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总管带着玉嬷嬷进来了,玉嬷嬷行了礼,夸了太后几句,说是太后关心皇上,这次是专门亲手给皇上炖的参汤。李天啸看起来像是很忙的样子,摆摆手:“嬷嬷交给徐德就行了,朕这会儿忙,等稍后会喝。”
徐德也就是御前总管,上前,从玉嬷嬷手里接过膳盒。玉嬷嬷笑道:“那老奴在外头等着就好,娘娘关心皇上,怕皇上忙起来又不喝了,非要等皇上喝完,把膳盒端回去呢。”
徐德朝李天啸看过去。
李天啸点了下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德亲手把膳盒里的汤盅端出来,盛出来一碗,放好了之后,就带着嬷嬷出去了。
楚轻等御书房的门关上了之后,才从暗格里走出来,就看到李天啸盯着那碗参汤发呆。
楚轻挑眉:“皇上可是要喝?”
李天啸抬头,却是朝着她意味颇深的笑笑,却是端了汤碗,从暗处端出来一盆不知名的花,直接浇了下去。这花长得有些蔫,叶子也是枯的,瞧着长势很是不好。
楚轻奇怪地看着李天啸的动作,百思不得其解。
随即盯着那枯了一半的花,脸色微变:这参汤……
可这不是太后送过来的吗?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不是说这刘太后是李天啸的生母……
生母……生母……
她莫名想起来那具尸骸。
怪不得她一直以为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原来在这里,她当初并不知晓李天啸就是皇帝,是以忘记了那具尸骸,她验证过,那尸骸很可能是李天啸的生母。
可既然如此,刘太后怎么还可能是李天啸的生母?
当初他们来找自己时,说是宫里来的贵人?
贵人……
楚轻想到那些宫廷秘辛,忍不住怜悯地朝李天啸看了眼。
怪不得传言他废了刘德谦,她当时还在想,刘德谦不是他的表弟吗?
如今想来,怕是李天啸的生母的也是刘太后……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天啸做完这一切,回头,就看到楚轻神色复杂的眼神:“怎么,同情朕?”
楚轻摇头:“还好,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刘太后不是朕的生母,还是意外刘太后会害朕?”
“两者都有。她如此大胆,就不怕暴露了被你发现吗?”楚轻问道。
“她名义上是朕的生母,虎毒还不食子,就算是真的发现这参汤有问题,她大可随意找个理由,是身边的人在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即可,可要是成功了,她就还是她至高无上的皇太后。”李天啸嗤笑一声,只是眼底却半点笑意也没有。
楚轻想到他是几个月前才开始查的,如果早知道了,怕是早就开始查了:“皇上,你何时知道的?”
李天啸沉默:“两年前。”
楚轻顿时就明白李天啸那复杂的表情为何了,前二十多年都把一个人当成亲生母后一般敬重,突然这人就成了可能杀死自己亲生娘亲的凶手,还要暗害他,想想觉得这皇帝也不好当。
楚轻对李天啸当时瞒着她的那点事,彻底烟消云散了,如果是她,她也肯定小心谨慎,毕竟,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赌不起。
楚轻与李天啸商议了具体出行的时间之后,就出了宫,她直接回了北镇抚司,与余栉风约好了之后,又去了赵府。
不像是前一日只是检查了赵夫人的苑子,他们开始往别处去瞧。
赵魁梧得了刘国舅的保证,心里安了不少。
只是,余栉风因为提前被楚轻提醒过了,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后院独立的一处院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魁梧压根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找来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随后连忙道:“这、这个是老夫妾室住的地方,不方便……”
“不方便?”余栉风眉眼一横,嗤笑一声:“你夫人都死了,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凶手!来人,进去搜!”
“不行!”赵魁梧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里面的人绝对不能暴露出来。
“呦,”余栉风冷笑,“赵老爷这么藏着掖着,莫非,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夫人发现了,所以你才派人杀了你夫人?指不定,就是你身后这管家动的手对不对?”他手一指,指的正是忠叔。
忠叔心头一动,神色微微变了变。
赵魁梧气得脑仁疼:“余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他朝楚轻看过去,想让楚轻维护一二。
楚轻看了眼那苑子:“瞧着这苑子旧得很,也许真的没什么也说不定。余大人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
余栉风:“小余大人啊,你这么帮赵老爷开脱,莫非要监守自盗?包庇于他?”
楚轻“冷笑”一声,装作极为气恼的模样:“余大人还真是见个人就咬!”
“没办法,本官就是属狗的,可不是见这个人就咬。可本官乐意。”余栉风直接一抬手:“进去搜,谁敢拦着,当成嫌疑人直接抓回去!”
赵魁梧气得咬牙,刚好再说什么,这时候,院子里突然就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余栉风一拍腿,哈哈哈大笑:“原来这还养了个私生子啊?进去!”
说罢,直接一脚把门给踹开了,跟土匪似的。
赵魁梧压根都没拦住。
于是,这下子,直接就闯了进去,不管不顾的把里面不满一岁的婴儿,四个奶娘,八个嬷嬷都抓了出来。
那婴儿被吓到了,哭得极为惨烈。
奶娘一个接着一个哄着,顿时,整个赵府乱成了一锅粥。
这事直接就弄到了刑部,于是,刑部的甄大人不得不又出面过来了一趟。
甄大人看到楚轻与余栉风就头疼:“这个,余大人啊,你怎么把本官也给找来了?这事已经归北镇抚司管了,我们刑部也就是……”
“谁说我说是这件事了,我要告赵魁梧拐卖孩子!”余栉风直接指向赵魁梧。
气得赵魁梧差点跳起来跟他拼命:“你少胡言乱语!这是老夫的孩子!”
“你骗谁呢?谁不知道你的妾室给你生的儿子几个月前死了,你还大张旗鼓的给埋了,如果你又生了一个,怎么没见你说?这孩子肯定就不是他的!”
“这……这……”赵魁梧被堵得哑口无言,后悔没把这孩子放到外面了。
可这孩子是如今他唯一能拿捏刘国舅的筹码了。
他哪里敢把孩子弄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先前一直在担心夫人的死连累到自己,竟然把这个孩子给忘记了。
如今被余栉风这么一说,他就傻眼了。
“心虚了?说不出来了?”余栉风咄咄逼人,朝甄大人看去:“我可是记得,先前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失踪的孩子,指不定面前这个也是呢。”
“你胡说什么!这、这就是我的孩子!”赵魁梧心里咯噔一下,想到那个被他弄死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怎么证明?”余栉风冷笑。
“这……”赵魁梧咬牙。
“没话可说了吧?甄大人,我要求查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余栉风目光紧迫地盯着甄大人,甄大人被瞧得头皮发麻,这可是个倒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根本就得罪不起,现在皇上也在关注这件案子,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个……本官知道了,会查清楚的。”
“好,那这孩子暂时就交给刑部看管了。”余栉风一挥手,直接决定了。
“凭什么?这是我儿子!”赵魁梧急忙吼道。
“你儿子?你证明啊?”余栉风耍无赖,偏偏,赵魁梧还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的“儿子”几个月前死了,现在还埋在别处,他如今的确是无法说出这孩子的身份。
只能忍了。
“放心好了,甄大人听说也刚得了个孩子,你的孩子交给甄夫人奶就好了,决定出不了问题。”余栉风笑眯眯的,却把赵魁梧想借口孩子需要喂养带回去的理由给堵死了。
甄大人被人这么盯着,只好点了头。
余栉风离开前,笑眯眯的:“甄大人啊,这孩子可好好放在你这里了,皇上也瞧着呢,若是有半点问题,你这可就是欺君罔上啊,可当心你头上这乌纱帽……”
甄大人连忙赔笑:“自然不会自然不会。”
余栉风这才笑眯眯的把孩子交给了甄大人。
甄大人连忙给接住了,说起来倒是也挺有趣,大概是甄大人在家哄自己儿子惯了,倒是挺能逗孩子的,那孩子倒是不哭了,开始抓甄大人头上的乌纱。
赵魁梧被余栉风盯着,许久,只能硬着头皮离开了刑部。
等出了刑部的大门,余栉风得瑟的走了,楚轻爱莫能助地看了赵魁梧一眼,这是余栉风提出来的,你们提前不跟我通气儿,我怎么知道会出这一遭啊?
赵魁梧只能恨恨地踢了一下刑部门前的石狮子,差点摔倒。
被忠叔不安地扶住了:“老爷,您当心啊!”
赵魁梧一把把他推开了,匆匆就去了国舅府。
忠叔连忙跟了上去,却没赶上,只能瞧着赵魁梧上的马车越走越远。
他蹲在地上,急得不行,怎么会这样?
大师不是说一定没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