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贾环哭天抢地, 赵姨娘送了迎春回来,就听见小丫头来说老爷叫贾环过去说话, 看着气色不好的样子。赵姨娘心知不好,忙着赶过去谁知在王夫人正房就被几个婆子拦住了。赵姨娘越发的觉得不妙,硬要闯进去,谁知那几个婆子力气很大, 是专门叫来拦着她不叫进去的。
因此赵姨娘只能眼睁睁的听着里面贾环被打的哀嚎声, 开始贾环还能叫几声, 后来竟然是奄奄一息连着求饶也不能了。赵姨娘心如刀割, 边上那几个婆子则是讥讽着说:“环哥儿虽然是从你的肚子里面出来的不假,但是你也别忘了,太太才是环哥儿的母亲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指手画脚的了。自己生的儿子不长进, 太太特别请了老爷教导。都是你整天的护着,把好好地爷都给教坏了。这次也叫你知道下规矩。”
赵姨娘知道王夫人是为了自己求迎春的事情生气,她算是看出来了, 王夫人在一天就不会叫自己舒服一天, 她那里是什么慈眉善目, 菩萨一般的太太,她的心底歹毒的很呢。根本书想毁了环儿。
等着贾环被几个人架出来, 赵姨娘看着脸色苍白已经昏过去的儿子, 简直觉得自己未来一片昏暗了。赵姨娘觉得自己这些年一直忍耐着, 就是想等着贾环长大了, 好友了出息自己也能扬眉吐气不用在王夫人跟前谨小慎微, 时不时的被王夫人折辱一番。
但是看着贾环一天天的长大,家里也没人问一声,眼看着都到了成家的年纪还在家学里面混着。跟着那些浪荡子们也不学好。赵姨娘越发的着急起来。她悄悄地和王夫人提过,谁知王夫人却是冷着脸说:“老太太的孝还没过,再也没有祖母三年孝没过就张罗着给孩子娶亲的。环儿自己不上进有什么办法?我倒是盼着他能读书考个举人秀才的,谁知――你自己生养的儿子,都不上心,倒是来问我的不是了!”
见着王夫人生气,赵姨娘大气不敢出,只能灰溜溜的走了,一直到了贾环偷走了俭省下来的私房钱,赵姨娘才下定决心,不能叫孩子这么浪荡下去了。她身边一个婆子说:“人家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咱们家大姑娘是娘娘,怎么姨奶奶不求了太太叫娘娘发话呢?”
“娘娘是太太亲生得哪里肯把我们放在眼里,再者说了,娘娘在宫里那就见到了?”赵姨娘冷笑一声,王夫人依仗着元春还少欺负他们母子吗?不过婆子的话叫赵姨娘想起来了迎春。
恰逢迎春回家探亲,看着一向是木讷老实的二木头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听说迎春的丈夫升任了湖南粮道,找姨娘的心思 了。她悄悄地找了自己的弟弟商量,找姨娘的弟弟赵国栋说:“我听说一个粮道身边可有不少的幕僚呢,咱们环儿能写会算的,怎么肥水落了外人田?粮道身边都是些肥差,多少人想要钻营呢。姐姐只管去求了二姑奶奶。都是一家兄弟姐妹,如何不给自家人发财的机会。对了听着人说,二姑奶奶身边的丫因为被收了房,这会一家都跟着沾光呢。难道咱们三爷还不如一个丫头的家人了?横竖是要自己信得过的人,打虎亲兄弟,咱们家三爷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姨娘听着这话,越发的动心了。却根本忘记了当初迎春在家的时候,自己和迎春好像是没任何交情。赵姨娘想着,横竖二丫头是个没主意的人,和面人一样随便别人捏咕。于是赵姨娘打定主意,就等着有机会和迎春说贾环的事情。只要迎春的丈夫同意了,贾政也不会拦着贾环的前程吧。
正巧迎春杯邢夫人接回来住几天。赵姨娘哪天仔细的装扮了,一早上就到了邢夫人那边帮忙去了。在酒宴上,赵姨娘蝎蝎螫螫的提出来贾环的事情。谁知迎春根本没应承,只是全都推到了自己丈夫身上。赵姨娘有些失望,眼看着王夫人的脸色难看,她心里也是忐忑。
结果真的出事了,看着被打的昏过去的贾环,赵姨娘都要恨死了王夫人了。王夫人对贾环看起来是和宝玉一视同仁,一切都按着份例来的。可是看看宝玉过的什么日子,看看环儿过的什么日子?也不过是面子上光鲜罢了。赵姨娘看着宝玉每天安静的读书,身边不少的丫头服侍着。想要个什么立刻就能有。可是自己的环儿呢?在学里面混日子,贾代儒自己都是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指望着这样的人能教出来什么好的?
赵姨娘一提出来也叫环儿在家读书。谁知王夫人却冷嘲热讽的教训了赵姨娘一顿,言下之意是环儿自己资质愚钝,在哪里读书都是一样。而且在学里面还能有贾代儒管着。在家里就整日的生事。赵姨娘也不敢再提了。现在好容易想着帮儿子谋出路――谁知,王夫人竟然下狠手!
贾环昏沉沉的睁开眼,微弱的说:“渴了,我要喝水!”赵姨娘见着贾环醒过来,一迭声的念佛:“佛祖保佑,你个短命鬼可算是醒了。我劝你了多少了,你只和那些人胡混!看看怎么样!”赵姨娘亲自倒茶来一点点的喂给贾环。她心里想着若是这次贾环得了教训改掉坏毛病也算是好事一件。
贾环口渴难耐,一口气灌下去一杯茶。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身上疼的厉害,忍不住ē 起来,赵姨娘揭开被子看贾环伤势。就见着后背开始,到大腿上竟然没一点好处。后背一整片青紫红肿,屁股上更是肿胀的发亮,叫人看着害怕。“姨娘,我腿动不了了!我是不是要成残废了!”贾环忽然害怕的叫起来,他想挪动下身体,却发现自己根本指挥不动。腿上一点知觉都没了。
“来人,叫你们去拿了伤药来,怎么这个时候连个影子都没有?”赵姨娘才想起来拿伤药的小丫头连个影子都没见。这已经是过去好半天了!
结果那个小丫头低着头蹭进来,手上拿着个小手指肚一截膏药:“就是这个了,他们再也没了。”赵姨娘拿过来仔细看,那个膏药已经是硬的不能用了。“天杀的,真分明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赵姨娘把药膏扔在地上哭起来。说着要去找贾政。
一个婆子见着赵姨娘这个样子,忙着劝:“姨奶奶千万不要去。这个时候老爷正在气头上,姨奶奶过去了不是雪上加霜?她到底是正房太太,姨奶奶不能和她硬碰硬啊。三爷的伤势要紧,不如这样,姨奶奶拿了银子叫人出去买了好药来。等着三爷好了再从长计议。”
赵姨娘只能忍着伤心去开柜子,她积攒下来的体己银子都被贾环偷了,赵姨娘也只能拿出来写簪环首饰,叫人悄悄地拿出去典当了,给贾环买药。
贾环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他躺在床上昏沉沉的烧了几天,总算是醒过来了。见着赵姨娘一脸凄惶的守在床边,贾环眼里流下泪来:“都是我不知道深浅害的姨娘跟着我受委屈!都是太太害怕我们好了,才怂恿着老爷打我。我是个没人疼的,凭什么宝玉什么都有,整天不读书,不做事就和额丫头们胡闹没人管。我一个人在学里,不和别人搞好关系。谁肯理会我这样的!他们约我玩是看得起我。我要是推了,今后没个朋友依仗,岂不是更难了?姨娘总是说我在外面胡闹,可是我何尝想这样呢。今天姨娘该明白了,他们见不得我我们母子好。咱们娘两个好容易有点希望,就要想法子害人……”说着贾环忍不住哭起来。
赵姨娘也是伤心,搂着贾环一边哭,一边说这些年的委屈:“……这个黑心的老娼妇,把你姐姐给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现在死活不知道。现在又来害你,我就是拼出去这条命也要和她做一场!”
贾环也是狠狠地说:“我和姨娘一条心。这个家凭什么要她们母子霸占着?我不是老爷的儿子吗?姨娘别伤心了,我一定想办法给姨娘报仇出气!”
贾政的气慢慢的消了,那个时候贾环的伤势也慢慢的好起来,能够走动了。贾政叫了贾环来,看着贾环的伤势并没赵姨娘说的那样严重,就认为是赵姨娘溺爱孩子。想着当初宝玉就是被王夫人给溺爱坏了,因此决定对这贾环一定要记着前车之鉴,不能放纵了。
因此贾政板着脸教训了贾环一顿,训斥贾环读书不认真,叫他赶出来落下来的功课。贾环听着贾政的话,心里却是只剩下了怨恨了。
此时迎春和丈夫离开京城的消息传来,贾环和赵姨娘想着贾政竟然只字未提如何安排贾环的前程,母子两个对着贾政也饿没了最后一点温情和希望,把王夫人和宝玉更是恨之入骨。
这天天色渐晚,顾直从靖王府上出来,天上一轮明月,街上清风无尘,顾直干脆是安步当车,叫小厮牵着马跟在后面,向着家里步行而去。这个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了,街面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就是有些人也都是行色匆匆,赶着回家去。顾直正走着,忽然见着对面过来几个人,恍惚看着有些眼熟。顾直还没想起来过来的是谁,谁知那几个人竟然一下子拐进了巷子里面不见了。好像是故意避开顾直的样子,顾直很是奇怪,等着到了巷子口上,却不见了那几个人的影子。
“你刚才也看见了那几个人了?我怎么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了?”顾直忍不住问身边的小厮。丹青想了想笑着:“大爷忘记了,是贾家的环三爷后面那个看着好像是他们族里面的那个人。真是奇怪了,咱们还能吃了他们?怎么见着大爷过来他们先跑的没影子呢?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顾直听着丹青的话,想着大概是贾家的子弟们悄悄地出去玩耍吧。贾母的丧期还没过呢,贾环一向是游手好闲整天游荡的人,偷着出去玩耍谁知证遇见了自己。大概是担心自己和贾政说了才躲起来。
“人家的事情,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顾直对着丹青做个手势,丹青忙着应道:“是,其实咱们家还不愿意管他们家的破事呢。谁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懊恼的很。这个时候才赶着回家,肯定是到那个地方赌钱吃酒了。贾家珍大爷就栽在这个上面,怎么他们家的子弟还是这样不长记性呢。”
顾直却忽然想起什么。这个地方可不是靠着朝阳门外那些繁华之地。这个地方靠着宫城,都是些豪门大宅,难道贾环是去了谁家赌钱吃酒不成?但是这些人家就算是再糜烂,也还顾及脸面呢。贾环还没出孝期,他就是上人家门上吃酒,那家的主人也不会叫贾环进去的。
一转眼前边是个大大的影壁墙,三间大门,门口两个硕大的米色灯笼,顾直问丹青:“咱们怎么走到这边了?”
“大爷以前都是从安顺坊直接回家的。今天大爷说这边清净些叫从安仁坊过来,可不就到了这里了?这是贾雨村的宅子,大爷忘记了?以前贾大人可不住在这里,后来他的夫人没了,办了丧事后说什么不忍心,看着以前的宅子就想起来自己的夫人。因此才搬过来的。”丹青倒是很清楚,指点着说这个宅子的地段好。
顾直听着丹青的唠叨忽然心里一动,快步离开了贾雨村的门前,等着回到家里,顾直叫了丹青低声的吩咐几句,丹青领命而去。
黛玉看着顾直证抱着女,拿着笔叫晔华写字。顾直对着女儿很是耐心,晔华十分聪慧,就是有些贪玩,写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叹口气放下手上的毛笔,眼巴巴的看着黛玉:“我写的手疼了,能不能叫我休息一下。娘亲不是说要劳逸结合吗?”
顾直捏捏闺女的脸蛋,笑着说:“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了,我说呢,刚才我说了两遍你还神游天外呢。不准!不认真学习,开小差,今天的功课加倍!”
看着女儿的脸皱起来,黛玉板着脸:“你父亲发话了,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全在今天皇后给你的玩意上。你要是写的不好,永远也见不到那个小马了!”原来今天黛玉带着晔华进宫给皇后请安,皇后很喜欢晔华,想起来前些日子宫内造办处做个精巧的木马,就叫人拿来给晔华玩了。虽然是个木马可是外面包上了皮毛,鞍鞯璎珞齐全,那个马做的栩栩如生,晔华见了立刻喜欢的很,从回来就惦记着玩呢。
顾直和黛玉两个盯着晔华认真的写了一篇字,晔华紧张的盯着正在检查自己作业的父亲,生怕顾直一个黑脸就不叫她去玩了。最后顾直点点头:“很好,去玩吧。”
等着晔华出去了,黛玉看一眼身边的几个丫头,雪雁会意带着她们都出去了。黛玉说起来今天在宫里看见的事情。从皇后那边出来,谁知正巧遇见了端妃娘娘,她见着黛玉笑着说:“我正想着有个人和我说话呢,顾夫人好容易来一趟,也到我的宫里坐坐可好?”端妃上了年纪,越发的寂寞起来,好在她是个心宽的人,就喜欢和人闲聊打发时间。黛玉也是个喜欢玩笑的,因此端妃见着黛玉立刻拉着她要到自己的宫里坐一会去。
黛玉看着时候还早,也就随着端妃走了。从凤藻宫门前路过的时候,见着站着不少的太监和宫女,仔细竟然是有贾家的几个下人。黛玉想着大概是王夫人进来给元春请安了。
到了端妃的长春宫里,等着宫女端上茶果,端妃感慨一声:“看样子是贤德妃的母亲入宫请安了。算起来你和他们家还算是亲戚呢。我和你说吧,今后你离着那位表姐还是远着些!”黛玉听着端妃的话,顿时紧张起来,这宫里虽然看起来是风平浪静,其实这平静的下面波涛汹涌。黛玉忙着问:“自从外祖母不在了,我舅舅们也疏远起来。一来是我的事情多,我一个妇道人家自然该安守本分,而且舅舅们孝期没过,我也不好à é打搅。娘娘知道,那边的事情。琏二表哥带着家眷到外面去了,宝哥哥还没成亲呢,我过去和谁说话呢?”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咱们做女人的,就该安分守己!这点很好,知道分寸谨守身份不像是有些人,都忘了自己是谁了!整天的神魂颠倒,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她一个皇上的嫔妃,竟然还想掺和国家大事,真是不自量力。我要是她,就该好好地烧香拜佛,吃斋念佛,求佛祖保佑生个孩子傍身呢。”端妃别有深意的对着黛玉说了一番话,黛玉立刻知道端妃说的是元春。
听着端妃的语气,莫非是元春也搅和进了前朝的争夺里面了。都这个时候了,元春和贾政还死死地守着太子这条淹没的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