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牢狱。

　　啪――啪――啪，响亮的皮鞭抽打声，何桓正在受刑。

　　“快说，你吟诵的反诗是何用意，是要造反吗？”一个东厂番役边挥舞着鞭子边逼问。

　　“我只是随口吟诵，有感而发而已，你们也太嚣张了。”纵使何桓皮开肉绽也依然不肯屈服。

　　“还嘴硬，太后都已经给你定了罪了，翻不了案了。”啪啪啪，又是几声鞭笞。

　　“太后也不问青红皂白，仅仅一首诗而已，为何就说我谋反。我要见首辅刘健大人。”

　　“进了东厂的牢狱，你就不要奢望了，在这里除了阎王爷，你谁也见不了。”说话如此冷酷的正是东厂提督马永成。

　　“督主，这是个硬骨头，什么都不愿意承认！”

　　“何桓，你以为你还能翻案吗？说吧，你还有同党吗？”

　　“阉贼，我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好吧，就去做你的烫死鬼吧！”马永成拿起烧红的烙铁恶狠狠地摁在了何桓的胸脯上。

　　呲呲啦啦，一股白烟腾起，皮肤被烧焦的糊味刺入鼻中。

　　何桓昏死过去。

　　“来呀，把供状拿过来，给他签字画押。”

　　“是督主，就这样给他定罪了？”

　　“太后的意思，刘总管交代过了，怕什么。这些个文官阁臣那，迟早让我们都给弄死。”

　　当奉天殿的重阳节庆结束的时候，刘健带领一帮朝臣赶到东厂。

　　“去，告诉你们督主马永成，就说首辅大人刘健求见。”谢迁对门口一个番役说。

　　“对不起，刘大人，我们督主正在审犯人，恐怕这会儿没有时间见你们。”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太监也敢这样同首辅大人说话。”李东阳愤慨万分。

　　说着，刘健就带着众阁臣往东厂内堂闯去，东厂番役们擎着兵器边挡边退。眼看就要跨进门槛，马永成拨开东厂的人，面色冷漠地迎了出来。

　　刘健等阁臣丝毫不退。

　　“怎们，首辅大人这是要硬闯我东厂吗？”马永成面无表情。

　　“马永成，快把何桓放出来！”谢迁厉声要人。

　　“何桓当众谋反，证据确凿，已经认罪了，这是认罪书。”马永成把画过押的罪状拎开摆在刘健他们脸前。

　　“这是你们东厂惯用的伎俩吧，强行逼供，把犯人打得不省人事了，拿着人家的手指画的押吧。”刘健直言不讳。

　　“你――”马永成突然变得恼怒起来。

　　刘健还要强行往里闯。

　　“刘大人！请你想想后果，东厂自永乐皇帝设立以来，向来与外廷内阁没有事务往来，你这样做无疑类似于闯宫！”马永成边退边威胁。

　　“今天，朕也来尝尝闯宫的滋味！”皇帝朱厚神色泰然地走过来。

　　刘瑾赶紧在后面给马永成使手势。

　　“臣不敢，请皇上恕罪！”马永成赶紧跪地求饶。

　　“你们东厂敢拿着刀阻挡内阁首辅大人，把朕的老师们都逼在门外，还有什么不敢的？”朱厚照言辞铿锵。

　　“快把刀放下！”估计这些东厂的番役们被皇上的突然到来惊呆了，手里还一直举刀相向。

　　“奴才们该死，请皇上饶命！”

　　“你们都起来吧，御史何桓呢？”

　　“禀皇上，在东厂大狱里。”

　　“走，带朕去见他。”

　　“皇上，大狱里阴冷潮湿，邪气很重，恐怕影响皇上的健康。”

　　“朕的健康有大明朝的健康重要吗？我看大明朝都让你们给祸害的病入膏肓了。”

　　“皇上请！”刘健为皇上开路。

　　马永成赶紧跑在前面带路。

　　说实话，不管是皇上朱厚照，还是首辅刘健等阁臣们，都没有踏足过东厂和西厂。

　　这是朝廷的规制，因为当初永乐皇帝设立东厂的职责就是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缉访刺探大臣们的言行，还有监视锦衣卫的意图，属于皇帝亲近的内廷机构。外廷官员是禁止进入的。

　　进入东厂正堂，皇上朱厚照看到墙上摆设有大幅的岳飞画像，不解地问到：“马永成，你们东厂悬挂抗金名将忠武侯岳飞的画像何意啊？”

　　“那是提醒东厂缇骑办案毋枉毋纵。”李东阳抢言道。

　　“是吗？是像李先生说的那样吗？”

　　“皇上，确实如此。”马永成低着头言语，因为他们东厂担不起这句话。

　　正当朱厚照带着大家往后面的大狱走去的时候，一个东厂档头神色慌张地跑进来说：“报告督主，何桓死了。”

　　“什么死了！”马永成也有些意外。

　　“好啊，马永成，这就是你们东厂干的好事。还说什么毋枉毋纵，一个堂堂督察院的四品御史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你们东厂大狱里。你们要给皇上，给内阁一个交代。”刘健气急败坏地说。

　　“皇上恕罪，我刚刚审讯他的时候还活的好好的，那何桓已经招供了，这是认罪书，请皇上过目。”马永成赶紧跪地求饶。

　　“别拿你们那一套来糊弄皇上，随意罗织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东阳也是怒不可遏。

　　“刘瑾，何桓的死，你们内廷必须给朕，给内个一个交代。”

　　从来到东厂，刘瑾就一直没有吭声，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皇上朱厚照回到东厂来，以前东西厂卫缉拿审讯之事，皇上是丝毫不感兴趣的，从来不会过问。所以，他知道厂卫办事粗鄙毛躁，多有疏漏。

　　今天，刘瑾原本以为重阳节庆典会给皇帝一个惊喜，获得奖赏，没料到出了何桓一档子事。

　　原本以为抓了何桓是好事，可以给内阁一点儿颜色看看，以报皇上大婚第二日的鸟屎之辱。

　　孰料，弄巧成拙。

　　总之，皇上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皇上了，刘瑾总算不是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