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修俯身,撩开她的裤腿看了看,“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再养几天就好了。”
“我可以抱着你,不用你走路。”顾少修直起身子,手掌放在她发顶,温柔看她。
温雨瓷失笑,“外公面前也抱着我?”
顾少修一挑眉,“我就说你脚腕伤了,有何不可?”
温雨瓷笑着摇头,“不要。”
“瓷瓷……”他微微垂眸看她,声音轻的像一声叹息,“是不是这只是你的借口,即使脚腕不受伤,你也会找出其他借口,你……根本不想和我回京城?”
“不是,”温雨瓷否认,侧过身子,双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服,抬头看他,“既然决定了和你在一起,我们还有很多以后,来日方长……好不好?”
顾少修凝着她漆黑清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她并不躲闪,直直的与他对视。
他叹息一声,揉揉她的头发,“好吧,依你。”
“谢谢你,”温雨瓷抱住他的腰身,脸颊贴近他怀里,“明年……明年我一定会去。”
顾少修抚着她的头发,摇头笑笑,没有说话。
她想太多了。
他绝对不会等到他明年生日才拐她回京城,若他再等一年才能将她拐回家里,他岂不是太失败?
第二天,顾少修和谢云璟提前一天回京城陪顾战杰,温雨瓷再三保证她会乖乖呆在家里,哪也不会去,事实上她的脚踝走路时还是会痛,她没自虐倾向,即使顾少修不再三嘱咐她也不会乱跑。
征得她的同意后,顾少修把小五和亿春从谢云璟的手下调了回来,和顾少修的几个心腹一起住在别墅后面的小楼里,负责保护温雨瓷的安全。
那原本就是一栋专门给保镖和佣人建造的保镖楼,想当年顾战杰住在这里时,规矩很大,下人都在后面那栋小楼中活动,没有允许不得进主屋,现在刚好派上了用场。
顾少修知道温雨瓷不会轻易用他身边的人,有小五和亿春在她身边,他还可以安心些。
顾少修走后的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二天,温雨瓷接到了温洛寒的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温洛寒的名字时,温雨瓷很平静,甚至有种终于来了的宿命感。
她最了解温洛寒,顾少修将她从他手上带走,他不会甘心,他们两人之间,终究要有个了结。
她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才接起电话,她想过很多次温洛寒再和她通话时会说些什么,但她没想到,温洛寒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父亲的氧气管在我手里,你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他的声音残酷冰冷仿佛来自地狱,温雨瓷整个生命都仿佛被他的声音冰冻住了。
她想过温洛寒的第一句话也许是质问,也许是谩骂,但她却没想过,他是用这样冰冷无情的语气问她,你父亲的氧气管在我手里,你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她的父亲也是他的父亲,朝夕相处十三年,他怎么可以轻易就吐出这样残酷无情的字眼?
她心痛到无可比拟。
她无声的吸了口气,“你想怎样?”
温洛寒冷笑,“我知道顾少修在你身边留了很多人,都是好手,甩掉他们,两个小时后到康仁医院,不然你的父亲,给诗曼陪葬!”
手机啪的挂断,温雨瓷握紧手机,浑身冰凉。
她和顾少修都想到温洛寒也许会用明阳麦琦要挟她,但他们又不可能把明阳和麦琦关在家里,不许他们去武馆,所以派了小五和亿春暗中保护他们,却没想到,温洛寒会如此疯狂,没动麦琦和明阳,而是去了医院,挟持她的父亲。
他说,让她父亲给季诗曼陪葬!
难道,季诗曼快死了?
如果季诗曼真的快死了,那倒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这样不顾一切的疯狂。
世上唯一的亲人快要死了,他此时的心情大概如她当初眼睁睁看着老管家和毛团儿从她眼前倒下,眼睁睁看着爸爸浑身插满管子躺在重症监护室一样吧?
那个时候,给她足够的炸|药,她可以毁灭整个世界。
她吸了口气,换好外出的衣服。(写到这里,夜星已经做好迎接吐槽的准备了,但夜星玻璃心,还请大家手下留情,夜星反复揣摩了瓷瓷这个角色,觉得她就是有点傻的一个女孩儿,如果她认定了一个朋友,即使那人对她不好,她还总是念着过去的情谊,不能轻易放开,就像夜星看过的一本书里所说,人生在世,总要坚持一些看上去很愚蠢的东西,所以,我犹豫良久,还是写了下面的情节,瓷瓷需要新生,需要将过去彻底遗忘,和顾先生开开心心过日子,我希望能瓷瓷可以有个全新的开始,所以所以……夜星哪里写的不好的地方,还请读者朋友们,多多海涵,爱你们么么哒!)
她刚出客厅大门,顾亚伦立刻迎了过来。
他原本是顾战杰的心腹,这次顾战杰回景城将他留给了顾少修。
他是顾战杰收养并亲手教养的孤儿之一。
顾战杰怪癖很多,他一生收养了许多孩子。
他眼光很刁钻,他所相中的孩子必定容貌过人,让他看着顺眼。
那些孤儿长大之后,聪明机警,看起来能让他赏心悦目的,被他留在了身边,长大之后有些木讷平庸的,就离开顾家,自谋生路。
当然,如果哪个在外面混不下去,回到顾家,永远有口饭吃。
顾战杰眼光很毒,他所收养的那些孤儿,成人之后不管进入哪个行业都是个中翘楚,顾亚伦也不例外。
如果顾亚伦出去自立门户,三五年之后必有大成,但老爷子看他顺眼,一直没放他走,他也心甘情愿留在顾家。
来到景城,顾少修没有亏待他,虽然他现在名义上还只是顾少修的贴身保镖,但实际上已经参与倾城珠宝的商业运作。
总之一句话,他现在是顾少修的心腹,和华为一样,是顾少修在景城最信任的人之一。
见温雨瓷从客厅内出来,他快步迎过去,“少夫人,您要出去?”
温雨瓷知道顾战杰规矩大毛病多,最看重长幼尊卑,还有这些在她看起来毫无所谓的称呼,她以后如果真嫁进顾家,怕是很多人见了她都要叫她声少夫人,但她自己听着真是别扭,好像自己在参演一部古装电视剧。
“嗯,我出去买点东西。”
“您不是身体不好,需要买什么吩咐我,我帮您去买。”
“不用了,我在家待的有点闷了,顺便转转,去做个spa。”
“那……”顾亚伦神色有些迟疑,“我陪您?”
温雨瓷知道他今天注定被她骗,心里过意不去,脸上却不动声色,温和的笑了笑,“好啊。”
顾亚伦松了口气,“我去开车。”
他很快将车开到温雨瓷面前,温雨瓷开门上车,“去香阁名媛。”
香阁名媛是景城最有名的女子养生会所,vip会员制,只接待实名认证过的vip顾客。
顾亚伦将车停在会所门外,温雨瓷歪头看他,“一起进去吗?”
顾亚伦探头看看,进进出出的都是或优雅淡静或珠光宝气的千金贵妇,微笑着摇摇头,“我在车里等您。”
“辛苦了,我可能要待几个小时,你如果无聊可以四处去转转,我出来时给你电话。”
“好。”顾亚伦嘴里应着,心里可没半分离开的打算,顾少修离开景城时再三叮嘱这些日子他什么都不用管,把温雨瓷看好就行,他不想把这唯一的任务弄砸了。
“那我尽快。”
温雨瓷下车,顾亚伦盯着她走进香阁名媛的大门,暗暗松了口气。
可他这从京城长的的青年才俊却不知道,香阁名媛是有前后门的,前门对着立春街,后门对着阳光大道,前后门都可以进出。
温雨瓷这地地道道的景城人,性子又野,景城城内的大街小巷她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她从前门进去,在香阁名媛内没有片刻停留,直接从后门出去,打车赶往仁康医院。
仁康医院是景城最好的私家医院之一,病人一向不多,但非富即贵,温洛寒对他这唯一的妹妹真是尽心尽力,无论钱财人力物力,在所不惜。
温雨瓷刚一进仁康医院就被人控制,两个男人贴身跟在她身后,温雨瓷可以看到他们手中隐藏的刀锋。
唇角勾起冷笑,她头也未回。
既然敢来,她就没有怕过。
她倒是要看看,温洛寒到底还能对她做些什么。
就让他一点点把过去的十三年一点一点撕碎,一点一点驱逐出她的记忆,她要谢谢他,让她再不用沉迷过去,再不用回忆。
将他彻底忘记,她才会有新生,才能真正从零开始。
而这一切,都要拜他狠心所赐。
只有他亲手撕碎过去,她才能彻底走出过去。
这就是她温雨瓷,那么没出息的温雨瓷。
走进电梯,两个男人随她一起进去,先她一步按下电梯键,十八层。
温雨瓷看着亮起来的十八,唇角挑出一抹嘲讽。
这栋大楼的主人真不讲究,医院里怎么能有十八楼,应该跃过去,直接叫十九楼才对。
十八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十八层地狱?
叮铃一声,电梯左右分开,温雨瓷走出电梯,那两个男人立刻一左一右反扭住她的双肩。
她没反抗。
知道爸爸的生死掌握在温洛寒手中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反抗。
身体就像被什么扎破了,一下子没了努力活下去的目标和念头。
心若死灰,自暴自弃。
她知道她傻,可她就是要看看,温洛寒到底还能对她狠心成怎样。
她就是想看看,她爱了十三年的那个男人,他到底还能对她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