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小,缓缓闭上了眼睛。
温雨瓷急切的在他身边蹲下,用力摇晃他,“喂!喂!”
孟桥的身体随着她的摇晃而晃动,脑袋垂到胸前,再无一丝声息。
温雨瓷心脏发紧,食指探到他鼻下,已经没了呼吸。
温雨瓷心中一片茫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回头去看明阳。
明阳呆呆凝视着孟桥的脸,仿佛被冰封了一般,一动不动。
“明阳!”温雨瓷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臂拥抱他,“明阳,我知道你很难过,难过你就哭出来好不好?这样憋在心里,会很难受……”
“不……我不哭……不哭……他不值得我哭……不值得……”明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大颗的的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滑下,他的身体僵冷的像冰。
如果可以,温雨瓷真想回身,冲孟桥的尸体狠狠踹上几脚。
那个男人,太自私了。
他死了,解脱了,明阳呢?
父子刚刚重逢,明阳一点父爱还没得到,他就死了,留下明阳怎么办?
一辈子的痛苦,一辈子的遗憾,这一生,再没人能补偿得了了!
温雨瓷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任何的话语都是苍白的,空洞的,都没办法抚慰明阳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只是沉默的拥抱着他,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他还有她,她会一直一直的陪伴着他。
山下远远的响起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一行穿着警服的人跑上山顶,冲到他们眼前。
“警察!”为首的一个男人,掏出证件,在温雨瓷眼前晃了一下。
“他死了,”温雨瓷淡淡说:“服毒自杀,和我们没有关系。”
“和你们有没有关系,要我们调查之后才知道,”为首的男人说:“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谢谢合作。”
温雨瓷和明阳都没有意见,和警察回了警局。
孟桥留了遗嘱,毒药是他自己采购,一切有迹可循,警察很快调查清楚,明阳和温雨瓷做完笔录后,离开警局。
孟桥和沈昭慧之间虽然举行了婚礼,却没在民政局登记,从法律上来讲,他们并不是合法夫妻。
孟桥死前做了安排,沈昭慧死后,她的尸体被孟桥生前的心腹手下送去了沈家。
沈昭慧父母双亡,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好吃懒做,性格懦弱,拿了孟桥留给他的安葬费,将沈昭慧草草埋了。
他有几个狐朋狗友,撺掇他去孟家闹事,想分点孟氏的财产,被孟桥生前安排好的人,暴打一顿,扔出孟家,自那以后,再不敢登孟家的门。
而孟桥的女儿孟娇,不过几个日夜的功夫,先没了哥哥,又没了爸爸妈妈,孟桥的遗嘱里只留了一套别墅和一盒首饰给她,她又是愤恨又是难过,又怕明阳将她赶出孟家,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孟桥葬礼这天,夙辰和谢云璟都从景城赶过来,两人都是一身黑色西装,参加孟桥的葬礼。
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孟娇,不得不出门,和明阳一起为孟桥举行葬礼。
明阳没什么亲人,一应事务,多亏夙辰和谢云璟从旁周旋,温雨瓷发现,自从夙辰出现,孟娇的眼睛就一直粘在夙辰的身上。
举行完葬礼后,从没和明阳说过一句话的孟娇,走到明阳身边,旁敲侧击的打听夙辰的情况,听的站在一旁的温雨瓷,齿冷心寒。
自己的父亲死了,尸骨未寒,她没掉几滴眼泪,反而关心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想在父亲的葬礼上找个自己中意的男人。
这要凉薄成怎样,才能做到?
孟娇虽然是明阳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但她既是亲人,也是仇人,明阳对她没什么好感,她问十句,明阳勉强答一句。
她也不烦,终于把夙辰的身世问清楚了,知道夙辰是打京城来的名门贵公子,她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找了个借口,去和夙辰套近乎。
夙辰的近乎怎么岂是那么好套的,她没说能说上几句话,夙辰就甩手走了,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温雨瓷站在原地,幸灾乐祸的看孟娇气的跺脚。
终于办完孟桥的后事,原本身体虚弱的明阳,再次病倒在床,一连昏睡了几个日夜。
温雨瓷不放心,让谢云璟把樊清予从景城请到云城给明阳检查。
樊清予给明阳检查之后说,只是精神透支,并发感冒,只要细心调养,没什么大碍。
几天后,明阳的身体渐渐好转,孟氏几位高层前来探望,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公司不可一日无主,孟桥的死,给了孟氏重大打击,股价大跌,人心浮动,希望明阳能早日去公司,稳定人心。
过来探望的高层,有几位是明阳母亲的故友,明阳当年还未出事时,这几位叔伯曾多有照拂,明阳对他们十分恭敬,他们的要求一一应了。
几位高层离开后,温雨瓷有些担忧的问:“明阳,你明天真要去公司吗?”
明阳点头,“对,孟氏是我外公和我妈妈留下的,我不能眼睁睁看它垮了,更不能让它落入别人的手里,只是……”
他垂下眼帘,停住不说。
“只是什么?”温雨瓷追问。
“只是,虽然十一年前,我曾被人称作天才少年,承载了很多叔伯的希望,可是这十一年间,我懵懵懂懂,什么都没学过,我怕,我撑不起孟氏,辜负了叔伯们对我的期望。”
“这不是问题,”温雨瓷嫣然一笑,“我找夙辰和谢云璟,让他们把他们手底下得力的高管,借你几个,看看谢云璟要是得空,让他过来陪你几天,帮你理一理,熟悉一下孟氏的环境,商业上的事,一通百通,他们都是在商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人,黏上毛比猴子还精,一定亏不了你们的孟氏,你又这么聪明,多用点心思,撑住孟氏肯定不是问题,只是……”
温雨瓷将手搭上他的手臂,“我担心你的身体,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没事,”明阳笑笑,“我一个大男人,这点风浪还经得起。”
“好吧,”温雨瓷挺挺腰身,灿烂的笑起来,“你的身体呢,就交给我打理,你们操心大事,我就帮你来操心这些琐碎的事,我这就给夙辰和谢云璟打电话。”
她掏出手机,明阳握住她的手,“瓷瓷,幸好还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这有什么?”温雨瓷灿烂笑开,“我们是一家人啊!我巴不得你混得风风光光的,这样以后我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可以找你替我摆平了,对不对?”
明阳认真点头,“对!”
虽然他知道,温雨瓷只是开玩笑,而他,却是认真的。
他要努力,他要变强,他要变得很强很强。
这样,他才能像以前她守护他那样,永远永远的守护她。
顾少修不在,温雨瓷没动他手下的人,给谢云璟和夙辰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手底下有没有信得过的人,借几个过来,给明阳撑撑场子,等这边形势稳住了,再放他们回去。
夙辰和谢云璟都很痛快的应了,第二天,谢云璟带着几个年轻干练的高管,来到云城,明阳的公司。
接管一家公司,并不是很容易的事,尤其明阳中间耽误了十一年,纵使他聪明,接手起来也十分吃力。
谢云璟十分够意思,干脆留下,手把手的教他。
转眼十几天过去,谢云璟要回景城办事,温雨瓷也刚好要回景城看望温雄,两人同行。
温雨瓷先回温家看望了温雄,在温家别墅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买了些东西,去顾家别墅,看望顾战杰。
陪顾战杰闲聊了一会儿,留下礼物,温雨瓷起身告辞。
一直坐在顾战杰对面,默不作声的夙辰,追了出来,“嫂子。”
“有事?”温雨瓷回头看他。
“嫂子,我是想问……”夙辰清咳了一声,神色有些尴尬。
“嗯?问什么?”温雨瓷的神色间有些揶揄,实际上,她早料到了夙辰要问她什么。
“嫂子,是我想问,自从我从云城回来后,小筝一直不怎么理我,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温雨瓷笑了。
果然,能让夙辰少爷纡尊降贵,主动垂询的事,只有关于温华筝的事情。
“知道,”温雨瓷并不隐瞒,“小筝和你冷战,是因为我告诉她,你在云城帮明阳料理他父亲后事的时候,明阳同父异母的妹妹,向你表白了。”
“什么?”夙辰惊讶,“明阳的妹妹,什么时候向我表白了?”
“她没向你表白吗?”温雨瓷眨眨眼睛,十分歉意的说:“哦,对不起,那是我看错了。”
夙辰一脸无奈,“……嫂子,你为什么这么做?”
温雨瓷笑起来,“我是在帮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夙辰:“……”他怎么觉得她是在害他呢?
温雨瓷叹气,“夙辰,你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可一到这男女之事上,你就木讷的令人发指,我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好心好意的帮帮你,你可千万狗咬吕洞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