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关有寿进了老院，为何有一种感觉，好好的一个人一踏进来就没好心情，进了外屋地，这心情更压抑。

　　他都暗自佩服自己，之前的20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还真有可能是那老和尚保佑着，老天有眼着。

　　“你过来干啥？”关大娘扯了扯儿子的袖子，“一会儿你爹说了啥，别放心上，他呀……唉……”

　　虽有猜测，但还没落实，加上老娘一脸的担忧，关有寿倒是笑着点了点头。

　　东屋除了炕上的关大爷，毫无一人。

　　关有寿眼神一闪，看向紧闭着双眼的老子，他又向炕前走近，“爹，你人哪儿不舒坦？大哥喊了马大夫没？”

　　关大爷睁眼瞟了他一眼，又闭上，“我死不了。”

　　见他一脸拒绝与自己交流，关有寿可没好耐性跟着他磨叽，你不上工，我还得上工养家呢。

　　他直接开门进山，“听说你找我？找我干啥？”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老三，你现在翅膀硬了，你老子喊你都喊不动。”

　　关有寿挖了挖耳朵，“我这不是就来了嘛，你说吧，家里还有不少活儿，等一会儿还得上工。”

　　“让你哥他替你请假，今儿你不上工了。”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他，“爹，咱们能不能讲点道理？我这好好的，你又说没事，干啥要请假？我还等着米下锅呢。”

　　“就请半天假，会饿死你一家子？”

　　“你能不能别一大清早的咒我？”关有寿不悦地皱起眉，“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咋说话都不讲究口德。”

　　“老子要你教训！”

　　关有寿无奈地看了看他，“好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起来吧。”

　　“不用你管！请个假都不肯，老子死了算了，活着没意思。”说完，关大爷翻了个身，缩成一团。

　　关有寿顿时傻眼，还能这么玩儿？“那你还想怎么个有意思？休了我娘，给你娶个小媳妇儿？”

　　“死小子！”

　　进屋的关大娘和炕上的关大爷异口同声的骂出声，让脱口而出的关有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话好笑，顿时乐出声。

　　关大娘抓着儿子狠狠地捶了几下，怒瞪着炕上的老伴，“我就说不用喊这死小子回来，你非不听，我瞧你就是成心气我的。”

　　任何女人都有一个死穴，谁乐意自己的位置被外人占了，管你老头子有没有这心思，有，她也得给削了；没，更要敲打。

　　“又不是我说的，咋成了往我成心气你？”

　　“你是不是被儿子给猜中了？”

　　关有寿闻言抓了抓脑袋，真没想到他娘都一大把年纪了，两老也都满脸褶子了，还真计较上了。

　　他连忙给打断，“爹，你快说找我啥事儿？”

　　不愧是亲母子，关大娘也跟着连忙打断他的话，“没事，有啥事呀。昨晚谁上你家了？咋听说来了客人？”

　　“我一群哥们，给我送了些口粮和鱼。鱼我昨晚就全给炖了，人太多，又不是多精贵的东西，我没好意思端一碗过来。”

　　关大娘意兴索然地摆了摆手，“不用，想鱼让你哥他们去河里抓就行。”

　　这话说得河里的鱼随你招手即来似的，他咋不知道自家兄弟这么有本事？但关有寿还是没说出口。

　　说了有何意思？送一条鱼最后还是落在大房的嘴里，送二条、三条、最后的最后他娘还是舍不得吃，最终还是落在大房的嘴里。

　　他这当儿子的就是有心孝顺，也无力去面对一次次的偏心。他倒想父母把那点私房钱全给花光光，吃得满脸红润，可有可能吗？前几天他还见过三金三兄弟大口大口地吃着江米条。

　　这些钱哪来的？

　　可别说老大给儿子的。

　　他真会笑死的，他大哥自己都怕不够吃，还掏钱给孩子们买零食，还得带有粮票的零食？

　　关大爷站起身朝老伴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门口。意思很明显，你在外面守着点，别让人靠近偷听！

　　关有寿见状垂下眼帘。

　　“儿子，来，过来坐爹身边，爹有些话要跟你说。”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坐到炕沿。

　　“儿子，你跟爹说实话，你还记不记得都交给爹啥？”

　　你一口一句儿子，儿子的，这么客套着，有必要吗？关有寿无语地摇了摇头，“咱们爷俩就别玩兜圈子，你就有啥说啥。”

　　关大爷表情一滞，随即凑近悄声问道，“你先告诉我，还记不记的当初都给了我啥东西？”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关有寿果断摇头，“爹，该说的之前我都说了，随你信不信！”

　　“你想不想拿回去？只要你今儿说对一样，我给你拿回去一样。”

　　关有寿忍不住嗤笑出声，“行，那块镇纸先还给我。”

　　“死小子你还说记不住？”

　　“爹，你装啥糊涂，这不早就说好的事儿？你说你天天说这点破玩意儿有啥意思？瞧见老王家了吧？富吧？人都没了。”

　　“你真忘了？”

　　“爱信不信！”

　　关大爷气得手指指着他，“你，你！”

　　关有寿斜了他一眼，站起身，“还有没有其他事？没了我就走了。”

　　“老三啊，我是你爹啊，是你亲爹，你就不能跟爹好好说话？爹昨晚一宿没睡，头疼得厉害，心口也疼。”

　　关有寿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去，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是，你当初是有东西交给爹和你娘，爹不信你记不住，我儿子要不是被我这个没用的爹拖累，生在那些好人家……”

　　关有寿连忙摆手打断，“咱能不说这些不？”

　　“儿子，你还是信不过爹啊，你连小葫芦和镇纸都记得，哪会真忘给爹啥东西。是，你怕爹都留着给你大哥，可爹真没想不还给你。”

　　关有寿低头看着脚上的鞋面，破了破补了补，他一直舍不得给扔了，可破了还是破了，一用力就穿帮。

　　终归是不结实了！

　　“我一直都替你存着，就想哪天等腿快要一蹬了直接给天佑，也算让孩子将来不会说我这当爷爷的没点东西留给他。”

　　哼，要是他二哥估计会信！

　　关有寿不耐烦地动了动脚，还留着给天佑？要是他没猜错，之前为老四筹钱估计也卖了不少。

　　还真以为他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