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银芳扯掉了绳子,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也不知道,他们被捆了多久,胳膊有些发麻。
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碎碗渣子,走到一旁。
“我瞧见你拿着碗片磨绳子,手都磨破了,这里没有药,你先拿帕子包一下。”高银芳说着,走向了一旁的闵惟思。
不知不觉的,他们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看得一清二楚的了。
这里应该是一个仓库,光透过一个高高的通风窗口落了进来。
闵惟思并没有拒绝高银芳的帮忙,现在两个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扭扭捏捏的话,指不定小命就要搭在这里了。
仓库里一般是空荡荡的,另外一半,放着一些木头架子,上头密密麻麻的堆放着一些布匹,散发出一股子陈腐的味道。
大门关得紧紧的,闵惟思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四周都静悄悄的。前面有一洼池塘,里头的荷花开得正好,蛙鸣声应该就是从这里来的。
地上长满了杂草,绿树成荫,看上去颇为田园乐趣。
若不是那忽远忽近的歌声,闵惟思都要以为,他们被关在城外的农庄里了。
京城里达官贵人,富商豪绅多得是,兴许人家就喜欢这种野生野长的风光也说不定。
“我们被关在了一个宅院里,四周并没有人守着。门被铁链子锁住了,看样子是弄不开了。应该只有那一个通风口,可以逃出去。”
闵惟思说着,扭过头来,看向了高银芳。
高银芳站在木架子旁,正一脸疑惑的看着那些布匹。
“怎么了”闵惟思好奇的问道。
高银芳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布匹,“我虽然不懂断案,但是没有小娘子不懂料子和花样的。这布虽然都是上好的质地,但却没有人打理,伸手轻轻一拉,就坏掉了,上面还有很多灰尘,应该放了很久很久了。”
“还有这个花样子,早些年受前朝遗风影响,都时兴一些宝相花,或者是团花锦簇之类的华丽纹路;近些年来,却都时兴低调的华丽,多是暗纹。这都是些过了时的布了。”
“而且你看这一匹,这一匹料子,我阿娘库房里就有一匹。是京城独一份的,天丝坊的天丝锦。”
闵惟思一头雾水,“天丝坊”
高家是富贵人家,高银芳的母亲都收的锦,那定然不是一般的货色。
闵惟思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他可是有阿娘有阿妹的人,以前在外头浪荡了,晚些回府,害怕被临安长公主抽,他都是四处寻了好东西,来孝敬母亲大人的。
这天丝坊若是有好东西,他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高银芳点了点头,“这天丝坊,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关门大吉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前些日子,我阿娘想给我准备嫁妆,去清点库房的时候,听她随意提及的。她说天丝坊没了之后,天丝锦便销声匿迹了,变得珍贵起来。”
闵惟思心下了然,八年前,他还是个孩童,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等咱们出去了,再顺着这个天丝坊查,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出去,或者是求救的好,我们一起,把这个架子,搬到那个出风口那里,试试看能不能爬出去。”
高银芳仰着头,看了那个小小的出风口。
她同闵惟思都不胖,指不定还真能够行得通。
今儿个这是什么命啊,先钻了狗洞,如今又要再钻一次洞。
“不过有一个问题,这个出风口太高了,咱们钻出去的话,会不会跳断腿,而且就算是安全落地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高银芳一边说着,一边把靠着出口风最近的一个架子上的布匹搬了下来。
不然的话,架子太重,他们两个人挪不动。
闵惟思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一堆布匹,“咱们选一匹结实的布,编成绳,然后滑下去,不会摔着的。”
“没问题,选布的事情交给我。”
闵惟思一愣,看了高银芳一眼,耳根子一红。
高银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搬了,手疼”
“没事,接着搬。”
两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把架子搬好了,布绳子也编成了粗粗的绳子。
“你先上去,我托着你,但是你不要着急下去,等我也上去了,咱们看看情况,然后我先下去。再在下面接住你。不要害怕,咱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高银芳点了点头,只不过,托,要怎么托
高银芳想着,脸微微有些发烫。
她偷偷的看了一下闵惟思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澈得像是一汪清泉。
京城里的人都说,闵惟思就是个花心浪子,年纪轻轻的,便整出了一个庶长子来,乃是绝对不能托付终身的渣男。
高银芳也一直认为是这样的,可是今日有了些许的改观。
高银芳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架子爬去,闵惟思努力的托着她,以防她掉了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嘭的一声巨响,那被铁链子锁住的门,倒了下来,扬起了一地的灰,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闵惟思回过头去,就瞧见大门口闵惟学那犹如铁塔一般的身影,尤其是他的一只脚还高抬着,来不及放下去。
在他的身边,站着的面无表情的高达。
闵惟思有些汗颜,他们武国公府的人,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不管是他阿爹也好,还是长兄也罢,甚至连小妹,都是一遇到事情,二话不说,先用脚踹了再说。
闵惟学收回了脚,叉着腰骂道,“你这个臭小子,还不把人家姑娘放下来,等回去了,看阿娘不抽死你”
被闵惟思托着的高银芳,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虽然被救了很开心,但是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不美啊
“快放我下来。”
闵惟思手忙脚乱的松开了手,高银芳心中骂了一句奶奶个腿,直接往后倒去。
完了,今日的形象,彻底的全毁掉了若是让她知道是谁绑了他们,绝对要把他们整得哭爹喊娘的
高银芳眼睛一闭,只感觉一阵风吹过,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地上。
小叔父厉害
高银芳松了一口气。
先前站在门口的高达,在眨眼间,已经到了高银芳身边,将她一转,带到了一旁。
闵惟思伸在半空中的手快速的缩了回来,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僵,惟秀啊,再不济大兄啊,快来救我啊,我感觉高将军正在考虑,是把我的手红烧了,还是油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