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既然无法爱,那就恨
安然和南宫晚紧随席元君的步子。
一个苍白的小脸映入安然眼帘。
好一个清丽绝伦的女人!
她如同秋水的眸子淡淡扫过南宫晚和安然,最后落在席元君身上。
“席少还不死心?”
她声音微弱却又带着十足的冷漠。
席元君狠狠捏住她下巴,冷笑,“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手么,你也太小瞧我席某人了。”
女人痛苦闭上双目,泪水成行。
“莫心怡,你已经挑战了我的极限。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席元君一把甩开她,破门而去。
南宫晚给安然使个眼色就追出去。
安然静静望着莫心怡。
肥大的病号服裹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在病床上缩成一团。
“莫小姐,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但是你刚小产,现在这种情绪对身体恢复没有好处。”安然走近她。
“你是南宫晚的老婆安然?”她纤细的手急切抓住安然。
“好姐姐求求你,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满是泪水的小脸如同雨打的梨花,我见犹怜。
安然心中一软,“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席元君一定去找他算账了!怎么办?姐姐,我现在身无分文,你借给我些钱,够打车的就行,我必须去救他。”莫心怡猛然从病床上起来,一个站立不稳跌倒。
安然扶起她,“什么事这么急,你现在身子很虚弱不能出医院。”
“我再不去康成会没命的!”她执意起身,“姐姐,借你手机用一下。”
安然递给她。
她双手颤抖,试了好几次才播出一个长长的号码。
对方一直是忙音。
莫心怡的脸更苍白无力,她浑身颤抖往外走,“康成一定出事了――”
“我陪你去。”安然从病床上拿起一件外套,给她披上,搀住她孱弱欲倒的身子。
南宫晚跟席元君走的,把车留给了安然。
安然载着莫心怡来到一个破旧的住宅区。
冷月无声,寒风刺骨。
安然搀她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单元房。
房门大敞四开,里面凌乱不堪。
她声嘶力竭,“康成――康成――”
安然快速检查了所有房间,空无一人。
“没人。”
“席元君那个混蛋把他带走了!”莫心怡牙齿咬得咯咯响。
“姐姐,拜托你再送我一程。”
安然点头。
她已经看出眉目了,这位楚楚可怜的莫心怡和那个叫康成的男人本来是一对儿,丫的席元君才是棒打鸳鸯的人。
安然边开车边不时地看一眼副驾驶上的莫心怡。
她拿着安然的手机,快速拨着。
良久,终于通了。
“席元君你个混蛋!你把康成带到哪里了!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
听筒里传来席元君冷漠犀利的嗓音,“莫心怡,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在今晚了断,你马上来鱼人码头。”
莫心怡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深呼吸。
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那个爱了她七年的男人在这绝望的一刻会怎么处置康成!
她的心早就破烂不堪,对那些蚀骨的爱也已麻木,可是在他说出了断这一刻,却又疼了起来。
这种痛从她心房开始,绵延整个躯体,遍布她每一个细胞。
安然已经可以猜到稍后会有一场狂风暴雨来袭。
“真的要去?”她小心问莫心怡。
“我已经别无选择。遇到席元君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劫数。”
“你爱的是叫康成的男人?”
“其实我早就分不清对康成是爱还是怜悯了。我爸妈与康家交好,在我五岁那年他们因车祸身亡,我是被康妈妈养大的,我与康成哥青梅竹马,康家二老把我当亲生女儿来疼,让我和康成哥一样上学费昂贵的钢琴学校,康家所有人都等着我大学毕业与康成哥结婚,可是在我十七岁那年遇到了席元君,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莫心怡有些失音,“我亲生扼杀了席元君的孩子,他不会饶过我和康成哥,我不能让康成哥受到一丝伤害!哪怕拼了我这条贱命,也要护他周全。”
“你恨席元君?”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我生命里呆了七年,我的喜怒哀乐几乎都与他有关。我的第一次被他夺走,当时我寻死觅活,恨不得亲手杀了他,辗转七年,他已经占据了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位置。但是对他越有好感,我对康家人就越愧疚。我不能原谅自己爱上席元君,他是个入侵者,强奸犯!”
“你当真狠心把孩子扼杀?毕竟也有你的血脉。”
“我怎么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我从二楼窗子跳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莫心怡泣不成声,“是我和他今生无缘罢了。”
前方鱼人码头四个鎏金大字在夜色中幽幽闪光。
安然刚停下车,莫心怡已经冲了出去。
偌大的码头除了几盏高高悬起的灯,已经没有白天的喧嚣。
不远处,十几个赫然立在冷风中的男人正静望踉跄向前的莫心怡。
冬夜的风穿破安然的羊绒大衣,她浑身发冷。
席元君那张美且冷的脸,满满戾气和绝望。
安然心跳加快。
“席元君,你的孩子是我扼杀的,要算账来找我,放了不相干的人!”莫心怡气急攻心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席元君眸中一抹痛惜,大步向前刚想弯腰扶起她,就愣在那里。
他在做什么?他狠狠咬了下唇。
哼,就看不得她受一点苦!
她能狠心结束才两个月的小生命,置他于何地!置他七年的感情与何地!
一股锥心的痛划过心间。
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决然起身,双手一拍。
几个男人从身后推搡出一个被捆住手脚的男人。
男人滚在地上,嘴被堵了,发出“咿咿啊啊”的呻吟。
“康成哥――”莫心怡哭着向他的方向爬。
席元君双目被这一幕灼得生疼,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
“养你七年,就换回这么一天!”
“放了他,我答应你任何条件。”她避过他嗜血的眼神。
“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心心,从孩子失去那一刻,我们没有以后了。”
“席少,放了他们。孩子的失去莫小姐是有苦衷的,她从楼上跳下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安然怕事态再恶化,解释。
“一切都太迟了。”席元君眼角有泪划过。
他仰望寂寥的星空,整个人沉浸在哀伤里。
“我的孩子已经没了。”
南宫晚上前,几次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自己开口该说些什么。
认识席元君将近三十年,第一次见他如此哀伤,如此孤独。
任谁在情网里挣扎都不好受,但这个女人太过分了。
这些年他与席元君虽然一个T市,一个京城,但席元君的追妻史他能如数家珍。
席元君七年前爱上莫心怡,是一部比八点档言情剧场还曲折的狗血剧,一个追,一个逃,席元君为了摆脱家族联姻给莫心怡一纸婚书,不惜与整个家族断绝关系。
那个曾经三分疏狂七分不羁的席元君已经不见,世间只余这个浑身戾气和不甘的男人。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席元君的克星。
他都替自己兄弟叫屈。
“因为世上有他,你才拒绝我。”席元君一把拉起地上的莫心怡,眸色像淬了毒的针,“我们既然无法爱,那就恨吧。”
他手一挥,几个男人快速抬起躺在地上的康成直奔湖边。
“不要!”莫心怡疯了般厮打席元君。
“住手!席元君,你想草菅人命!”安然拦住那几个男人,“你们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报警,我手机已经打开,随时记录你们的罪行。”
“管好你女人。”席元君对南宫晚喊道。
南宫晚大步流星一把拥住安然,“这事你少管。”
“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他们在犯罪!南宫晚你就算胳膊肘往里拐,也要分清是非!”安然骨子里新闻人特有的正义感不允许她视而不见。
南宫晚直接捂了她的嘴。
席元君唇角轻轻吐出一个字“扔!”
“不!不要――”莫心怡径直对着席元君跪下,泣不成声,“席元君,相识七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天我求你放过康成,这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心疼了?你也会心疼,莫心怡?”他恨意更浓。
“放过他,元君。”她继续哀求。
席元君冷笑,“七年了,这是你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我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
安然在南宫晚怀里挣扎,南宫晚卯足了劲不松手。
席元君转身不看眼前的女人,对着湖边的几人挥手。
“咕咚!”
重物被抛入湖水的响声。
安然痛苦地闭上双目。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康成――”莫心怡撕心裂肺的哭声贯穿寂静的冬夜。
“咕咚!”
“夫人跳湖了!”
安然只觉得南宫晚的身子飞快离开了自己身侧。
她回过神快速跑向湖边。
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忽然矫健地跃入湖中。
湖水被激起一圈圈浪花,水滴溅在安然身上,冰凉入骨。。
“元君――”南宫晚失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