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李天啸到的时候,太后本来还不信,觉得这皇帝躲了这么久,怕是有什么猫腻,可真的看到李天啸来了,太后锐利的眼神闪了闪,很快涌上一股慈爱:“皇儿啊,你可来瞧瞧哀家了,这些时日,哀家几日去寝殿,可都没见到你。”
“让母后担心了,这些时日梅儿身子骨不适,朕不放心,就多陪了陪。”说罢,李天啸揽在男扮女装的君浩腰间的手紧了紧,君浩扮演梅妃已经颇为得心应手,无骨一样依偎在李天啸的胸前,娇滴滴道:“皇上,臣妾头疼……”
“嗯,爱妃乖,等下我们就回去。嗯?”说罢,捏了捏他的下巴,看得众人低头的低头,转开视线的转开视线。
可偏偏他们也没做什么,挑不出半点错误。
太后倒是淡定,招招手:“梅妃这身子骨就是弱了些,哀家这里有只千年人参,稍后让人送过去,好好给梅妃补一补。”
君浩朝着太后媚眼如丝看了眼:“臣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太后望着君浩那张脸,笑盈盈的:“都坐吧。”
李天啸搂着君浩坐下了,这才松开了手,只是等上了膳食,亲自夹了菜肴到君浩的碟子里,惹得君浩娇滴滴锤了他一下,李天啸面瘫着一张脸,却是握住了他的拳头,两人柔情蜜意地对视了一眼,看得太后差点绷不住,捏碎了手里的银箸。
太后等时候差不多了,才开始说出她的目的:“皇儿啊,哀家本来也不想管的,只是后宫里那些妃子来找哀家,哀家这才不得不出来主持公道。”
“哦?不知她们到母后面前说了什么?”李天啸面无表情道。
“自然就是皇帝你……太过专宠梅妃了,毕竟,皇帝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应该开枝散叶了,这梅妃肚子里一直不见动静,皇帝也该考虑考虑雨露均沾了。”太后接过嬷嬷递过来的帕子,试了试嘴角。
“母后教训的是。”李天啸应了,可随后照样不理会,该独宠一人还是独宠一人。
太后自然知道他这性子,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不痛不痒的,可她也管不着这些,最重要的目的却不是这个,不过是那些妃子闹得狠了,她当个好人提一提罢了:“还有,皇儿,后宫后位虚空许久,你也一直未曾大婚,可有相中的?”
李天啸道:“并没有。”
太后眼底亮了亮,提道:“皇儿啊,宸儿你觉得如何?”
李天啸皱眉:“宸儿?”
太后皱眉:“就是你舅舅的嫡女,你宸表妹,你也见过的,模样很标志,贤良淑德,这些年被你舅舅教导的很好,也到了待嫁的年纪,足以母仪天下,不知皇儿可有意让宸儿进宫?当然了,皇儿你可以先见见……”
“皇上,臣妾头疼。”太后的话还未落,君浩连忙开口,开玩笑,让太后真的把那刘国舅的女儿弄进宫,怕是又多了一个监视皇上的人。
“怎么了?”李天啸皱眉。
太后脸色很不好看,刚想斥责这梅妃也太不懂规矩了。
就听到那梅妃直接身子骨一软,就倒下了。
李天啸“焦急”的直接拦腰把人抱了起来,就直接告辞,让人去宣太医。
太后气得差点掀了桌子:“这皇帝……”
“太后娘娘,有些话,不要说。”嬷嬷上前替她捏着肩膀,同时提醒道。
太后慢慢消了气,道:“哀家也是一时情急。这皇帝这两年,越来越胡闹了,那梅妃是什么身份,竟然独宠了这么久,难道还想让她生下皇帝第一个龙子不成?他就算是要生皇子,第一个也应该是我刘家的人。”
嬷嬷道:“娘娘说的是,可皇上性子执拗,这事还要慢慢来得好。”
太后揉了揉眉心,半晌才摆摆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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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啸一直把男扮女装的君浩抱回了养心殿,等确定都是自己的人了,才把人放下来,俊脸黑沉黑沉的,眸底隐隐攒动着暗芒。
君浩抱着胸冷哼:“她倒是会打算,让你娶了她的侄女,这以后的江山可不是又要重新落到她刘家的手里了?”想得倒是挺美的,这老太婆是越来越耐不住了。
李天啸眯着眼:“她想要,也要朕给。”别说这本来就是李家的天下,就算是为了仇,他也绝不可能让她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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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北镇抚司门口不远处,楚轻整理了一番衣领,才慢悠悠晃到了镇抚司大门外,守卫把人给拦住了:“来者何人?”
楚轻并不清楚秦捕头说得那个友人在北镇抚司的身份,不过却是知道名讳的,道:“我这里有封信,劳烦大人给交给钟宣大人。”
那守卫先是一愣,对视一眼之后,脸色一沉道:“我们钟百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楚轻掀掀眉,眼底淡然一片,心底却是起了波澜:钟百户?秦捕头说得有人是个百户大人?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随后却反而淡定下来,抬着眉眼,气势很足,不怒自威,倒还真有几分气势:“怎么?我这里有引荐信,有问题?钟百户大人这是不能见了?”
守卫还真被唬住了,皱眉,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守卫扯了一下,这里可是京城,指不定就得罪哪个达官贵人了,这么吓唬没吓唬住,怕也是个人物,万一得罪了,可不是他们这小小的守卫得罪起的。
他们思虑片许,还是决定去替楚轻问问,态度好了很多:“这位公子,你叫什么?”
楚轻想了想,报了秦捕头的名讳:“秦羽。”
一个守卫进去了,很快就出来了,不过他身后跟着一个面色肃穆的武将,身上盔甲加身,很是魁梧。
楚轻在男子过来时观察了一番,对手地盘很稳,身手应该不错;眉眼锋利,刚正不阿,怕是不好相处;眼神很正,为人应该正直;身上杀气很浓,看来是真的手上见过血的。
楚轻心里其实没什么底,她是没想到秦捕头的这个友人,竟然是北镇抚司的百户大人,比总旗还要大上一级。她想,大概秦捕头也没想到自己的友人已经当上了百户,否则也不会不提醒她。
钟宣看到楚轻,眉峰拢起,眼神锐利的扫射了一番,皱皱眉:“秦羽是你什么人?”
楚轻知道他没当场赶人,已经是给秦捕头面子了,连忙把书信递上去:“这是秦捕头让我交给大人的。”
钟宣冷漠地看她一眼,却是把信接了过来,看过了之后,眼底先是露出一抹诧异,随即沉下表情,道:“随某来。”
楚轻摸摸鼻子,掩盖心底刚刚涌上的忧心,这回听到钟宣的话,才松了一口气,看钟宣几步已经走远了,连忙跟了上去。
钟宣长得很高,几乎比她高了一个头,好在她身量高挑,否则倒是很难女扮男装。
钟宣把楚轻带到了他单独的处理公务的堂内,坐在首位上,指了指一旁下首的位置,威严的坐下,大掌把书信拍在了桌子上:“你来找某,所为何事?”钟宣直来直去惯了,直接问了。若非这人是秦羽举荐给他的,他早就把人赶走了。
楚轻道:“我想在锦衣卫中某个职位,刑讯断案,我都可以。”楚轻想了想,补充道:“这次南北镇抚司的失踪案,我也能帮忙。”
钟宣道:“你既然是仵作,为何要隐瞒身份来京城?”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她的身份。
楚轻想了想,坦白道:“形势所迫,有人要杀我,我冒然用真实身份来京城,一则会让某人有所察觉;二则,有生命危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师父的仇没有报之前,她还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楚轻知道镇抚司有自己的联络网,不坦白,必然会被审查一番,到时候钟宣依然会知道,反而让钟宣更怀疑自己的动机,倒不如自己坦白了,若是钟宣肯帮忙,那么无论京中的人如何查自己,怕是都不会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钟宣眉头皱得很紧:“有人要杀你?何人?”
楚轻道:“害了我师父的人。”
钟宣问道:“你师父是谁?”
楚轻想了想,还是把跛子张的事说了一遍,并保证道:“等解决了这些事,我就会离开,绝不会给钟百户惹麻烦。”相信她的本事秦捕头在信里应该给他说了,用不用,就看他的了。
钟宣皱眉:“跛子张?”他眯眼,“真名?”
楚轻摇头道:“不是,我师父原先的名讳是楚庭张,跛子张是别人给起的。”
钟宣原本不以为意,突然看向楚轻:“你说你师父叫什么?”
“……楚庭张。”楚轻抿了下唇,狐疑道:“钟百户认识我师父?”否则,钟宣的这反应也太过奇怪了。
钟宣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并未说话,他在思考,他不知道这小子口中的楚庭张是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人,可仵作的身份却是一样的,若是真的,怕是……倒是能为他所用。沉默了下道:“某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可暂时不会给你任何职位,你先跟着锦衣卫办事,至于用不用,先让某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楚轻松了口气应了:“好,不过,我的身份希望大人暂时替我隐瞒。”
钟宣应了,楚轻这才离开了。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只要有钟宣帮忙,她就能暂时安全了,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要查出师父的死因。可在此之前,她要好好打算打算,毕竟,京城可不比清水镇龙门镇,这里是个真正的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