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仰起头:“人是我杀的,我已经自首了,为何还要证据?你判了我死刑,这件案子不就可以了结了吗?”
甄大人一听觉得有猫腻:“你这么急于求死,是不是有人威胁了让你来顶罪?”
“怎么可能?!人就是我杀的!我杀的!”忠叔急了,他没想到认罪杀人,竟然还这么难。
“肃静!”甄大人一拍惊堂木。
衙役也按着忠叔让他重新跪了下来。
“你没有证据,让本官如何信你杀人了?你既然说是你杀的赵夫人,那么本官来问你,你是如何把赵夫人骗出府?赵夫人如何愿意单独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见你?你们之前是不是已经有私会?还是说,你们私下里有什么证据,你才威胁了对方来见你?”甄大人几句话,恰恰戳在了忠叔的点上,他仰着脖子:“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人是我杀的,你判了我的罪不就行了吗?”
甄大人越看他这样越狐疑:“来人,先把人给关押了。”
忠叔还想让甄大人立刻给他判罪,结果甄大人直接让人把他给押走了。
怎么瞧都觉得不对劲,当他是傻子吗?
等忠叔押走了,甄大人才看向楚轻与余栉风:“不知两位觉得本官这样审理可还好?本官觉得这件事还有隐情,怕是现在不好断案。”
余栉风道:“可我觉得甄大人这次怀疑的对,说不定就是有人自己谋害了自己的夫人,看纸包不住火了,这才让自己的管家来顶罪,甄大人觉得呢?”
“这个……哈哈哈。”甄大人打着哈哈,这让他怎么说?“这案子还没有找到证据,还不能下定论啊。”
“虽然如此,但是如今这忠叔身为第一号嫌疑犯,还是不要让外人再见的好,否则,里应外合串供可就不好了,尤其是……赵家的那位,甄大人想必懂我的意思喽?皇上可也在上头看着呢,希望甄大人也不要让我这个监管的为难啊。”
甄大人被他三言两句说的头疼:“这个自然……自然。”
楚轻从头至尾都没有开口说话,直接跟着余栉风就走出了刑部的大门。
她踏出刑部时,得到消息的赵魁梧匆匆就赶了过来。
刚好与楚轻擦肩而过,赵魁梧的步子猛地顿住了:“余大人?”
余栉风也一起回了头,似笑非笑得瞧着赵魁梧:“赵老爷啊,你来看你家管家啊?怕是看不到了,你管家自首下大狱了,现在可是头号嫌疑犯,任何人都不能见呢。”
赵魁梧紧盯着楚轻。
楚轻深深看了他一眼,赵魁梧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想了想刘国舅的话,就不敢胡乱说什么了,再看向楚轻身后的余栉风,后者似笑非笑:“赵老爷有事要找小余大人?”
赵魁梧连忙摇头:“没、没有的事。”
他朝两人笑笑,连忙就走了出去。
楚轻与余栉风直接在刑部的门口一左一右走了,互不搭理。
国舅府,书房。
刘国舅也得到了消息,差点把赵魁梧给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魁梧呢?他人呢?”
自己的管家都看不住,废物!废物!
心腹把他摔在地上的折子给捡了起来,“老爷息怒,也许这是赵老爷想的脱身计策呢?”
“人又不是他杀的,他急个什么?”刘国舅脸色发沉。
搞不懂以前这赵魁梧还挺机灵一个人,这次怎么能犯这么大的错误?
“这……属下也不知,现在就派人去传赵老爷?”
“不必了!让他自己把事情给处理干净了!竟给老夫惹事!”刘国舅现在是懒得看到他,直接把人都赶了出去。
只是今日注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刘国舅这屁股还没坐热呢,突然心腹就满脸不安地匆匆赶了过来:“老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刘国舅刚把先前赵魁梧的怒气平息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皇、皇上前两日不是要去宝塔寺祭拜吗?今日微服出巡了!”
“出巡就出巡了,难道还能遇刺不行?”刘国舅没当回事。他倒是想皇帝遇刺,刚好能煞煞他的锐气。
心腹的脸白得吓人,直摇头:“老爷,这话可不能被旁人给听到了啊,是要杀头的啊!”
“到底出了什么事?”刘国舅不耐烦了。
“……有人、有人告御状!”心腹一口气说完,看着刘国舅也陡然变了的脸色,想到得到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告御状?”刘国舅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告谁的?”
不会是告他的吧?
“……是,是赵老爷。”
刘国舅陡然松了一口气,坐回去:“他又干了什么啊?”只要这件事跟他无关,那就没事儿。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那心腹凑近他的耳旁:“老爷可知告御状的是何人?”
“何人?”
“是一对夫妇,状告赵魁梧抢了他们的孩儿,却掐死了,当成他夭折的孩子,如今整个京城因为这件事都翻了天了,皇上加上先前失踪孩子的事,彻底震怒,让六部严查!”
“什么?”刘国舅猛然瞪大了眼:“不是说那对夫妇死了吗?”
“老爷……人没死啊!还好好的,根本就看着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这个赵魁梧!”刘国舅气得咬牙切齿!“他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
孩子如今还在刑部,结果一件事情没了又出了忠叔的事,现在倒是好,连孩子都暴露出来了!
“老爷现在可怎么办?那孩子的事……万万不能让上头那位知道啊。否则,这下子,可真的牵连甚广啊……”
刘国舅一口气没憋过来,差点给憋晕了过去,心腹赶紧掐着人中,才险险没事儿。
刘国舅大睁着眼瞧着书房的上房,回过神,才猛地起身,猛地锤了几下桌子:“递折子!进宫!”
楚轻坐在北镇抚司里,听着钟宣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件件说来,高兴的眉毛一飞一飞的:“楚老弟,你是没看到那赵魁梧刚出了刑部,就听到他被告了御状,直接就一屁股蹲坐在了衙门口,吓得那脸色呦,那叫一个惨淡,瞧着怪不忍心的,哈哈哈!”
楚轻淡淡一笑:“接下来有他哭的时候。”
钟宣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赵魁梧肯定会想办法见忠叔的,那楚大师这个人就瞒不住了。”
“瞒不住那就不瞒着了,左右这个人他们也找不到。”
“可……可如果要替你师父伸冤,还需要递交状纸,你到时候……万一被刘国舅那老狐狸发现怎么办?”
“他发现不了的。”楚轻眯着眼,她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只是……
万一被发现了,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可在此之前,她一定要把赵魁梧送上断头台!
否则,她无法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刘国舅匆匆递了折子要进宫,上面写了一个“急”,刘太后虽然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可到底身处深宫,比刘国舅的消息要慢一些。加上皇帝今日说要去寺庙,她就让刘国舅进宫了。
刘国舅也没耽搁,得到能前往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进了宫,到了坤宁宫,等刘太后不疾不徐地挥退了宫婢太监,急得往前走了两步,隔着屏风,慌声道:“娘娘,出事了!”
“何事这般大惊小怪的?”刘太后躺在贵妃榻上,身后的嬷嬷替她捏着肩膀,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别的没学会,处变不惊倒是学的入木三分,即使难得瞧见刘国舅这般慌乱,依然不担心。如今当朝的皇帝是她的“亲儿子”,整个朝堂大半的朝臣都捏在她与刘国舅手里,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担忧至此?即使真的有意外,她自觉还能应付。
只是等刘国舅把有人告御状,状告的是赵魁梧夺人亲儿并活埋的消息传来时,刘太后猛地坐起身,一双依然保养极好的美目瞪圆了:“你说什么?!”
刘国舅被刘太后这反应吓了一跳,他抖了一下声音:“就、就是皇上接到那对夫妇血书状告赵魁梧,还是当街告的,怕是……孩子的事要暴露了。”
刘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身边矮几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蠢货!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刘国舅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对赵魁梧也气得不行,这人怎么就能蠢到这种地步?
“这……我当初问他那代替的孩子可安排好了,他说已经喂了药,可谁曾想,他们不仅没死,还想到告御状!这出其不意的,压根就没想到!娘娘,这怎么办才好?”刘国舅一急,也没了主心骨。
这要是让皇帝真的去查,顺着赵魁梧,指不定就查到更深的事情了:“这要是让皇帝知道他不是娘娘您的……”
“闭嘴!”刘太后冷冷呵斥,让刘国舅不敢再开口了。
刘太后被心腹嬷嬷搀扶着站起身,脸色相当的不好看,她在屏风后转来转去,最后猛地定住,一咬牙:“你想个办法,把赵家给灭了。除了那个孩子,一个都不许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