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用完早膳,喝了药之后就从密道去了御书房。
她到的时候,李天啸与余栉风正在商议什么,李天啸听到密室的门响动了一下,立刻身体一僵,不像是往日那般直接就看过去了,这次李天啸继续与余栉风说着,只是大脑却已经空了。
余栉风看到是楚轻,惊喜道:“楚公子,你身子可好了?”
楚轻朝他笑笑:“已经好了。”
李天啸已经垂下了头,翻开了奏折,装作很忙的样子,只是注意力却还是不自主的被楚轻与余栉风的谈话吸引了。他等了很久,余栉风自从上次被楚轻救了之后,完全把楚轻当成了救命恩人,这会儿逮到了机会,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楚轻能感觉到余栉风真诚的关心,倒是也不觉得不耐烦,耐心攀谈着。
李天啸昨夜被自己偷偷摸摸那个吻给惊到了,所以今日怕见到楚轻心虚,所以强迫着自己不去理会。
结果看到两人谈得这么好,他心底那些微妙的小情绪又起了作用。
他面色沉沉地朝余栉风看去:“余卿家。”
李天啸很少这么正儿八经的喊余栉风,他们自小就认识,感情深厚,一般都是以名讳相称,结果李天啸突然这么一出声,余栉风就懵懵的看过去:“皇上,怎么了?”
李天啸道:“楚轻大病刚愈,需要这么烦他。”
余栉风一拍头:“我忘了,瞧我这脑子,楚公子你好好休息,我改日专门去看你啊。”
李天啸听到那个“专门”,眉心跳了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垂下头,单手撑着脑袋去看奏折,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楚轻,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中了她的毒了。
所以楚轻等余栉风离开之后,提议要回去处理忠叔的事时,李天啸仔细询问了,她是否还住在北镇抚司,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李天啸就放人了。
只要不跟那妙语同住一处,倒是能接受。
他如今又想靠近楚轻,又不敢靠近,他怕哪天他一醒来,就得到禀告,说是楚轻要娶那妙语。
楚轻不知李天啸的心思,终于能出宫了,她也不耽搁,直接就出宫去了。
她找人把忠叔为她准备的宅子隔壁也买了下来,让专人在两间宅子打通了一条密道,能互通过去。
她换回道袍之后,道童立刻上来:“公子。”
“忠叔可来过?”
“并没有。”道童一个人待在苑子里很闷,可他是钟宣的心腹,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每日除了无人的时候练练拳脚,此刻看到楚轻,很是激动,想多说几句。
不过以楚轻对忠叔的了解,他怕是快要忍不住动手了。
果然,没等两日,忠叔在一次午后之后,脸色阴郁的过来了,看到楚轻,他脸色才勉强好了一些:“大师,我……已经把人解决掉了。”
楚轻一身道袍,看了他一眼:“看出来了,你眉心有煞气。”
忠叔直接在楚轻身前跪下了:“大师,这下子不知道能不能救老爷?”
楚轻:“贫道先替你洗了身上的煞气。”
她朝道童看了眼,道童立刻去找了黄纸摆了祭台,不多时,忠叔就看到那符纸随着桃木剑飞到了半空中之后,轰然就无火烧了起来,落在了忠叔的面前,变成了一滩血色。
不仅是忠叔,连道童都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他很快绷住了表情,没忠叔表现的那么明显,忠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发红的符纸上,也没注意到道童的反应。
忠叔现在完全把楚轻当得到的大师对待了,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大大大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楚轻收回桃木剑,抖了抖,把最后一点红色抖落,滴在地上,晕染成一团:“刚你来时,贫道就看到你身上沾了煞气,怕是赵夫人的冤魂附在了你身上,对你本来也没什么,可你频频接触赵老爷,万一让他染上了,我们这些时候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忠叔浑身一僵,给楚轻行了大礼:“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楚轻挥挥手,扫了一眼还在发愣的道童:“收拾了。”
“诶?诶!”道童现在还是懵的,看着没什么,心里望着那些红色的符纸,忍不住浑身打摆子:这楚公子莫非真是个……高人?
等道童晕头转向的把东西都给收了之后,楚轻才看向忠叔:“说吧,你是怎么把赵夫人给处理的。只有你把每件事报给了,我才能无时无刻帮你化解戾气,你要知道,这世间很多邪门的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她没说完,可忠叔刚经历过刚刚那邪门的事,哪里不信,完全就把楚轻当大仙儿对待了。
忠叔诚惶诚恐的点头:“大师说的是,说的是,这次多亏了大师……”
他完全没有怀疑,就把自己如何利用梅姨娘,这几日一直在吓唬赵夫人,后来就找了个机会,以梅姨娘为引子,把赵夫人给骗了出来,给投井淹死了。
楚轻点点头:“那个地方可安全?被人看到了吗?”
忠叔摇摇头:“当时她怕暴露她害死了梅姨娘的事,就真的一个丫鬟都没带,所以,当时并没有人看到,大师尽管放心。”
“很好,你这几日就不要过来了,免得让人怀疑,等这件事情了了,贫道也该走了。”
“大师大恩,小的谨记于心。”忠叔离开前,又认真给楚轻磕了一个头。
道童一直等确定忠叔走了之后,才回来,面色复杂得瞧着楚轻,看着仙风道骨的坐在主位上的楚轻,差点腿一软也给跪了:“那个,咳咳,楚公子啊,你……莫非真的会算卦?真的是……”那得道的高人?
楚轻瞧着他这谨小慎微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逗他:“是啊,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
道童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楚轻心情大好:“你还真信啊,不过是偏偏他们的小把戏而已。”
道童犹疑:“可……可那些符纸怎么会变红啊?那符纸怎么会自燃啊?”
楚轻直接拿出几个新的符纸道:“你闻闻?”
道童拿过来嗅了嗅,发现这符纸瞧着没什么,可真的靠近了,发现上面有很多味道,混合起来,有些刺鼻,他忍不住拿远了:“这上面都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难闻?”
“当然不好闻了,是用硫磺水浸泡过的,加上上面涂抹了磷,自然不好闻。”
“可这跟自燃跟变红有何关系啊?”
楚轻解释道:“磷遇热自燃,你看到我刚刚让你放的位置没有,刚好正对着正午的日光,自然再配合一点小手段,就自燃了,至于变红,我刚刚说了,用硫磺给浸泡过了,硫磺燃烧过后就变红了,瞧着,可不就像是鬼血么。”
道童听得目瞪口呆:“那些所谓的高人大师……就是这样蒙骗的?”
楚轻半真半假的点头:“你说呢?”
道童佩服道:“楚公子当真有大才,怪不得百户大人这么看重你。”
楚轻摇摇头:“不,我师父……才有大才。”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想到跛子张,楚轻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楚轻没想到忠叔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给她方便,她本来以为忠叔会在府里动手,那样的话,赵魁梧直接发丧,反倒是不好破案,还需要有人举报,不过这下子可刚刚好了。
虽然忠叔寻的那处地方隐蔽,是座枯井,几年都可能没人经过,可没人不代表不能制造人经过……楚轻想了想,立刻就出了宅子,去了一趟北镇抚司。
随后,不过两日,就有人举报,在东城的荒郊一处废弃的枯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刑部的人立刻闻风而动,只是到的时候发现北镇抚司的人已经在那里了。
据说北镇抚司的人刚好在附近办案,听到了,就先过来了。
刑部的人遇到北镇抚司的人,甄大人是个老狐狸,一向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也不过是一件寻常的案子,所以,直接就由北镇抚司人的插手了。
而那个刚好“经过”“在附近办案”的刚好就是钟宣的人,这件案子最后直接交给了风头正盛的余小楚来办。
刘夫人得到消息时,听说死的那个后来证实是赵夫人时,还是惨死时,刘夫人忍不住捂着帕子就笑了。
果然,这余小楚很得她心。
也不知这人到底是怎么把人给处置掉的,真是丝毫没有牵扯到她呢。
只要赵夫人死了,那么当初的秘密也就没人会知道了。
因为命案是被一对野鸳鸯发现的,所以很快就围观了很多的人,加上刑部与北镇抚司的人都过来了,本来很荒僻的地方,一时间围了不少的人,这下子,赵魁梧得到消息时,想要捂住,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赵魁梧这两日都没去后院,自然不知道赵夫人失踪的事。
赵夫人是自己悄悄出府的,一个丫鬟都没带,自然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那些丫鬟嬷嬷看到人失踪了,可怕坏了夫人的事,也不敢上报,等事情发生到这一步时,已经完全堵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