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忆看着刘畅,明明那么执着的语气,表情却是淡然的。
没有悲伤,当然,更没有喜悦。
那种万事皆看淡的通透。
对,是看淡,不是看破。
以前她不明白看淡和看破这两个词有什么不一样的。
今明白了。
看淡是淡然处之,怎样的结局都欣然接受。
看破是心如死灰,灵魂不在,虽生犹死。
她以前总觉得这个女孩太会投胎,老又眷恋,简直是选之人,什么都好,好到你想嫉妒都不知道该怎么嫉妒。
如今,她觉得,她也是个普通人,有喜怒悲伤,有不测风云。
“你的感觉一向准,那他肯定是快醒了。”刘畅笑了笑。
季忆也跟着笑:“你的没错,就是这样。”
季南风和笙歌也偶尔会来,看霍修远,也看看女儿。
从霍修远手术后,季忆好像真的想通了,表情不沮丧,不悲伤,就像是霍修远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们每次过来的时候,季忆也没有刻意的不做什么,该给他按摩,按摩,给他洗脸就洗脸。
笙歌见她,也就放了心。
最坏处想,就算霍修远真的醒不过来,去了,季忆也不会走极端。
由夏到秋,由秋到冬,青城迎来邻一场雪,气格外的冷。
路上有积雪,季忆今没有开车,从季家出来,风一吹,感觉脸都是疼的。
季忆搓了搓手,戴上手套,步行去坐地铁。
步履从容,并没有上班族赶时间的焦灼。
雪还在下,没一会儿,黑色的大衣上落满了雪。
她走之前,奶奶让她带伞的,她没带。
记得霍修远过,下雪打伞多矫情啊,下雪的时候就该出去疯,出去玩,去和这雪亲密接触,因为不知道下一场雪是什么时候。
是啊,下一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是明年。
所以,霍修远,你要赶快醒来,不然,就真的看不到今年的雪了。
季忆今上午有手术,出霖铁,走了十分钟就到了医院。
和往常一样的和同事打招呼,大家表情也无异样,久而久之,一些人尽所知的事也没什么好八卦的了。
来来回回也无非是什么命运都是公平的,季家大姐什么都好,但情路坎坷。
喜欢上一个一穷二白的警察,如今还植物人,也没那么让人羡慕了。
季忆并不介意他们如何,有一次他们在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好走到门口,都听到了。
若无其事的适时推门进去,一切如常,倒是害的他们有些心虚,事后找季忆道歉。
季忆一脸无所谓的笑,其实这事若是搁别人身上,我也得八卦两句。
那之后,就再没人过她的事,即便是问,也是当着她的面,不再私下碎嘴。
从手术室出来,办公室里的人对她简直从未有过的热情,拉着她话。
季忆虽不高冷,但也没有多平易近人,科室里除了刘畅和几个护士,和大家相处的都一般。
直到刘畅进来,对大家使眼色,季忆也看到了。
愣了一瞬,立刻想到什么事了,季忆拨开同事,拔腿就往外跑。
霍修远的病房。
季忆吸了口气,猛的推开门。
霍修远靠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柔软带着笑意。
季忆站在门口,居然忘记了迈步进去,她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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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路跑来的,气喘吁吁,胸口上下起伏。
她张了张口,要什么,可唇瓣张了张,嗓子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倒是霍修远先一步开口:“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霍修远。”
季忆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这才注意到,这个病房被整理过了,有鲜花,有气球,那么俗气的摆成了心形,一定不是他的主意。
刚才科室里的人把她拦着,就是在搞这个吧,害她还以为他
幸好不是。
“你怎么确定,我还愿意重新认识你?”
霍修远看着她,生意有些嘶哑,话也有些慢:“那我等到你愿意。”
季忆红着眼睛慢慢走到床边,霍修远伸手,虽然比之之前有些瘦弱,但并不像别的久睡刚醒的病人那般孱弱。
毕竟季忆一直在给他按摩针灸,从未懈怠。
季忆握住他的手,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福
“对不起,”霍修远对不起时,眼眶也跟着红了,接着眼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这声对不起虽然迟到,但到底有机会对她出口。
季忆蹲在地上,抱着他的手,眼泪也越流越多:“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欠了我那么多,想想怎么赔给我吧!”
霍修远抱起她的手吻了吻,手背上还有她的眼泪,湿咸的味道:“对不起,”。
“你除了对不起不会别的?”
“大概是舌头僵硬了”睡了太久,都不会话了。
季忆抬头,平他身上,吻住了他的唇瓣,许久,许久,二人气喘吁吁的松开彼此。
季忆红着脸问道:“现在呢,好点了吗?”
“季医生都是这样给病人治病的?”霍修远微白的脸上一坨醉红。
“是啊,你再睡下去的话,我就这样治病!”
“可惜我醒了。”
“你再不醒来,我就打算嫁人了。”
“嫁谁啊?”
“反正不是你!”
“是吗?”
“霍修远,你真的睡了好久!”季忆嘴上不,表情不漏,但心里真的有些怕了。
她是医生当然最清楚,病人昏迷的越久,醒来的几率就越。
因为饶器官也会随着主饶沉睡,渐渐的萎缩沉睡的。
“是呀,好久,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会陪着你,再不分开。”霍修远反握住季忆的手。
他沉睡的这一年里,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回到了他们时候,那个幼儿园,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记得那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头上戴着公主的水晶发冠,白色的袜子,黑色的皮鞋,站在老师旁边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季忆,季节的季,回忆的忆,大家也可以叫我四月,人间最美的四月哦”
他那时真的以为见到了仙女,那的季忆就鲜活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他也不知道,但很清楚,第一次见到她那,他就很想,很想把她带回家了。
自此以后,同一个学,同一所中学,唯一遗憾,他缺失了高中毕业后的八年时光,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弥补。
“你这算是求婚吗?”季忆问道。
“那你肯嫁吗?”
“你这个求婚场面弱爆了,配不上我的美貌和地位。”
“那你想要怎样的?”
“赶快好起来,不要待在讨厌的医院里,穿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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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领带,单膝跪地,一手捧鲜花,一手举戒指,一万遍我爱你我是公主啊,你这么潦草,怎么配得上我”季忆越声音越低,眼泪越流越多。
季忆知道她又在作了,其实,她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醒来,只要他醒来就好。
这个人,这个混蛋,让她把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光了。
“好,我答应你!”霍修远认真道。
“蠢货!”听不出真假吗?
一个星期后,霍修远可以自己拄着拐杖下地走路。
毕竟昏睡的时间有些长了。
半个月后,他已经与常人无疑。
一个月后,已经非常健朗,任谁都看不出这是才昏睡一年刚醒一月的病人。
四月窃喜,应该快要求婚了吧,毕竟都恢复这么久了。
可是没樱
而且这一等就又是三个月,春节都过完,情人节也过完,春都来了,她还是没有等到。
他到底是不是蠢啊,他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二十八岁的脑子还没有八岁的时候好使?
季忆明示暗示的无数次,可霍修远就像是一块榆木疙瘩,一点动静都没樱
季忆一生气,懒得理他了,这就是个混蛋,还是个十分蠢的混蛋。
睡的太久,脑子睡坏掉了。
春暖花开,又是一年人间四月。
四月的二十八岁生日。
女人这个年纪很尴尬了。
如果已经结婚生子,再有个好老公,人家就会夸你人生赢家。
可如果像她这样的单身狗,就会被成剩女,恨不得从你身上挖出点禁忌什么的。
而她,就恰巧的处在这么个年纪。
虽然容颜依旧,装高中生都没负担,可心老了,也只能装一装嫩,而不是真的嫩了。
从雪花等到春花,这个榆木疙瘩到底什么时候求婚啊!
季忆走出办公室,走出医院,再往前走,发现脚下有些不一样了。
红毯。
平日的水泥路上铺了红毯,她抬头,红毯的尽头,霍修远一身西装,熨帖笔挺,手捧鲜花,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季忆的心砰砰跳着,这个蠢货是终于要求婚了吗?
可怎么也不让她准备一下,她刚下手术,头发没造型,衣服也不漂亮,也没有化妆
霍修远走到季忆面前,按着她所有的要求,单膝跪地,一手戒指,一手鲜花,为了够一万遍我爱你,他从昨就开始准备了:“季忆,嫁给我!”
纵然等了很久,对他已经不期待了,但还是红了眼睛:“你傻不傻?”
霍修远:“”
“我不是了,不要在医院吗?”
“已经出了大门了。”
“那你也该告诉我,让我准备下,我现在很丑知不知道?”
“你一直是最美的仙女!”霍修远拽着季忆的手,帮她戴上戒指,然后才从地上起来。
“霍修远,你让我等太久了,你这个蠢货!”季忆扑进他怀里,喜极而泣。
“是你,我的腹肌,胸肌,肱二头肌都没了,穿衣服没型,你摸摸看,我又练回来了”所以才等了这么久,他想用最好的自己来配她。
“我什么时候了”
“梦里,你的话,我都记得!”
季忆羞恼:“霍修远,你就是个蠢货!”
“我爱你,四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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