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火厌恶地挥挥手,火焰鬼爪消散,马乾坠地,死不瞑目。
四圣使冷眼旁观,戌犬甚至泛起一抹冷笑。
熊熊火焰燃烧的祭坛,人心正寒……
“大人,接下来那小子怎么办?”寅虎用下巴指了指,还在一旁昏迷的马龙。
本来应该早就醒了的马龙,却因其父害怕他中途醒来添乱,以一些小手段,又让其昏迷渐深,如今一时三刻还醒不过来。
丙火挠着下巴,略作思量后吩咐道,“把他弄醒。”
寅虎抱拳应了一声,把马龙提起,一把摔在地上。
沉闷一声落了地,马龙咳嗽几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捂着尚且晕乎的脑袋,马龙环视了一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四圣使与丙火也不出声,似乎在等待他亲自发现自己父亲尸首的模样。
果然,不出丙火等人所料,马龙在迷糊一会儿过后终于发现了马乾的尸体。
马乾是跌倒,脸面朝下,只留一个背影。
马龙刚瞧见,一脸惊疑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嘴唇发干,缓缓向那具尸体。
“爹?”马龙试探地唤了一声,弯下腰,拍拍他的肩膀,毫无反应。
马龙吞了口唾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抓着尸体的肩膀,用力往回扯了一下,尸体转过来。
“啊――”
马龙惊恐地大叫一声,向后跌坐在地,满脸的不可思议。
只见马龙双目圆瞪,眼珠似乎突出得要掉落,嘴巴大张着,模样可怖。
“爹……”
马龙哆嗦着嘴唇,颤声道,连滚带爬地又来到马乾尸体的身边。
“爹!你怎么了呀?说话啊!”马龙哀嚎着,一边不断推搡着尸骨未寒的马乾。
丙火一行则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似乎觉得颇为有趣。
马龙哭喊了一阵,突然一个回头,死死盯住四圣使。
“是你们!”他嘶吼道,“是你们杀害了我爹!”“小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谁跟你说你父亲是死在我们手里的?说话做事可要讲究证据。”戌犬故作正经的说道。
“除了你们还有谁?”马龙红了眼,喝问道。
“我们为什么要杀他?”丙火淡然反问道。
“似你们这等人,杀人作恶还需什么理由?”马龙冷声。
“可是你父亲是和我们站一边的。”丙火继而反驳道。
“你们……”马龙有些哑言,气势弱了几分,“定然是你们威逼利诱他为你们做事的。”
“那好,既然我们需要威逼利诱你父亲为我们做事,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杀他?让他站到我们这一头然后杀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你……这……”马龙彻底无言。
“我们虽然不像你们这些人类口中所谓的‘好人’一般,可是最起码我们还有利益原则的,对我们没好处的事,我们也没有理由去做。”丙火继续火上浇油。
“那……那我父亲为何……为何这番模样?”马龙有些听进了丙火的话,问道。
“你说呢?还记得你昏迷以前发生的最后一件事吗?”丙火反问道。
“最后一件事……”马龙不经回忆。“是我父亲与欧阳静怡他们战斗?”
“嗯,对,然后你还猜不出吗?”丙火点头道。
马龙疯狂摇头,“不,不可能,他们是我同门,怎么可能对我父亲痛下杀手?”
“你别忘了,你父亲是我们这边的人,依你们蜀山弟子的风格,不是一视同仁嘛。”丙火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不……不可能的……”马龙垂下头,双手紧握成拳。
“别顽固了,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相信罢了。”丙火道。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马龙呢喃。
“或许,这就是你们人类吧,自诩是正义的使者,手中的剑却从未停止杀戮。”丙火冷笑道。
“我要复仇……”
“你说什么?”
“我要复仇!”
“没吃饭吗?”
“我要复仇!”马龙抬起头,嘶吼道,“既然他们不顾及我父亲的身份,我又为何要顾及同门情意!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桀桀桀,很好,但是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什么都做不了。”丙火笑道。
“我要加入你们。”马龙毅然望着丙火的眼睛道。
“哦?加入我们?我们可不是什么养济院,让你加入我们有什么好处?”丙火笑问道。
“我的命。”
“你的命?桀桀,你以为一个练气境的小修士值几个钱?”丙火嘲讽道。
“因为我曾是蜀山弟子!”马龙异常冷静道,脑海中只有仇恨二字。“嗯,蜀山弟子……听起来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丙火笑道,手掌轻轻鼓起了掌。
四圣使有些错愕却也还是跟着鼓起掌来。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四周回响,似点点冰雨敲击在马龙心里,泛起寒意,唯有眼中的复仇之火,成了唯一的生命之光。
……
李忆悔一行的客栈,雄鸡一唱天下白。
众人起了个赶早,差不离早市支起的时候,众人便来到了欧阳家。
府额的牌匾还在,内里的建筑被破坏了一些,却还有不少可以住人的房间,欧阳氏花钱买了一些凡人杂役开始在府中打扫起来,临近天午,差不多清理得干净了,此时,替其父挑选棺椁的欧阳静怡也回府来。
“娘,我回来了。”欧阳静怡带着驮棺椁的马车,停在门口。
欧阳氏应了一声,眼圈红红的,想来又是偷偷哭过。
“将你父亲安顿好吧,他生前作为家主日日操劳,如今也算能好好休憩了……”欧阳氏说着说着,眼泪竟又有些压不住的架势。
欧阳岚连忙扶着母亲进府,把料理后事的责任交给姐姐与一众师兄。
很快,欧阳震天的丧事算是办起来了,曾与欧阳家有些沾亲带故的人纷纷前来吊唁,厅前院内竟显得有些拥挤,蜀山众人帮忙应酬,欧阳氏则与二女在棺前守灵。
另一头,也是丧父的马龙却独坐山巅吹着野风眺望天边。
一处热闹,一处冷清。
却是同样的痛楚。
人间事,追根溯本,可不就是相差无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