭理他的时候，沙发那边突然传来几个字。
林景深不解的扭头卡看过去，“燕回哥和蠢女人有仇？”
恰好，沙发上的人抬头，“我让的。”
“……”林景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很快眉头又皱起来，“哥，你最好祈祷蠢女人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一说林景深又觉得不合适。
他视线落在林慕琛脸上没移开，只是这个距离光线太暗，一时间看不清楚林慕琛脸上究竟什么表情。
“哥，你这么做图什么？”林景深眉间褶皱更深，“你是不是忘了三年前是你亲自将她带去医院，何况你们之间还……”
“女孩子住酒店不安全。”
林景深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沙发上，林慕琛突然说了这么句，然后也不管林景深脸上什么表情，话音落下，从沙发上起身往外走。
林景深满脸错愕，隔了会已经走到房门口的人才补充几个字，“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