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惟秀同姜砚之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那个同闵惟丹定亲的张俭,压根儿就是一个鬼吧?
可是从闵三婶的话中来看,他们一家子,可都见过张俭了,他们都没有瞧出异常来,可见这张俭同活人几乎毫无差别。
这就厉害了。
还有,闵三婶还说,是张俭的舅父替他上门求的亲。
这个舅父又是怎么回事?
至于张家人撒谎,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哪个做母亲的会撒谎说自己的儿子死了,而且张家静悄悄的,半点都不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我同张兄有过几面之缘,还听他说过家中想要他早些成亲”
张夫人一听,眼泪唰唰的往下流,她侧开身子,“三大王,闵五娘子,还请进来说话。说起来,俭儿这事,都怪我。我们张家五代单传,我也只有俭儿一个儿子。我便想让他早些成亲生子。”
“可是他这个人,脾气倔得很,非说要等金榜题名之后,再行嫁娶之事。我怕他不学好,也管得十分的严,他走了之后,三大王你还是第一个登门的友人。”
“今年春日的时候,他落了榜,我便选了几家的小娘子,想问问他的意思”,张夫人说着,亲手斟了茶来。
闵惟秀这才有心打量起张家来。
这简直是她见过的最小的宅院了,比之前去过的向家还要小,家中也只有三两个仆人,正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可是俭儿却是看也没有看。许是他嫌我念叨着泛了,便说要去秀州看他舅舅。我拗不过他,便着了家丁,送他去散散心。岂料这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张夫人说着,又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
闵惟秀听得偷偷看了姜砚之一眼,这厮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他怎么就知道张家人想要张俭早些成亲呢?
姜砚之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问道:“那张兄他”
“秀州多阴雨,那会儿正是梅雨季节,俭儿带了小厮一块儿,去秀州有名的一家寺庙里去吃斋菜,半路上他的马车坏了。小厮便步行上山,想要寻庙里的僧人前来相助。”
“俭儿则是留在原地,等人前来。可等小厮带着人去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我们夫妻二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三大王,多谢你来看俭儿,我知道他活在这个世上,并不是孤零零的,还有可以说话的人,心中多少好受了一些。”
姜砚之安慰了她一番,同闵惟秀一道儿给张俭上了香,便告辞出了门。
几人上了马车,都心有余悸。
尤其是安喜,煞白着小脸说道:“小小小娘那张俭已经死了,可是丹娘不是三日后就要出嫁了么?嫁到哪哪里去”
闵惟秀赶忙给安喜塞了一个果子,她拽在手心里,这才觉得魂回来了一般。
“三大王,小娘,你们怎么不告诉张御史,说丹娘同张俭定亲的事?”
闵惟秀摇了摇头,“张俭已经死了半年了,他们好不容易才熬了过来。咱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同我阿姐定亲的张俭到底是鬼魂,还是有人假冒的,亦或是别的鬼何必说出来,让他们又徒增烦恼。”
“尤其是张夫人,她心中肯定很责怪自己,觉得是自己非让张俭娶妻,惹恼了他,他才去了秀州,然后死了的。”
姜砚之点了点头,“惟秀说得没有错,咱们还是先打探好情况。不过,从闵惟丹身上的阴气来看,八成同她定亲的人,是鬼不是人。”
闵惟秀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是怎么知道,张夫人想要他早日成亲的?”
“你看那张俭,死了之后还惦记着娶妻,这分明是有执念啊!而且,哪个阿娘不催着儿子早日娶妻抱孙子的,这种事情,一说一个准。”
好吧还能这样!
姜砚之说着,一脸正色起来,“惟秀,你要做好准备,这鬼怕是同你阿姐纠缠很深。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初应该就是你阿姐坐的马车,撞死了张俭。张俭死不瞑目,所以缠上她了。”
“我翻邓康王的笔记,上头说,那些鬼,都是因为有执念,所以才迟迟的不肯转世投胎的。张家五代单传,张俭死的时候,怕想的是,张家的根在他这里就断了”
“那么,你觉得他未完成的心愿是什么?”
闵惟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娶妻生子。”
姜砚之郑重的点了点头。
娶妻不可怕,生子才可怕。
“可是我有一个疑问,按照我三婶的说话,当时闵惟丹同闵惟青,是一起坐在马车上的。那么,为什么张俭缠住的是闵惟丹,而不是闵惟青呢?”
“还有,我三婶说,是张俭的舅父登门提的亲,张俭那时候已经死了,他的舅父怎么会为他去提亲?我三婶的娘家人,还去张家打听了,那会儿张俭应该已经扶灵回了开封府了,去打听的人,难不成就不知道?”
姜砚之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其中还有故事,咱们得去问问你三婶还有阿姐才知道了。”
闵惟秀点了点头,“刚才安喜说的那个,是一个大问题。三日之后,那个鬼来迎亲,把人迎去哪里?按照你说的影子同阴气,会不会,三日之后,新婚之夜,便是闵惟丹的死期?”
不用姜砚之回答,闵惟秀都能够想到,倘若他们两个不能够阻止。
那么三日之后,张俭怕是要把闵惟丹带入坟墓里去入洞房了。
简直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路丙驾着马车,一行人又回了武国公府,这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擦黑了。
闵惟秀看着地上自己同姜砚之黑黝黝的影子,又忍不住去看了看路丙同安喜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五,怎么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三叔他们回来了么?”
闵惟秀回头一看,只见闵惟学翻身下了马,手中还拿着两个糖人儿,他递了一个给闵惟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一个给你,一个给忘儿的。没有想到砚之在,没有给你买。”
姜砚之笑了笑,闵惟学自打同吕静姝定了亲之后,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说话都有些温文尔雅起来。
闵惟秀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影子,这才接过了糖人,“走吧,先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