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菲菲叹息着说：“你这次的任务九死一生，本来想回来打听亲生父母的消息，希望见见他们，可根本找不到，也许只能留下永远的遗憾了。”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老主任的妻子听见了，突然叫住他们：“请等等。”

　　周菲菲向许英豪做了个鬼脸，两个人一本正经地转身问：“奶奶还有事吗？”

　　老太太说：“小男，我确实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有一个情况，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您请说。”

　　老太太说：“你不是安如意捡的，而是安如玉捡的。”

　　这个答案接近他们的猜测，许英豪忍不住看周菲菲一眼，她也正看着他，并向他点头，示意他接着问。

　　许英豪转过来问：“那奶奶刚才为什么说是如意妈妈捡的我？”

　　“因为我答应安如玉，要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但刚才听到你们说话，我知道你进行的工作很危险，我不能为了保守秘密就让你无法安心工作。”

　　“谢谢奶奶理解，请奶奶把实情告诉我吧。”

　　老太太回答：“你是安如玉从外地带回来的，她回来的时候，我刚好在小区门口接我上幼儿园的外孙，她抱着孩子过来跟我打招呼，我问是谁的孩子，她说捡的，那就是你。”

　　周菲菲忙问：“那如玉妈妈为什么说是如意妈妈捡的小男？”

　　“那是因为……”老太太正要回答，她家的门铃响了。

　　“等等啊，我去看看是谁。”

　　老太太打开门，只见几个人走进来，有中年人，也有年轻人，有的叫妈，有的叫姥姥。

　　一个和老太太面目相似的中年女人看见许英豪和周菲菲，不高兴地说：“妈，您又在做媒？我给你说多少次了，叫你少操别人的心，你怎么就闲不住？”

　　另外几个年轻人也埋怨着，也不管屋里还有客人，说得老太太一脸尴尬。

　　许英豪看出这是老太太的子女，为了不让他们产生家庭矛盾，他忙解围说：“你们误会了，奶奶不是给我们做媒的，我母亲以前和奶奶住在同一个小区，我们路过这里顺道来看奶奶的。”

　　他起身对老太太说：“奶奶，我们回去了，以后再来看您。”

　　“好，好，”老太太把他们送到门外，又歉意地对许英豪说：“小男，对不起啊，我女儿女婿回来了，我话没有说完，不过你们回去问你母亲也一样，她会说的。”

　　“好的，谢谢奶奶，给您添麻烦了。”

　　许英豪走了几步，见周菲菲没有跟上来，回头见她用手抵住老太太要关拢的门。

　　他忙过来问：“你做什么？”

　　周菲菲没有回答他，却向里面喊：“奶奶，我再问您一句话。”

　　老太太又打开门问：“什么？”

　　周菲菲问：“奶奶知不知道，如玉妈妈是从哪个城市把小男带回来的？”

　　老太太回答：“我不知道她是从哪个城市带回来的，只知道她当时是在江川市打工。”

　　“江川市！”许英豪向老太太道谢：“谢谢奶奶，有了您的这番话，我就可以查到我亲生父母的下落了。”

　　两个人出来，周菲菲说：“奶奶挺好的，她的儿女怎么那样没礼貌。”

　　许英豪说：“你没听出来吗？奶奶其实很幸福，她的女儿女婿是关心她，怕她累着，所以让她少操心。”

　　周菲菲摇头：“这样的关心，只怕奶奶并不喜欢，如果奶奶是热心人，喜欢给别人做媒，她的儿女不让她做媒，她有多寂寞？”

　　“话是没错，但现在这样的子女多了，表面上他们是为父母好，却以种种借口干涉老人的自由，父母还有苦说不出。”

　　“唉，是啊，”周菲菲突然醒悟过来：“我们查你的身世，怎么扯到尊老爱幼上面去了？”

　　许英豪好笑地说：“说明我们善良孝顺。”

　　周菲菲也笑起来，说：“还是说回来吧，你果然是如玉妈妈捡的，还是从江川市带回来的。”

　　许英豪说：“这事直接问我母亲就行了，你还特意回去问老奶奶。”

　　“我就怕如玉妈妈不肯说实话，如果她不说，我们可以自己到江川市查找。”

　　“这可不容易，那么大的城市，要找三十年前被丢弃的婴儿，又没有任何线索。”

　　“也是，”周菲菲说：“所以如果如玉妈妈肯说实话最好。现在想来，如意妈妈那天说的话就有漏洞。

　　“什么漏洞？”

　　“她说捡到你抱回家后，如玉妈妈就熬粥，熬得不稠不淡，然后把米汤舀起来，晾得不冷不热才喂你，这带孩子的方法多熟练啊。”

　　许英豪点头：“没错，如果如玉妈妈以前没有带过孩子，那她不会这么有条不紊。”

　　“对，”周菲菲说：“比如我现在如果捡到一个婴儿，就算知道他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肯定手忙脚乱，如玉妈妈的表现就说明她早就带过孩子，今天阿姨的话也印证了我们的猜测，只是她们为什么要对你撒谎？”

　　许英豪说：“回去问问妈吧，现在有了证人，想必她会说实话。”

　　“嗯，”周菲菲说：“有了江川市这个线索，我感到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有很大的希望。”

　　“我也觉得，不过还是要感谢刑警老婆的帮忙。”

　　周菲菲笑起来：“能得到你的夸奖真不容易。”

　　“我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被一向严厉的师叔夸奖，周菲菲兴奋得脸上泛红，说：“我们回去就和如玉妈妈谈？”

　　“嗯，”许英豪说：“你明天就要回国际刑警了，如果今天不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估计你今天晚上睡不着觉。”

　　“果然老公最了解我。”

　　许英豪笑了。

　　两个人回到家里，看见大家都在客厅聊天，他们也不好问安如玉。

　　晚上，大家各自回了房间，周菲菲又拉许英豪下楼来找安如玉。

　　他们讲了老居委会主任的妻子说的情况，许英豪说：“妈，我是您从江川市带回来的吧？”

　　安如玉淡定地说：“我知道瞒不过你们，没错，你是我从江川市带回来的。”

　　周菲菲问：“妈为什么到江川市带孩子回来？”

　　许英豪也一脸疑问地看着安如玉。

　　安如玉说：“我前面说过，我第一次打工的时候，被老板强暴了，后来我答应跟他同居，但要他帮我供妹妹读书，他也同意。

　　“把妹妹送到美国上学后，我说我不想让熟人知道我在和他同居，他就把我带到了江川市，他的公司总部在那里。

　　“后来他又有了别的女人，和我分了手，我准备回云川市的时候，在街边捡到了你，那时候你刚刚出生，身上只有一张纸条：‘请好心人收留这个孩子’，我看你可怜，就把你抱回去了。”

　　周菲菲和许英豪对视一眼，现在他们对安如玉的话已经不敢相信了。

　　许英豪问：“妈是在什么地方捡的我？还记得街道名称吗？”

　　“不记得了，”安如玉说：“我在江川市呆的时间不长，对那些街道原本就不熟悉，又过了这么多年，早忘记了。”

　　周菲菲见她不愿意说，也不再追问，对许英豪说：“妈已经说实话了，看来你的亲生父母是没有希望找到了，好在两个妈都这么爱你，你应该感到幸福，就别再纠结这事了。”

　　许英豪瞥她一眼，明明是她一直在刨根问底，现在却说是他在纠结。

　　周菲菲笑笑，挽着他的胳膊说：“妈休息吧，我们也睡去了。”

　　“好，你们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两个人上了楼，许英豪说：“你要跟妈说什么，去说吧。”

　　“你怎么知道？”

　　“你故意把手机落在那里，不就是为了回头再找妈？”

　　周菲菲笑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转身下楼，来到安如玉的房外敲门：“妈，我的手机忘在您这里了。”

　　“哦，”安如玉打开门，说：“我刚才没注意。”

　　周菲菲进来拿起手机，说：“妈，我明天就走了，过几天小男也要走，您和姨妈要好好保重身体。”

　　“我们会的，”安如玉说：“倒是你们，你和小男的工作都危险，要多多小心。”

　　“嗯，”周菲菲顿了顿，说：“妈，您别怪我多嘴，小男的身世如果您真的知情，我希望您能跟他说实话，他的工作很特殊，我怕他在上战场的时候，还想着他的亲生父母，这很危险。”

　　安如玉脸上的笑容僵住：“他一直在想他的亲生父母？”

　　周菲菲说：“以前他没有想，就是这段时间想得比较多，这几个晚上他都睡不好，我担心他回到部队上也这样。”

　　安如玉楞楞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周菲菲也不再说这件事，转过话题说：“妈，我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小男送我就行了，您不用起来那么早，多睡会儿。”

　　“哦，哦。”安如玉答应得心不在焉。

　　周菲菲轻轻退出来，关上了门。

　　她回到三楼，许英豪还在等，开口就说：“说结果。”

　　周菲菲摇头：“她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我估计在你走之前她会说，到那时候你打电话把情况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