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沙漠的风很大(1)
我再次陷入了沉思,肖文杰说的事儿,我隐隐听出了一个信息,似乎鬼脸家族经过这个事儿,内部出现了很大的分歧,从过往到今天可以看出来,至少曾经的几个人都分开了。另一点就是唐爷坐牢之后,性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叹了一口气,总感觉冥冥之中,我似乎抓住了什么。
我关上窗户,将清冷的风挡在窗外,只听得风声呼啸,内心倒有了一丝安宁。
沙雅县的那个早晨,一直让我难忘,薄皮包子里全是肉,奶茶漂着一层厚厚的奶皮子,而且价格还不贵,我吃了十个包子,还带了二十个。二叔、歹猫、小先和罗璇一人吃了十个,算上维克多他们一行人,一个早晨吃了一百多个包子,上包子的老板干脆把笼屉都放在了我们桌上,那场面想起来都会笑。
车再次行在路上,路况非常不好,二叔十分心痛他的普拉多,坐在越野车里,还是十分地摇晃。而且这种路况似乎一直持续了下去。车速提不起来,二叔骂了一路。
三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塔里木河边,我不知道肖文杰从哪儿搜集来的情报,塔里木河似乎还没有完全化开,这一段河面很窄,而且水位不深,上面的冰还未完全化开,连二叔都称赞这一段路况找得好。但是过河谁都捏了一把汗,毕竟车很重,一旦陷下去,如果不及时拉出来,那么很可能就只能看着淤泥一点点吞了车,二叔打开四轮驱动,紧紧跟在肖文杰的车后。没有意外地过了河。
等车到齐,莫老头儿走到我身边,说道:“珉小友,你猜龙草会不会也从这里过的河?”
我不假思索地说道:“怎么可能,我们精确到百年前的地方已经是不易,要说真的能完全找到龙草当年过河的方法,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你当初判断是用船先过去一部分人,等那伙人也上了船,杀回马枪,对吗?那龙草干掉尾巴,为什么不能也坐船过去呢?”
莫老头儿说道:“我觉得战术这么打是对的,但是龙草不一定会坐船,第一,东西太多,要知道,龙草选在河边,出于迫不得已和自信过头,他杀光所有人,就意味着有一大票粮草辎重到手,同时,他死去的人马中又节约出来了一些粮草辎重,同时也意味着他的人马运输能力下降,那么这么多的粮草辎重,靠船拉,就算全部拉过去,他们的机动性肯定是下降的,这么庞大的物资,龙草要想安全通过塔里木盆地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你觉得他会这么做?”
我皱眉想了想,说道:“还是龙草当诱饵,带着他们在西域绕圈子。”
莫老头儿笑着摇摇头,说道:“那龙草一定死得很快!这个情况下,分散兵力出去,一旦被围,龙草想逃生的几率几乎为零,要知道人总是会犯错的,龙草犯错就意味着死。再说,如果龙草还在西域四处乱转,他能放心他的粮草辎重不被反应过来的高手看出暗度陈仓?”
我想了想,说道:“轻装上阵肯定是不行的,这样还没到塔克拉玛干就基本上死翘翘了。不过不排除在盆地找到野骆驼什么的,可以补充。跟着粮草辎重加快速度进沙漠赌一把的可能性也不大,这不是龙草的作风。我想不到呢!”
莫老头儿说:“其实我给你提示了,分而合,合为分嘛!要不我怎么说龙草很可能从这里过河呢!”
莫老头儿说的是一句风水学里的术语,意思是看上去是分开,实际上暗地里是连着的,看上去连着的,实际上阴阳分割,我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龙草让最多的粮草辎重先走,再派人找一条能骑马过的滩涂,带着队伍等着高手的队伍,见到差不多被发现了,直接把高手的队伍引到滩涂?…….嗯!那高手能上当吗?”
莫老头儿说道:“龙草很了解那个高手,也很了解人,你想高手增援部队看到前队死得七七八八,会不会火?!我想一定会火,那么看到龙草,必追杀,可是到了滩涂就不一定敢追过去了。”
我好奇地说:“为啥?”
莫老头儿说道:“因为多疑!这个高手在阿艾石窟那里就表现出了极高军事素养,他很清楚龙草对五行的运用不亚于他,所以龙草要做的其实就是派两个人找个可以骑马过去的滩涂,然后在滩涂上随便插几个木棍儿,都能起到空城计的效果,高手都知道,不确定的事情面前不冲动,他不可能让他的长官暴尸荒野,所以还需要安葬,我个人认为不会安葬,水葬是最大的可能,而且尸体顺流而下,一定会经过滩涂,让尸体去发现陷阱,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嘛!”
我皱眉说道:“他的士兵能答应吗?”
莫老头儿笑了,说道:“对于懂风水的人来说,说服人很难吗?他连这个本事没有,那么我还真就小瞧他了。”
说得很对,我说道:“不对!高手如果发现了龙草的缓兵之计,那么很容易就发现问题所在!他追杀过去的话,一定会在沙漠边缘找到粮草辎重,龙草一样鸡飞蛋打!”
莫老头儿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所以,我为什么给你说分而合,合为分,对付追兵最好的办法就是钳形攻势。如果高手追杀龙草,龙草逃跑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他再下个绊子,让粮草辎重的队伍夹击一下高手的部队,你觉得如何?反之,如果高手的部队追杀粮草辎重队伍,那么这支队伍放弃粮草辎重,再在粮草辎重上面做点手脚,比如用毒,用炸药,再与龙草的队伍再次夹击,你觉得高手的部队会怎么样?所以,关键问题就在于过河!以及与高手的队伍拉开距离,只有拉开距离了,才能完全抹掉脚下的痕迹,才能起到奇兵的效果!”
哦!莫老头儿的话让我顿时茅塞顿开,我问道:“嗯!应该是这样,龙草如果摆出一副等着他们的样子,高手一定不敢追击,他的兵马长途奔袭,体力上也会下降很多,就算知道龙草的人马带着粮草辎重,以及追击之路陷阱的不确定性,也一定会先恢复体力,他很清楚龙草的人马肯定不会休息,只要不休息,他的胜算就更大,而且,还有一堆尸体需要处理,真是厉害啊,龙草吃死了他,一边算计了龙草的体力,另一边只希望拉开距离,看似旗鼓相当,我倒觉得龙草技高一筹啊!”
莫老头儿看着最后一辆车过来,说道:“现在你还觉得我之前说,龙草他们可能也从这里通过很意外吗?”
我看着很窄的河床,说道:“不对!如果修整好队伍的高手发现河床里并没有陷阱,一定会明白自己中计了,那么这个反攻就相当猛烈,追击的速度也会比之前更加凶猛,龙草需要这个结果吗?”
莫老头儿瞟了我一眼,说道:“就是有陷阱,高手的部队反攻也会很猛烈的,死死咬住,找到机会就吃一口,一直到你完全放弃希望,与之决战,自古就是这样打仗的。高手很清楚这点,人手比龙草多,却并不着急,你有没有见过猫抓老鼠,抓住老鼠放掉,再抓住,再放掉,再抓,直到老鼠不跑了,待在原地被猫抓这为的是好玩!我想这个高手也是这么想的,之前有上司,想好好打一仗还要请示,现在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那就放开手脚好好玩玩,啧啧!死了那么多人,还能心平气和地当游戏来玩,真是高手啊!”
我看着依然上冻的河床,眼神迷离,似乎我又看到那个魁梧的龙草,带着十几号人看着不远处扬起的沙尘,飘动的旗番,奔腾的嘶鸣,甚至可以看到那高手脸的轮廓,龙草并不慌张,扬马站立于河床边,直到近了,他取出腕带蒙住马眼,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带人冲过河床,甚至他不着急走,隔着河床看着近在咫尺的高手的队伍,队伍打算冲过河床杀龙草而后快,却被高手一挥手间拦住,两军相望,或许龙草也是第一次与高手面对面地望着,如果真是这样,我很好奇龙草会想什么?!这个河床足够在弓箭的射程里,龙草会不会想搭弓射箭,一箭射死他,又或者暗自祈祷,这个空城计一定要成功。
总之,龙草走了,高手没有追来,龙草笑了,高手也笑了,这场博弈简直就是一部精彩的连续剧,兄弟、计谋、杀戮、英雄气概……
这西域自古就不缺乏沉淀在历史长河里的猛人,当你去解开这些猛人的一点一滴时,我心怀敬畏,甚至全身隐隐有些发抖。
我挪了挪身体,站直,正面对着河道,如果龙草真的从这里过河,我与之互换,面对几百个想把你刺成马蜂窝的清军战士,我做不到面不改色地淡定,我试着举起一只手,以为手里握着马刀,却无法停止从过河后就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