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周啸虎打了一个电话,详细说明白此间事情,当然也包括那程家二十多年辛酸史,周啸虎只说他会与城主一起处理,而后挂掉电话。
秦远将手机放回兜里,点上了一支烟,站在那里,任凭烟雾袅袅曲折而上。
如果是周啸虎自己答应,他可以足够放心,哪怕不能给十方宗之人严惩,但也绝对轻饶不了,至少程家日后的安危能够得到保证,但若是沐清雨也要过问,这件事就不那么容易猜透。
那个女人心计太深,不说最毒妇人心,但也深渊似海,谁知道她会不会借题发挥,又在打什么算盘。她为了救活她的那位躺在冰棺之中的哥哥,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秦远有相当大的理由怀疑,她是不是会因此卖十方宗一个面子,而将主意打在十方宗身上。
无论是让十方宗吸引火力,还是让十方宗代其摘取火晶草,都要比他和那穆远帆强的多。
“秦先生?”见到秦远默然不语,程建业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将他游离的心神从那阴暗的勾心斗角换回到骄阳当空的明亮世界,程建业不知秦远想的那么多,说道:“秦先生,您此次前来是要打造什么法器?老汉看看能不能帮上您什么,您对我程家的大恩大德,老汉现在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报答,只能跟您说,日后有什么法器法宝需要锻造,尽管来找老汉和犬子便可,我们一定倾尽全力而为。”
看得出来,程家祖炉刚刚复原,程建业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试试。
秦远说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将事先做好的图纸拿了出来,道:“程老前辈,这是我要的东西,您看一下,能够快速批量生产吗?”
程建业接过图纸,找到一张干净案子铺开,上面画了两件东西,一个是长满尖刺的圆球状的物体,一个是前锥后圆,类似子弹模样的物件。
程翼潇和程珊珊也好奇地凑了过去,看到上面的这两个物件以及周边绘制的数据,俱都皱起了眉头。
不是秦远的要求太难,而是太简单,像这种大路货,随随便便一个手工艺人都能做到,让他们程家来做,却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秦先生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您别误会,我没有打听您事情的意思,只是因为这件东西,有点太简单,恐怕老汉想简单了,到时候会误了您的大事。”
自从将那几只蛇生仙抓出来,程家祖炉恢复之后,程建业对秦远便无比的尊敬,称呼从“秦小哥”变成了“秦先生”,“你”也变成了“您”,这种恩德赐予,他感觉再恭敬也不为过。
有志不在年高,在修行界中尤其如此,许多年少英豪,弱冠之年便可以胜过心所欲的老家伙,而在程建业看来,秦远便是这般年少英杰。
秦远想了一下,说道:“大件的要求高一些,而小件的就无所谓了,只要能够伤人就成。至于这要求高的,在你们手下,其实也不算是太高,就是保证材料和尺寸便可。”
“那数量呢?”程建业继续问道。
秦远说道:“大的在五十件以上,小的多多益善,最好能在五千件。”
一个五十件,一个五千件,这听起来很像流水线的工艺,跟他们程家这种主打高端的“手工作坊”很是不搭,可秦远除了他们之外,又不认识别的炼器师傅,就算找到几位,也并不放心,他要这些东西可是有大用。
“好,要不我先打一件您看看,若是满意,我再继续。”
“那就麻烦程老前辈了。”
“好说好说,就怕秦先生对老汉的手艺不满意。”
秦远将早就准备好的材料给了程建业,一对从叶家搜刮出来的金属锭,都是打造法器的上品材料百花钢,程建业取了其中一块,开炉炼器。
重回风采的地炉喷出炽烈火焰,金属锭在炉中快速变软融化,程建业手段极好,只是看了几眼便推算出七七八八,做好模具,将融化后的铁汁倒入,没多久便做了出来。
陆小观看完了,龇牙咧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你这设计太差劲,暖瓶不像暖瓶,倒是像炮弹似的,总不会想用炮弹打修者吧?”
秦远没去理他,接过那圆筒,掂量了一番,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个刻画繁密纹路的黑色圆盘,又从程建业的作坊里找了大堆铁屑碎片,塞进里面,又请程建业将后端封住。
“程前辈,你这里有实验法宝的场所吗?”秦远问道。
程建业已经差不多猜出了秦远要干什么,只是觉得他脑子活泛不假,只是有些异想天开,可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便带着秦远,走到不远处的一堆钢板之前。
程翼潇眼明手快,将那好几千斤的钢板推开,下面露出一个黑兮兮的洞口,程翼潇又取出几只蓝月蝶放进去,幽蓝色的光芒照亮前路,秦远等人拾级而下,沿着羊肠曲道往里走去,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巨大的空间出现在了秦远等人面前。
五百个平方大小,上下左右俱都是金属板做成,异常坚固,中间还立着一些人偶,据程翼潇介绍,那些人偶所能承受的强度,与修者大致相仿,有的是模拟炼气境修者,有的则是模拟辟谷境修者。
“你们退后,我来试一下。”秦远说道。
程珊珊微微撇嘴,她虽然没有学习程家的炼器法,但耳濡目染之下,这份眼力还是有的,秦远要做的,不就是模仿炸弹的效果吗,这在修行界中并不少见,而且玩的都更高级,比如烈阳雷,子母阴雷等等,秦远做的这东西只不过成本比他们要低一些而已。
以他们的修为,后退十米,运足护体罡气,肯定不会受到伤害。
不过她还是按照秦远说的退后到甬道之中,程翼潇也不乏此种心思,带着笑意,与其他人一起退入甬道之中。
秦远站在门边,将那枚大炮筒子扔到了一圈假人中间,掐动一个手印,而后快速将那金属大门“哗啦”闭上。
“轰!”
几乎是在秦远将那大门闭上的一瞬间,地下室中发出了一声剧烈爆炸声响,震耳欲聋,而后便是一阵雨打芭蕉般的稀里哗啦之声。
站在外面的几人下意识的瞬间捂住耳朵,直到里面所有声响都停下,耳中还是嗡嗡直鸣。
“呼啦啦……”
哪怕是相隔十几米远的甬道里,周边全是铁板加固,可依旧落土如雨,烟尘缭绕,几人耳鸣眼花,满脑袋的土屑,好不狼狈。
“咳咳,我说秦远,你特娘的要贩卖军火啊,这劲头可是比二脚踢大多了。”陆小观揉着耳朵,大声吼道,耳朵的嗡鸣影响了他对声音的判断,自己嗷嗷乱叫还以为声音不够大。
“这哪里是二脚踢,简直就是土雷子,奶奶的,秦远,我家的密室可是打到了邻居的地下,要是弄塌,小心弄出人命。”
程翼潇也掏着耳朵,一脸无语,他可没有想到秦远那随随便便弄出来的玩意,就有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得稍后要去周边几家邻居那里走走,若是有异常,直接洗掉他们的记忆,免得日后麻烦。
秦远推开了铁门,看了一眼密室,还好,结构没有损坏,造不成塌方活埋的事件,陆小观掏出一把刀子,从那金属墙壁上使劲扣下一块半融化的铁疙瘩,脑袋上直冒冷汗,这家伙,铜墙铁壁都能穿透半截,要是打在人身上,那不是要了老命啊?
程珊珊自从那爆炸声响起之后,就再无小觑之意,这家伙,谁要敢小瞧谁去试试,反正她不敢,就算是穿着父亲亲手为他们锻造的软甲,也极有可能美人变成王麻子,非得花脸不可。
几人走到爆炸中心地带,这里损毁更加严重,地面炸出一大不深但很广的坑,铁板烧焦融化,琉璃疙疙瘩瘩,四周的铁人全部掀飞,撞在墙上的,落在地上的,模拟炼气境修者的基本上都被摧残的不成样子,最轻的炸成两半,最厉害的直接被炸成了四五块,跟五马分尸似的。
那些模拟辟谷境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缺胳膊少腿,满身的铁片碎屑,程珊珊估计,哪个倒霉催的被秦远这玩意炸到,就算不死,光是往外取这碎片,也要疼个半死不活。
“不成啊不成,有点粗制滥造了,效果还是有待加强。”秦远检查着一具假人,摇头说道,很不满意,这可是他改良之后的二代产品,加重了火性。
陆小观和程珊珊那叫一身冷汗,这还不满意,那要什么效果才能满意?程珊珊不禁有些为那十方宗弟子庆幸,要是晚来几天,被秦远碰到,肯定几颗二脚踢招呼过去,不死也要变成麻子脸。
“走了,上去吧,我们再聊聊,凡事都要精益求精,这事差了好多火候。”秦远拨拉脑袋,当先走出去,几人只能十分无语的跟上。
一出密室,秦远便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那里,那是周啸虎,他正在捡地上的那四株鬼手般的植物根茎,秦远一下子来了精神,问道:“虎哥,沐清,不,沐城主要给十方宗众人治罪?”周啸虎将证据捡走,可不是为了好玩。
周啸虎别过脑袋,看着这些灰头土脸,像是刚刚学耗子打了十几里地洞似的家伙们,没好气道:“杀了一个老的,废了两个小的,剩下的全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