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有罪的是人心
安然没有力气回应他,浑身软绵绵趴在床上,只有喘气的份儿。
左燮坐在窗前望着她。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她双目紧闭,没有一丝生气,浑然死了一样。
两人就这么耗着,一场看不见的较量浑然铺展开来。
谁的心软,谁就败。
左燮的心好像被人从胸腔里抓出,放到盐水里浸泡一般。
他愤然起身,咬牙道,“送她走。”
安然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御园的卧室。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她感到一股久违了的新鲜。
“安然,醒了?你肠胃虚弱,先吃些粥垫垫肚子。”汪丹若端着一个托盘上来。
她还没伸手,汪丹若就开始小心地喂她。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肠胃瞬间就暖了许多。
她身上有了力气。
“出这么大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绮珊已经替你报了警。刑警队的陶队长在楼下等着给做笔录呢。”
“妈,我换身衣服就下去。”安然缓缓起身,张嫂扶她去衣帽间。
张嫂搀她下楼,三个穿警服的年轻警员都坐在客厅。
“你好,我是陶毅,现任刑警队队长,南宫绮珊上午已经报案,我们走常规程序先做个笔录。”为首的一个英气满满的年轻人先开口。
“你们先坐,陶队长,谢谢你们。”安然思索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左燮口口声声说不关他的事,也不知道里面有几分真假。
如果幕后另有其人,她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
安然坐到他们对面,“我们开始吧。”
“穆女士,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车跟在你后面。”陶毅示意身旁的警员开始记录。
“刚走上那条山路,我就发现了他们。”
“当时他们是一辆车还是两辆?”
“刚开始是一辆,后来我正前方又来一辆,他们试图把我夹在中间。我急刹车,跑了下来。”安然不准备再往下说。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当时就吓晕了,醒来就躺在这里的二楼卧室。”
“可是我们在山路下面发现了一些打斗过的血迹,你真的不知情?”陶毅有些不相信。
“不知道。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左燮的名字。”安然往左燮那边引了一把火。
“左燮?大浦银行股东?”陶毅似乎有印象。
“现在他持有南宫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安然故意露出这么个信息。
“哦。”陶毅若有所思,接着又问了安全方面的问题,安然简单地回了他。
“我们定会给穆女士讨个公道。”陶毅起身。
安然看到他们要走,让张嫂送客。
陶毅却又转过身来,沉声道,“我和延之是老相识。他下葬那天我在省城出差,没能及时赶回,真是抱歉。”
“有这份心意就够了,我替延之谢谢你。”安然有些乏,想上楼。
“留步――”陶毅喊了声。
安然停下。
“根据你现在的情况,我可以向局里给你申请24小时安保。”
“不必了。”安然头都没回就上了楼。
陶毅他们只得讪讪离开御园。
安然躺在床上,给念西拨通电话。
“小莫还好吗,饮食方面不是很挑吧?”
“姐,你终于肯关心你儿子了。喏,小莫就在我身边,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妈咪。”小莫乖巧的嗓音一传入安然耳朵,她的心就暖了。
什么痛苦,什么伤心都暂时烟消云散了。
这是她和延之唯一的儿子啊,她要为他活下去。
如果自己都想放弃自己的生命,还会有谁来呵护她的儿子?
从现在开始,她要把所有的悲伤埋在记忆里。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替延之做。
“小莫,跟着小姨要乖一些,等妈咪忙完手头的事,就去接你。”
“妈咪,爸比还会回来吗?”孩子稚嫩的声音满是期盼。
她一愣,随即坚定无比,“会的。”
“那我们就好好等爸比回来。”小莫很是兴奋。
“好,儿子。”她声音哽咽,“我们一起等爸比。”
“安然,韦绝和易晨来了。”汪丹若轻轻道。
“嗯。”她放下手机,易晨已经来到门口。
“姐,你还好吧?”易晨坐到她床边。
“没事了。你课程比较紧,不许再耽误课了,明天就回学校。”自从她这边出了事,易晨和念西就放下手中的一切支持关心她,这就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啊!
“姐,你振作起来才是对延之哥最好的交代。”
“姐明天就开始上班,所有的悲伤都过去了。”她的手与易晨放到一起。
易晨露出阳光朝气的笑容。
韦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韦叔。”她欠欠身子打招呼,
延之出事,她最感激的就是韦绝伸出的援手。
“别起了。”韦绝大步过来。
“韦叔。”易晨也打招呼。
这次韦绝真的帮了南宫家太多太多,安然姐弟三人对他的态度有了大转变。
汪丹若接过张嫂手中的茶盏递给韦绝,淡淡道,“喝茶。”
韦绝忙接过,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容。
“安然,我韦字门已经向黑白两道发了追缴令,那天企图置你于死地的人昨晚已经葬身乱石岗。”韦绝声音带着十足的狠厉,“从今往后,T市再也没有人敢对你和小莫心存不轨,因为欺负你就等于挑衅我韦绝!”
“谢谢你为孩子做那么多。”汪丹若由衷感激。
这种涉黑的暴力事件是司法机关解决不了的,以暴制暴不失一剂良药。
凭韦绝在T市黑白两道的势力和影响,哪路神仙小鬼都要给个面子。
江湖有传言,韦字门追缴令一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道上所有的人和事都要避让三分。
韦绝为安然发出追缴令那刻起,只要受韦字门施过恩受过惠的江湖中人,都要极力护安然周全。
这么说,安然和小莫在T市应该是安全的。
“您为我和南宫家做的太多了,我无以为报,等有朝一日用的着我,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安然深深对他鞠了一躬。
“孩子,这都是我欠你的。”韦绝语气幽幽,“当初都是我一念之差,才使你身世曲折,不然你现在肯定在澳洲跟丹若过着幸福的生活。”
“这就是我的命,我感谢老天爷让我认识延之,跟他在一起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我永远不后悔。这辈子遇到他,是我最大的福分,哪怕相处的时间这么短,也够我回味终生了。”
“我能保你和孩子在T市人身安全,但是你如今坐在南宫集团第一执行人的位置上,高处不胜寒啊!以后切记低调行事,小心才能驶的万年船。”韦绝起身,“听说左燮刚入股南宫集团,你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记下了,韦叔。”
很快韦绝告辞。
汪丹若亲自送他出御园。
“我替孩子谢谢你。”
“我这一生无妻无子,我会把你这三个孩子当做自己亲生儿女来疼。”韦绝心中一热。
汪丹若沉默片刻,道,“你还是找个合适的女人成家吧,人年龄越大越觉得孤独。”
“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韦绝走出御园,门口的布加迪威航已经静候多时,韦兆义恭敬地把车门打开。
“丹若。”韦绝欲言又止,盯着她。
俩人这样安静的有些尴尬。
汪丹若忙说了句“慢走。”
韦绝讪讪上车,车子绝尘而去。
有些话不说,她也明白。有些话说了,也等于白说。
回到二楼卧室,张嫂正在给安然收拾行李。
“怎么了?”汪丹若有些纳闷。
“妈,我准备跟你们回老宅。”安然低声道。
“好,先离开这个伤心地,你们娘俩就住我那边,省的我来回跑了,韵松出院也接过去,咱们住一起好有个照应。”
女儿能做出暂时离开这里的决定,她很是欣慰。
先离开御园,免得她再触景伤情。
“妈,您和易晨先下楼等我,我换件衣服就走。”安然把他们支走。
安然关上卧室的门。
她拿出从延之出事现场带回来的小皮箱,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手工木盒。
她双手颤抖取出盒子,轻轻放到桌上。
掀开盖子――多么精致完美的钻石项链!
无数颗小钻串成花朵,中间坠着的就是有夕阳之血美称的
鸽血红钻石,它特有的的光芒纯粹剔透,在光影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安然有些恍惚。
延之拿到它的那一刻,是不是也被它的优雅精致而折服?
这是她的延之用命换来的。
当时她好恨这条项链,因为它,她失去了最爱的人。
现在,她总算能坦然面对这条项链了。
因为项链无罪,有罪的是人心。
她轻轻抚摸着长长的链子,从第一颗花朵到最后一颗,她的泪水落在鸽血红上,别样晶莹。
从明天开始,她要振作起来,重新做回昔日商场上那个手腕强硬的铁娘子。他的延之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她,她不能让他失望。
有生之年,她要紧紧守护属于延之的一切,南宫集团,南宫家族,还有他和她的小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