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语快步跟着楚轻出来,不解地问着楚轻:“公子,你要去哪儿?”
楚轻却是头也不回,道:“你先回去,我再去找钟大哥一趟。”
妙语道:“可公子,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不如明日再去?”
楚轻摇头道:“我等不及了。”楚轻步子更快了,脑海里有根弦紧紧的绷着,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她眼神锐利的在黑夜里锋芒毕露,几乎要把人穿透。她找到钟宣时,钟宣还没有出北镇抚司,只是正安排心腹的人去肖家,等安排妥当了之后,刚把人挥手走,就看到楚轻匆匆踏进来,脸上的表情让他很是不解:“怎么了?你这是急的,还是高兴的?怎么表情这么诡异?”
楚轻抹了一把脸,一把抓住了钟宣的手腕:“钟大哥,赵家那死去的孩子埋在哪里你可知晓?”
钟宣愣愣的,似乎不明白为何楚轻突然这般激动:“知道啊,怎么了?”
楚轻眼底迸射出一抹极亮的光:“带我去。”
钟宣一直到翻身上马,也没能从先前楚轻说的话中回过神,想到他问楚轻要去那埋赵家死去的孩子的坟墓做什么?楚轻竟然说要挖尸验骨时,他一脸的懵,马一路在街道上疾行而过,很快就出了城,钟宣终于回过神,驱马上前,跟上楚轻:“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验那孩子的尸骨了?那孩子怎么了?”
楚轻的视线一直落在前方,丝毫没有偏移,道:“钟大哥,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那对流民夫妇的情景?”
钟宣道:“自然是记得的,那时候他们为了捡路中央的一个破布娃娃,然后惊了你的马,后来我们才看出他们精神不太对,就带了回来……”
楚轻继续道:“那你可知道当时他们说了什么?”
钟宣努力想了想道:“一直在说找孩子吧,还有京城的字眼,若不是他们说孩子,我们也想不到他们可能丢失了孩子,也不会去查。只是,这跟赵家那个死去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吗?”
楚轻道:“有关系,还有大大的关系。今个儿钟大哥你送来了那对夫妇的情况,他们曾经不得已因为养不活孩子,不得不把孩子给卖了,想要孩子有条活路,只是没想到的是,那孩子才两三个月就死了,他们因为思念孩子,就活生生把自己给逼疯了。”
钟宣道:“是,的确是这样,可这……”也没什么关系吧?
楚轻的声音被烈风吹得有些散,却清楚的传到了钟宣的耳中:“当时我们就在想,这对夫妇为何疯了怎么会突然跑来京城?还有,他们到底把孩子卖给谁了?还有他们怎么知道孩子死了?这三点是当时我们很奇怪的。我们先说第三点,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孩子死了,说明买他们孩子的那户人家,死了孩子之后大事宣扬了一番,否则,无声无息的,那对夫妇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孩子死了。”
钟宣脸色微变:“哪有人死了孩子还要宣扬的?”
楚轻眼底锐利的光一闪而过:“有,如果那户人家买孩子根本就不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而本来的目的就想要那个孩子死呢!”
钟宣大惊:“到底是谁?心肠怎地如此歹毒!”
楚轻眯眼:“那对夫妇突然从清水镇找来京城,那么,说明买孩子的那户人家应该是搬到了京城来,所以他们打探了之后,一路寻了过来,孩子死了,大户人家,从清水镇搬到京城……钟大哥,你还想不到是哪家吗?”
钟宣心里咯噔一下:“是赵家死去的那个孩子!”
楚轻道:“是,我一直以为那对疯了的夫妇一直念念有词的是‘找’‘京城’‘孩子’,可直到刚刚,我才发现,我们听错了,他们说的,一直以来,根本不是‘找’,而是‘赵’!他们来京城,京城赵家来找孩子!”
钟宣倒吸一口气:“可赵家为何非要弄个孩子死去的消息放出去?”的
楚轻眯眼:“应该是为了那个孩子的安危着想。钟大哥你也许不知道,我曾经替赵老爷的姨娘验过尸。”如果不是今个儿突然想起了赵家的那个孩子,她差点都忘了曾经验尸的那个梅姨娘,“那梅姨娘当时被人毒害差点一尸两命,我剖尸,救出了一个孩子,赵老爷应该就是想救出那个孩子。所以才会买来另一个孩子取而代之,弄死之后谎称这孩子已经死了,从而替那个孩子挡灾。”
钟宣捏着马缰的手极为大力,眼神发沉:“这赵魁梧当真心狠手辣!他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竟然抱着这么歹毒的心思来买孩子,这不是……作孽么!”
楚轻没再说话,她的视线落在前方,心里以为这么突破口而心生激动,只是她刚刚与钟宣说的时候,莫名有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可等她仔细去想的时候,却已经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了。
楚轻与钟宣两人到了赵家选的墓地,找到孩子的尸骨挖了出来,因为已经过了几个月,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了,瞧着很是可怖。两人把孩子装在准备好的木匣子里,带了回去。回去之后,钟宣就亲自去取了那对夫妇的血,验骨之后,发现这孩子的确是这对流民夫妇的。同时也证实了,赵魁梧的确是当初从这对夫妇手中买孩子的那个人。
钟宣眼神发沉,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这赵魁梧也太过无耻,自己的孩子有危险,为了挡灾,竟然牺牲别人的孩子!太可恶了!”偏偏他们也拿赵魁梧根本没办法,这孩子已经埋了,他们不经允许突然把孩子挖了出来,即使带着孩子去讨要说法,怕是也可能被赵魁梧反咬一口。“现在要怎么办?”
楚轻眸色沉沉道:“我想想办法,这件事暂时先别泄露出去,钟大哥,你派人送这对夫妇回清水镇吧,顺便把这个孩子……先好生安葬了吧。”即使他们真的能拿着这孩子的尸首去找赵魁梧,怕是他也能弄出来一个替罪羊,根本就无法惩戒对方,反而会让对方以孩子已经卖给他们为借口,不让这孩子归回给这对夫妇,那他们也太可怜了。
楚轻翌日一早又去了肖府,肖管家已经把肖大少夫人与那十九位姨娘的情况都弄成了一叠单子递给了楚轻:“余公子,这些就是你昨个儿要的,上面记载了何时入府的,以及他们的身家背景。”
楚轻嗯了声,打开那些单子,一张张看过去,肖浩成这十九位姨娘,包括死去的七姨娘,有一部分是被他强行掳来的,后来也有不得已留在府里,后来安分守己的,七姨娘已经入府有不短的时日了,不过因为模样长得好,又温柔体贴,所以一直以来也挺受宠的,除了七姨娘,也就是十七姨娘比较受宠了,如今死的就是这两位姨娘。
七姨娘的死与十七姨娘有关,如今所有的证据似乎都指向一点:肖浩成与十七姨娘的死似乎都与七姨娘的死有关,换句说法,就目前看到的证据来说,这两人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因为七姨娘的惨死而死的。
有人在替两人报仇。
肖管家一直在注意着楚轻的举动,看楚轻一直不出声,就只是翻着这些东西,心里起伏不定:“余公子可是看出什么了?”
楚轻砍了他一眼,没吭声,继续翻着,来历都在,并没有什么家世不清白的。翻到最后一张,瞧着上面第一行字,写着:“十九姨娘:曾翠花。”楚轻想到那个眼睛极为清亮的小姑娘,只是太瘦弱了,楚轻想到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模样很是淳朴,手上不如先前十八位姨娘,应是干惯了粗活,手上有很多茧子,模样只能算是中下,她继续往下看,来历是京城往下一个镇子里曾家村的姑娘。按理说,这么一位姑娘,怎么会嫁给肖浩成?肖浩成眼光不低,如果按照前十八位姨娘来算,还真不像是肖浩成的口味。
不过这十九姨娘入府刚刚一个月,七姨娘死是在半年前,应该牵扯不大。
楚轻抬眼:“这十九姨娘以前是府里的丫鬟?”除了这种可能性,楚轻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肖浩成收了她为姨娘。
这一个月来,肖浩成只去了这十九姨娘院子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因为抬她为姨娘的时候过去的,只不过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说是不小心打碎了房中的红烛,差点把院子都给烧起来,气得肖浩成扇了她一巴掌就走了。
肖管家听到楚轻问这十九姨娘,嘴角抽了抽,表情很是耐人寻味:“这个……并不是。”
楚轻道:“那肖大公子是怎么认识这十九姨娘的?”
肖管家听楚轻对这十九姨娘感兴趣,探过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余公子这是怀疑十九姨娘?不可能的,这十九姨娘喜欢我家公子喜欢的不得了!我们公子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余公子就算是说大少夫人杀了公子我都信,可说十九姨娘,我却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