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回了侯府,先去拜见老太君和侯夫人。她们见了若溪分外的怜惜,直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还慈爱的责怪她怎么不在别院多休养一阵子。
“过几日便是八月节,我虽年轻不懂事却还能出些力气帮忙,想要替老太君、太太分忧。”她淡淡的笑着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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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闻言轻拍着她的手,朝着侯夫人笑着说道:“溪儿就是懂事,让我们想宠着都找不到机会!眼下临风居的丫头、婆子不够使,我已经吩咐林总管买了些身家背景干净的。一会儿你就带着她去挑几个看着顺眼还能使唤的,剩下再分到其他地方当差。”
“这可使不得!”若溪忙推脱着,“既然是林总管挑着买来,自然都是好的。况且需要人手的地方不止临风居一处,我怎么能先挑?太太分配一下就可以了。”
“让你随意挑你就别推辞,我的决定旁人谁都不敢说什么!唉,孩子的事……总之让你受委屈了……”
“老太君的话让我惶恐,为了一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就打杀了不少人,即便这个孩子还在也不是福分。一切都是无缘,我不会钻牛角尖过不去。倒是老太君和太太对这个孩子太过期待,肯定很失望很伤心,你们要保重身子才好。过去的事就让它全部过去,日子还要继续。我们家里上下一团和气,家族一定会兴旺!”若溪反而安慰她们。
侯夫人闻言欣慰地看着她,老太君不住的点头,说道:“好孩子,真是让人不能不喜欢!你放心,我会在其他方面给你补偿,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快跟你婆婆去挑丫头,然后把她们的卖身契收好。”
一般情况被人伢子卖进大户人家的丫头都签得是死契,惩罚打骂随主子高兴,犯了事被打死都不用经官。把她们的卖身契攥在手里,就等于攥住了她们的小命,不愁她们不听话。看来老太君是真正的把权利下放给若溪,打定主意让她建立自己的势力。
“多谢老太君和太太。”若溪不再矫情的推辞,道谢之后接受了。
侯夫人带着她回潋滟阁,一路之上笑着对她说道:“挑丫头可不是随便挑的,这里面有不少学问。”
“还请太太教导。”她忙虚心得求教。
侯夫人见她一副虚心的样子,便欢喜的教起来。若溪细细听着,倒真从中学到些东西。侯夫人出身大户人家,嫁进侯府二十多年打佬馈就有十年之久,岂能一点手段没有?她心里喜欢若溪这个儿媳妇,又觉得若溪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这般知书达理,便越发多了几分怜爱。
这人的品行要经过风波才能知晓,有些人看着很通情达理,可一经事便成了泼妇模样半点风度都没有。若溪年纪虽小,行事却是难得的稳重,心胸比常人要宽广的多。经过这样大的打击还能想着安慰旁人,还能想着侯府的和气,实属难得!
侯夫人是真心想要教若溪些东西,免得她再着了旁人的道。侯夫人一心想要抱健康的孙子,孩子没了岂能不生气恼怒?可侯爷的话不能不遵从,她也只好忍下这口气。她心目中的若溪好是好,却少了一份当家主母该有的杀伐决断。在这样的人家生活,光心地善良可远远不够!
进了潋滟阁,林总管正在里面候着,旁边立着十几个年纪在十一二左右的小丫头。一个个低垂着头,局促不安的样子让若溪觉得有些怜悯。
林总管给二人见礼,又把名单拿出来,侯夫人吩咐若溪接过去。
若溪只好拿过去,侯夫人坐下喝茶示意她过去挑选。她先看了一眼名单让她们都抬起头,细细打量过去,立即就对几个人打了叉。
俗话说面由心生,立眉立眼一脸横肉的自然是不能要。中间站着个黄瘦得小丫头,脸上一团稚气还未长开。当若溪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时,她便紧张的攥着衣角,眼神闪烁慌乱显然是有些怯懦。
“你叫什么名字?”她过去轻声微笑着问道,恐怕吓坏了这个胆小的丫头。
“我……奴婢……。是豆花。”小丫头抬起头,瞧见若溪忙又低下头。
“豆花?这个名字好奇怪,有什么来历吗?”若溪又接着问道。
她听见若溪声音温和,态度和蔼,半点盛气凌人的架势都没有,紧张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奴婢的母亲怀着奴婢的时候最喜欢吃豆花,所以就给奴婢起了这样一个小名。”她的胆子稍大了些,说话不再磕磕巴巴。
若溪闻言笑起来,“那你的大名叫什么?”
“奴婢没有大名!”她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去,低着头小声回道,“奴婢是遗腹子,母亲生下奴婢不久就去世,还没来得及取大名。”
唉,打小就没有父母双亲,难怪被人伢子卖进侯府。若溪不免在心里唏嘘了一阵,越发留意了这个豆花几眼。
她又询问了几个小丫头,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能要,言语中过于献媚拍马溜须的不能要。这样筛来筛去还剩下五六个能用之人,若溪把重点放在这五六个人身上。
其中有一个丫头让若溪不得不关注了几眼,因为从始自终她就没说一句话,很容易让人忽视却偏生在这五六个人之中。能做到这样低调又不让人忽略掉确实不容易,看来她有自个独特的地方。
筛选了一圈,她们的名字若溪大约都能叫得上来。她走到那丫头跟前,照着名单查找名字。
“奴婢叫睡莲,第三行第二个是奴婢的名字。”那丫头开口说着。
若溪听了抬头瞥了她几眼,问道:“咦,你认得字?”
“回二奶奶的话,奴婢的父亲曾做过教书先生,所以奴婢认得些字。只因家乡闹瘟疫,村里人死的没剩几个,奴婢这才流浪到京都。”她恭敬地回着却丝毫没有忸怩之色。
“你今年几岁?”若溪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衣裳破烂鞋子还露了一个洞,可头脸和手指甲里却非常干净。
“回二奶奶的话,奴婢十二了。”她是这群丫头之中年纪偏大的一个,又读过《百家姓》、《千字文》,稍微认识些字说话很有条理。
若溪瞧着她暗自点头,觉得她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便能用起来。
旁边的侯夫人一直静静地瞧着若溪挑丫头,见到她挑出来的丫头无一不是其中翘首,不由得暗自点点头。本来侯夫人还担心若溪挑不好,打算必要的时候给她些建议,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太太,临风居还缺个小丫头,我实在是挑花了眼,就请太太帮忙挑个好的吧。”若溪挑出三个,故意留下一个让侯夫人选。
侯夫人听了自然是受用,便挑了一个给她。若溪带着四个丫头回临风居,把她们交给绿萼教导,先让她们熟悉临风居的环境和侯府的规矩。
逸浚打宫里面回来,他听说若溪回来连衣裳都没换便过来请安。不过是二十多日不见,若溪觉得他长高了很多,也黑瘦了。
“是不是厨娘做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宫里的功课累得慌?”她眉头微蹙地问道。
逸浚笑着回道:“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惦记父母亲和妹妹。”
“我听你父亲说起你的骑射,说是箭箭都能射中红心,他提及起来很是骄傲!”若溪淡淡的笑着,脸上满是慈爱。
逸浚听见被父亲夸奖眼睛一亮,脸上出现一丝雀跃。可是这丝雀跃瞬间便被淡定取代,他竟连多问都没问一句。这孩子太闷骚、别扭,跟他老爹一个模样!若溪见状在心里想着,就是不知道以后谁是他的克星,谁才能让他放下一切伪装肆意的哭笑。
“你在宫里累了一天,快下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歇息去吧。”若溪撵着他回房去了。
不一会儿宜宣便回来了,若溪把挑丫头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听了说道:“既然祖母把她们的生杀大权都交给你,就让绿萼好好教教她们,让她们知道谁才是唯一的主子!你别再一味的心慈手软,免得她们吃里扒外。”
若溪笑着没言语,吩咐丫头准备晚饭,又让人请菲虹和逸浚过来用饭。
宜宣进去简单的洗漱,出来时见到桌子上摆着若溪拿手的菜,顿时一皱眉道:“你身子还虚弱,怎么还亲自下厨了?”
“我也没怎么动手只支嘴来着。”这小厨房的厨娘常见若溪料理菜式,倒偷学了几样,虽味道不及若溪做得地道却也称得上可口。若溪又亲自做了两道菜,是菲虹和逸浚喜欢吃的。
两个孩子前后脚过来,见了二人见礼落座。菲虹看见桌子上的菜登时嚷起来,“闻起来就香的不得了!还是府里的饭菜好吃,还是母亲的手艺高超!”
“小贪吃鬼!”若溪笑着给她夹了最爱吃的菜,又给逸浚夹了一筷子。
宜宣却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若溪的饭碗里,笑着说道:“你别光顾着他们,多吃些。”说罢又亲手剥了一只虾子递过去。
别说丫头、婆子,就连菲虹和逸浚对这样的场景都见怪不怪。若溪刚开始会觉得在孩子们面前不好意思,眼下早就习以为常。
看着她把自己夹得菜都吃下去,宜宣又夹了一大箸子菜过去。在他看来,若溪本就不丰盈,眼下越发的清瘦了。晚上搂着她纤细的小腰都不敢用力折,生怕给她撅折了。
吃罢饭用了一杯茶,孩子们就回房歇息。若溪这才笑着说道:“眼见八月十五中秋节就到了,我备了些礼打算送人,你瞧瞧可有落下的?这些礼品还拿得出手?”
“上次过端午节你就打点的很好,一切照旧就成了,何苦拿这点小事劳累自己?”宜宣把若溪抱在怀里,拱在她颈窝使劲嗅起来。若溪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淡淡体香特别好闻,他的嘴巴开始不安分起来。
“别闹!”若溪痒痒的拒绝着,轻声含羞地说,“那个来了!”
“哦~”他听见满脸是失望,不过瞬间又欢喜起来。这若溪流产刚过一个月便来了葵水,证明身子恢复的很正常。
他小心地把若溪抱到床上,俯在她耳边轻语道:“这个时候要分外注意,不能碰凉东西,更不能累着。知道自己来了葵水还下厨房,你真是不让我放心!这几日乖乖待在屋子里养着,听话些,嗯!”他一边说一边用大手抚在若溪的小腹上,温柔的轻轻揉搓着。
若溪盯着他,眼中渐渐起了雾气。他见了一怔,慌忙问道:“怎么了?很不舒服吗?我吩咐人去请大夫!”
“你怎么总是把请大夫挂在嘴边?”若溪听罢笑着打趣他。
“我是被你吓坏了!”他见若溪没事这才放心,把她拥进怀里万分怜爱的回着,“你知道当我回来看见你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满脸痛苦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痛吗?恨不得躺在上面的是我,受伤的是我,可却不能替你分担这份痛苦,只能看着你难受!心疼、自责快要让我窒息,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承受这样的伤痛,一点也不要!”
“宣!”若溪突然哭起来。
“该死,都是我不好,非要说这些话勾起你的伤心事!”他见状自责起来,伸手轻拭她脸上的泪水,“乖,别哭!你这是用眼泪当刀子戳我的心啊!我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你的眼泪,只要你一哭,我就无条件缴械投降。”
“谢谢你这样爱我,怜我,宠我!那个孩子没了……怪我!宣,你能别生我的气吗?”若溪小心翼翼的瞧着他,情不自禁的略带紧张地攥住他的手。
“傻瓜,那件事最受伤的人是你,怎么会怪你呢?”他知道失子之痛不是那么容易就揭过去的,这一个月虽然不闻若溪说出心底的哀伤,可她的眼神却骗不了他。
“不,你不明白!”
“我明白!”宜宣俯下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身为母亲没能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总会有愧疚自责。”
“不是,不是……”她呜咽起来,“是我亲手杀死了咱们的孩子,你不要怪我!”
“溪儿,只要你能好好的便是老天爷对我的厚爱!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不,即便是以后没有也没关系。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你知道吗?那日看着你像没有生命一般躺在床上,我心里害怕极了!我害怕从此就失去你了!孩子是老天爷给的礼物,我可以不要;可是你却是我这辈子的命运,没有你我撑不下去。溪儿,你看着我!”他托起若溪的下巴,深情地望着她,“我、爱、你!”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眼泪越发止不住的流下来。
宜宣见了心疼得不得了,温柔地用嘴唇吮吸她脸上的泪水,直到她不再掉眼泪才包裹住她的红唇。
半晌,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用手指轻抚被他亲得红肿的嘴唇。若溪刚刚哭过,显得越发的脸蛋粉嫩眼神迷离,让他不能自持起来。
“都说了不行。”若溪推开他伸进肚兜里的手,娇嗔地说着。
他却叼住若溪的耳垂噬咬着,大手越发的肆意妄为,还喘着粗气在她耳边挑逗地说道:“宝贝,让我试试在别院的法……”
“去,不要脸!上次还不是你非哄着人家要,弄得人家胸口脏兮兮……我才不再上当!”一想到在别院做的荒唐事若溪就脸红心跳,她虽然是个现代人,在床上却不如宜宣开放。她都怀疑宜宣身体里有个现代的灵魂,怎么变着法的做那挡事?
“宝贝,你就可怜可怜我。你瞧瞧,嗯,它再憋下去真会出大事!”宜宣可怜巴巴的在她腿上蹭着,“忍了快两个月总算开了几日斋,可又遇见拦路虎,真是苦命啊!乖,你就再依我一次~你不用劳动,我也舍不得让你受累。”说话间他的手也不老实,到处的撩拨点火。
在房事上若溪总是被他吃定,几句好话哄下去都会依着他行事。
“我才不要呢!到时候你泄了火,把人家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若溪满脸通红,这样露骨的话她还是第一次说出来,只觉得羞得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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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他闻言似乎很兴奋,“你放心,我有法子让你舒爽……”说罢咬着她的耳朵私语起来。
“妈呀,坏透了……”
“夫妻怕什么,宝贝……”
不知道夫妻二人怎般行事,只是第二天起来一个神清气爽,一个害羞带臊欲说还休的模样。
丫头过来侍候宜宣穿衣服,他不时扭头瞧一眼若溪,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回二爷、二奶奶,罗姨娘求见。”丫头进来回禀。
若溪拿着珠花的手一顿,随即吩咐让她进来。这个罗姨娘深居简出,打若溪不让姨娘请安更是见不到人影。时间一长若溪竟然忽略了她的存在,不知道这个节骨眼她来做什么?
临风居的姨娘只有两个,去了梁姨娘只剩下她。若溪不想让人说自己容不下屋里人,若她能一直本分少不得厚待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