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壁龛
贾小姐神色坚定,称如果这些书信做证据还不够,那么她愿意去公堂,去御前,只要能将罪人绳之以法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个贾正道当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才,他最开始是通过平王府长史易守言走了平王的路子。后来平王禁足,他借着兰丛失踪的案子暗地里搭上了桓王,可没过多久就被平王知道了。
依平王的性子,贾正道这么背叛他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但贾正道不仅没破一点儿皮儿,还巧舌如簧说动了平王让他在桓王那儿做内应,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他。
要不说为什么平王先死,他竟然真的相信桓王会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前些日子桓王假意推举贾正道主审代王和玉家的案子,平王这个傻子面上跟他争执其实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根本不知道人家桓王就等着看他怎么死呢。
从褚绪良劫杀到代王和定北的案子都做的漏洞百出,自然是出自平王的手笔,桓王不过顺水推舟借刀杀人罢了,反正都是挡在他前面的绊脚石,死哪个他都不亏。
说到褚绪良,这位大爷现在还关在大理寺,主审自然是贾正道,大半年过去了也自然是什么都没审出来。他们想拖着那就拖着呗,不论是代王还是玉家都没人催他们,倒是陛下三番五次问起来。
每次陛下问起,贾正道只说褚绪良嘴硬什么都问不出来,十八般刑具用了一遍才交代说是他嫉妒我爹的军功。后来瑞国公进宫陪陛下喝了一个时辰的茶,陛下就再没问过这案子。
他们当时是想拖到现在,配合杨氏等人来一出翻供,好全推到玉家身上,却忘记了螳螂捕蝉,蝉可能藏在身后的道理。
舅母将贾小姐带到舅舅的书房,又差人去正堂请外祖父、安王、瑞国公等人,长辈们议事我们小辈儿又是女儿家不好在侧,是以他们一到,姐姐说要去寻榭表姐,就带着我和林念离开了。
反正不用听也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倒是林念有些不太想走,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周赫兮,我悄悄告诉她后头还有戏看,周赫兮也朝她点了点头,她才不情不愿跟我们走了。
走这一路,林念不停地问到底有什么戏会比闺女揭发亲爹有意思,我道:“你听说过庄生散吗”
林念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嘴边扬起明晃晃地不怀好意地微笑,拉着我加速脚步道:“那还不快走一会儿药劲儿过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我觉得她可能是想岔了,但我也懒得跟她解释。
衡王府的格局看似方正,但沿着小道走起来七拐八拐,明明相邻的两间房,走起来要绕小半个时辰。前世小时候我没少吃记不住路的亏,经常要靠扯脖子哭才能引下人们找到失踪好半天的我。后来舅母十分认真地说要在我身上挂个铃铛,轩表哥就打趣说我跟条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猫狗不会走丢。
不过两世活下来,衡王府的路我已经记得很熟了。三人绕过大半个园子,从西边的垂花门继续往前,又穿过两个月亮门才看到榭表姐踮着脚东张西望,一见我们连忙迎了过来。
“怎么才来”榭表姐压低声音问道。
“贾小姐满腹委屈总不好不听吧,安慰了她一会儿就耽误了些,进去了吗”姐姐道。
“进去了进去了,暖阁那边一散就找下人打听位置,亏的她不认路多找了好半天,不然可赶不及了。”榭表姐示意我们跟着她放轻脚步,悄声道:“我一直盯着呢,现在应该是说上话了。”
“墙上的机关可打开了”姐姐又问道。
榭表姐不耐烦道:“赵轩亲自开的,放心了吧你这么不放心你找我干嘛啊”
“小点儿声”我忍不住打了她一下。
说话间我们已经悄悄进了院子,钻进主屋旁边的茶水间,林念站在门口歪着头看了看主屋后头相连的另一间屋子的房顶,目光满是疑惑不解,见我看她才忽然眼睛一亮,指着那件屋子道:“那间是”
我连忙“嘘”了一声把她拉进茶水间。
这里的茶水间与主屋,和定北将军府的正堂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两间屋子相连的壁龛是可以打开的,不同的是将军府那边是一幅画,而这里的是另一个壁龛,且那间主屋的壁龛,不止一个。
尽管隔着壁龛,也可以感觉到那屋中两个人暧昧的气氛。
屋中一个是已经有些精神恍惚的大哥,还有一个,正是方才暖阁里低头沉思的老熟人,王以柔。
二婶那冗长的名单,在姐姐转手交给王府管家写邀贴的时候,加上了她的名字。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大哥的声音已经没有往日的严肃和不耐。
“放了一点能让你看得到我的东西”王以柔声音温柔如水,却也包含着无尽的相思和委屈。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不会,你从没有伤害过我,也不会忍心伤我,我知道的。”
“王小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请你自重。”
“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摔到地上,王以柔带着哭腔道:“似澈哥哥,我不求名分,只求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王小姐,请你把衣服穿上”
我对面的林念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榭表姐捂着嘴一脸兴奋,我忍不住白了她们一眼。
“似澈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肯看我呢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病秧子从前在定北你就躲着我,避着我,我到底是什么蛇蝎猛兽叫你如此害怕我说过我不求名分,哪怕一辈子进不了玉家的门也不在乎,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对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病秧子情根深种,却对我如此冷漠”
王以柔啜泣起来,大哥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重到我们隔着壁龛都听得一清二楚,林念用口型问我:“不会出事吧”
“听着就是了。”我以口型回她。
“似澈哥哥,”王以柔大约也发现大哥身体的变化,止住了哭泣,声音像是浸了蜜一般,娇滴滴道:“我爹常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避如蛇蝎,并非是这女子有多可怕,恰恰是那女子走进了他的心,叫他害怕陷进那温柔乡里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似澈哥哥,你就是柔儿的英雄,柔儿愿意做你的美人关”
大哥发出一声闷哼,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王以柔有些失望道:“似澈哥哥,你这般守身是为哪般这人活着本就该今朝有酒今朝醉,柔儿已经说了不求名分,只求与哥哥在一块儿,哥哥明明已经对柔儿动了情,为何还要躲着柔儿呢”
“我”大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努力平复着呼吸,半晌后才为难道:“我和姝媛是太后赐婚,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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