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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内出轨

  曾经,董甜宝觉得,她一生的所有好运气,都用在认识梅长恒这件事上了。

  学生时代的董甜宝安静得像个隐形人,她不爱说话,性格木讷,读书成绩又差,长得又矮又胖,几乎可以算是一无是处。

  她总是在教室的角落里,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也会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班上极受欢迎的男生女生们,心里羡慕不已。

  那个时候,董家才刚刚开始发际,钱财逐渐多起来,但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她没参与家族生意,父母和哥哥姐姐们都是穷过来的,即使日子开始变好,艰苦朴素的良好作风没有丢。

  家里边吃的很丰富,营养充足,荤素搭配,比以前好不了止一个档次。但是在穿着上,一家子不讲究惯了,暂时还改不了,董甜宝的衣着依然是地摊上十块钱一件的衬衣和长裤,土黄色和灰黄色,让她穿上,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土气。

  对比班里穿着光鲜靓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董甜宝就是只丑陋的虫子,还是只能变扑楞蛾子的那种。

  哪个少女不怀春,即使对自己长相超级没信心的董甜宝,也在心里偷偷暗恋着长得高大帅气的班长。可大概,同班三年,班长连她叫什么都记不清吧。

  不是不自卑,不是不伤心,可软得没脾气的她也做不出跟家里人撒气,让他们给自己买衣服买化妆品打扮的事来。

  灰暗的高中生活结束,董甜宝考入了本市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大学,在她上大学的那个年代,还没有所谓三本的说法,她能擦着线上了本科院校,让全家人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们老董家居然也出了个大学生啊!甜宝真是好样的啊!

  对于家人的兴奋,董甜宝却反应平平。三年高中生活告诉她,她在大学的日子也不会有多少改变,死水一般的四年啊,要怎么熬?

  她很没自信,哪怕那个时候,郭建峰早已经暗里表达过自己对她的好感,可那又如何?高中毕业,考入外省市的一个曾经的暗恋者,除了让董甜宝从自我厌弃的边缘往回跨了一步,偶尔写两封信描述描述各自的生活,根本毫无意义。

  近二十年前,通信很慢,思念也在渐行渐远中减轻。等一学年结束,高中同学聚会,她居然已经差点认不出曾经暗恋了四百多天的班长。

  众人仍然叫不上她的名字,对着她挂着勉强笑容的圆脸蹙眉。但董甜宝发现自己已经没那么在乎了。

  平静的生活持续到大学最后一年。那一年,董甜宝已经彻底从当年的丑小鸭,外观上变成了天鹅。穿着得体,妆容精致,掩盖了不少容貌上的不足,虽然她还像以前一样珠圆玉润,可整体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是在那一年,她认识了梅长恒,这位外表很亮眼的梅家少爷。

  董家算新贵,梅家也是。他们有钱,却没有底蕴,暂时还处于市有钱人的边缘地带。

  梅长恒又是个好吃懒做,胸无大志的性子。梅长慎已经对这唯一的弟弟死心,不再奢望他能上进,帮帮家里的生意,只要他不惹事生非,情愿花点钱养着他。

  花花公子梅二少在认识董甜宝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我的个乖乖哟,这小娘们身上穿的戴的,手里拎的,没一个便宜货,有钱,真有钱。

  梅长恒是什么人,天天在奢侈品堆里打滚,虽然他不一定买得起,但架不住爱看爱钻研啊,一屋子的各式杂志,每张图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无论是最新款的玛莎拉蒂跑车,还是最当季的时装,他都门清得很多,怎么可能一眼认不出来。

  这个女人一定很有钱,或者她家里很有钱。

  挣得少花得多,穷疯了的梅长恒,几乎第一时间就把董甜宝当成了目标,傍富婆吃软饭什么的,他毫无压力。

  阅遍千帆的梅长恒,对上毫无恋爱经验、内心依然自卑的董甜宝,结局可想而知。仅仅一个星期,她就醉死在了梅长恒编造的温柔乡里,再也不愿意醒来。

  也不知道梅长恒是什么心态,反正最后他们经过了三年爱情长跑,最终居然结婚了。

  婚后生活在董甜宝看来十分甜蜜,梅长恒纵有千千万万个缺点,她自认为对自己是真好。而女人嘛,图的不就是嫁个知冷知热的老公,夫妻俩白头到老,平平顺顺吗?

  尤其当两人一直没有孩子,梅家已经三番四次公开表示不满,梅长恒却一直出面护着她,半句责怪都没有时,董甜宝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她一直觉得,他们可以天长地久的。

  直到......

  多烂俗的桥段啊~~~

  有一天,董甜宝身上不太舒服,惫懒动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睡觉,突然接到一个女人打的电话,对她说,梅长恒爱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钱,如果她但凡还有一分廉耻,也应该早早让出梅长恒夫人的位置。

  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十分高傲,不知哪里来的优越感,她说她跟梅长恒认识六年了,已经有了个五岁的儿子,小小少年简直就是他父亲的翻版,却一直没能光明正大跟父亲生活在一起。董甜宝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还真以为男人不在意传宗接代吗?天真!

  这通电话,让董甜宝有点懵。本心她是不相信梅长恒撒了弥天大谎专为骗她,可作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近几年,梅长恒确实变了,哪怕这种改变不算明显。

  女人在侦查自己老公出轨方面有着福尔摩斯的能力。以前,无论自欺欺人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也好,董甜宝一直生活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拒绝相信她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爱情早已经不复当初的纯净,变质得腐臭不堪。

  梅长恒正好不在家,他说他出去看牡丹花展。

  结婚这么久了,梅长恒何时喜欢看过花?美人花的话,他也许还有兴趣。

  夫妻关系每况愈下,他们一天到晚相对无言,梅长恒也比以前更爱出门,这些董甜宝看在眼里,却从来不想管。

  反正都在家,不说话,也是连空气中都透着尴尬,还不如离得远点,回来了还可能给她个笑脸,气氛和缓一些,她犯不着非得把梅长恒拘在身边。

  可接了这么个电话,任董甜宝再没脾气,身体再不舒服,也坐不住。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就立即冲出去找自己的丈夫哭闹,但她必须亲眼看一看。

  牡丹不是市的特产花卉,种植要求又高,整个市只有郊区有个挺出名的园子里养了大片,花期时收点门票,游人不少。

  她开车过去,在停车场转了两圈,都没找到停车位,却意外地发现了自己老公的座驾。

  他果然来看花了,只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一家三口。

  董甜宝将车停在不远处,既不会近到让丈夫发现她的存在,又不会远到看不清来人的脸。

  她没等太久,大约一个小时后,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一个人。

  如释重负~她在车里大大地喘了口气,摇摇头,为自己居然会怀疑老公而愧疚。

  但她这份释然只持续了三分钟。

  等梅长恒坐上车,打开玻璃散热后没多久,一个打扮得很清爽,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牵着个小男孩款款走来,小男孩手里拿着雪糕,吃得正高兴。

  “你怎么又给原原买雪糕吃?刚刚在里面他都吃了两根了。凉的东西吃多了不好,他还小呢!”这是梅长恒的声音。

  “今天天实在太热了,他年纪小,受不住嘛。平时也不会这么惯着他,今天出门玩,开心,就让他吃吧。你难得带他出来,别为这事闹不开心了。儿子总想你呢,下次能一起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温温柔柔的声音顺风飘来,哪还有打电话时的气势。

  她临上车前还四处打量了一番,似乎有些失望。梅长恒开着车,缓缓离去。

  坐在自己车里的董甜宝早已经泪流满面,原来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她自以为的完美爱情早已经多了两个人的存在哦,不,应该说,她才早已经变成那个多余的人。

  直到有人过来敲她的车玻璃提醒她挡住后面出来的车了,她才回神,驾车离开。

  在外面漫无目的地乱逛,直到日头偏西,她才一步一步挪回家。

  梅长恒仍然没有回来,她一天水米未沾牙,此时饿得胃都抽了,却再一点吃东西的**也没有,将自己扔在沙发上,直勾勾盯着大门。

  此时梅长恒在做什么?跟那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儿子,一起开开心心地游玩?一定会被别人当成幸福的一家三口吧?

  她苦笑,一直拿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果然白头携老就是个梦想啊。

  大约,梅长恒过不久就会跟她提离婚吧,即使心里难受得要死,这一次不要哭了好不好?里子已经没了,就给自己留点面子吧。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总还会有个贪财的愿意要她的。没想到二嫂一句戏言,不久就要实现。

  直到深夜,她躺在沙发上睡着,梅长恒才满面春风地回来,惊醒了她。

  “你怎么睡在这?多冷啊,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梅长恒的话语里有无奈,有宠溺,如果不是下午她亲眼所在,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早已经连儿子都生了,她还会觉得,这个人是她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丈夫。

  她勉强扯出个笑,黑暗中梅长恒也看不到她眼中全是苦涩:“等你来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傻瓜!你等我做什么,自己先睡就好。”他抱起自己,向楼上卧室走去,姿态那么娴熟,是抱儿子还是抱小三练出来的?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她能从他的衬衫上闻出属于其他女人的香气,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推了他一把,翻身冲着床边一阵干呕。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还吐上了?你是不是感冒了?”董甜宝肠胃弱,经常无论哪里不舒服,最后都会想吐。

  她挥开梅长恒过来扶她的手,力气之大,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啪得一声响。

  “你今天怎么了?”被打疼了,梅长恒有些生气,自然流露出不满,换作以往,董甜宝早就贴上去替他吹一吹,然后道歉说自己不故意的,梅长恒会趁机刮一下她的小鼻子,然后两人重归于好。

  可是今天,董甜宝连理都不想理。她想,自己也是有洁癖的,精神洁癖,虽然内心的一部分可耻地在思考如何才能把梅长恒的心赢回来,但是一惯感性的她此时却无比理智,这个男人,她不想要了。

  她从那天开始,一直在等梅长恒开口跟她说离婚的事,可左等右等,一直也等不到。

  梅长恒仍然像以前一样,与她话不多,可该说甜言蜜语的时候还是张嘴就来,哄得她一阵心软,虽然会早出晚归,一整天都不见踪影,还是会抽时间替她剥最爱吃的开心果,一剥就是一大罐。

  用那种漂漂亮亮的糖果罐装的,满满一大罐。

  以前家里穷,能吃上开心果就相当于过年了,现在日子好过了,董甜宝仍然固执得喜欢这种坚果,香香的,咸咸的。

  每每能让董甜宝心软。

  她在梅长恒又一次出去时,抱着装满开心果仁的糖果罐想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再给梅长恒一个机会,如果他愿意回头是岸,儿子她可以出钱养,但这对母子,梅长恒却是再也不能见了。她愿意给钱,花钱买清静。

  她通过手机定位找到了梅长恒,水果手机这功能简直不要太好用。

  公园里,果然见到了亲如一家三口的他们。

  她抱着糖果罐,等梅长恒暂时离开,站到了那个女人面前。

  那女人对她显然很了解,一眼就认出来了,有一瞬间的慌乱,更多的则是欣喜:“我还以为你真怂到会一辈子躲在你家那乌龟壳里不出来。怎么?今天来,是想通了?决定放弃还是争取?”

  她默默无语,将开心果仁放在长椅上,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为什么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妻子,此时看起来才像委屈的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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