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影以养伤为名被禁足,若灵受了惊吓身子一直不太好,三十晚上跟家人吃了一顿年夜饭又受了风寒。三房这边就只剩若溪一位姑娘能见,她少不得好好收拾一番这才去了荣善堂。
一路之上桂园细细的给她说了田府和梁府的情况,若溪心里又有了几分底。刚进了荣善堂的院子,若溪就听见里面传来轻快的说笑声。她走了进去,只见满屋子的珠光宝气,老太太身旁坐着个年纪差不多的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挨着她还坐着位中年夫人和一位十五六的姑娘。
另一边坐着位贵妇,一个长得有三分似三太太的小丫头正瞪大眼睛瞧着她。对面的刘氏正在喝茶,坐在她下首的估计就是二少奶奶。
刘府的二少奶奶穿着桃红色的兔毛背搭,衬得肌肤越发雪白透亮,下面配着一条藏青色滚边绣白梅的百褶裙。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正打量着若溪,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这是九姑娘吧?”她不等众人说话先问道,“上次姑娘们去府里听戏,可惜我竟病了不得见。其他姐妹我都见过,唯独九妹妹是第一次见,竟也这般水灵带人缘。”
屋子里有姨奶奶,婆婆,还有其他长辈在,怎么就轮到她这个晚辈先说话了?若溪瞥见老太太满脸带笑,刘氏也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模样,顿时就知道这二奶奶的力度了!人家是定伯侯的外甥女,父亲是巡盐御史,虽说品级不高却是十足的肥缺。白花花的银子流水的往人家府里流,恐怕数都数不过来了。
“说话的是你表婶母家的二嫂子。”老太太见若溪不知道如何称呼,笑着介绍道。
若溪听了忙喊人,老太太又命她过去,指着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说道:“叫姨奶奶,挨着的是姨太太,四丫头。”
“姨奶奶好,姨太太好……。”若溪不知道自己跟眼前这位眉似远山长的四丫头谁大,一时间停住。
四丫头见状忙说道:“我今年十五。”
“四姐姐好。”若溪这才说道。
“再去见过你舅母和馥雅妹妹。”老太太又指着田氏说道。
若溪赶忙又过去见礼,那个长相有些像三太太的小丫头站起来赶着叫她九姐姐。都说侄女像姑姑,看馥雅的模样就知道这话不假。
这一圈下来,若溪虽还能分得清其中的关系,不过头却有些大了。大户人家真是麻烦,逢年过节三亲六故凑在一起真是够人呛!
“我跟九妹妹一见如故,坐到我跟前来吧。”刘二奶奶竟亲热的招呼若溪过去。
若溪闻言一怔,见老太太微微颌首这才走了过去挨着她坐下。她毫不掩饰的细细打量起若溪,片刻方轻声说道:“九妹妹说话的动静听着让人心里怪舒服的,若是边弹琴边吟诗应该是美事一桩啊!”
呃?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溪心中一动,抬头瞧见老太太正和梁老夫人说话,三太太和自个儿嫂子轻声嘀咕着什么,似乎没有人注意她们。
“二嫂子说笑了,若是说到弹琴还是八姐姐擅长。上次二嫂还特意派人过来请她过府,可惜老天爷不作美。二嫂子病了,八姐姐摔伤了。”她也轻声回着,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二奶奶闻言别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便不再说话。若溪被她奇怪的举动搞糊涂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当日在刘府发生的事情试探吗?还是她知道些什么在暗示自己?当日在普济寺的事情应该是没有人知道啊?亦或者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怎么不见六丫头和八丫头啊?”梁老夫人突然问道。
若溪只觉得屋子里的空气停滞了一下,方听见三太太回道:“六丫头病了,八丫头摔伤了。”
“怎么会这样不顺当?”梁老夫人闻言微微蹙眉,“过几日就是破五,还是去庙里烧烧香求个平安符压压。正月里健康顺当,一年才能顺风顺水!”
“谁说不是?八丫头的伤若是十五之前还不能彻底好利索,真真是让人担忧了!”老太太瞥了刘氏和二奶奶一眼回着。
旁人不知道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刘氏的心里却明镜似的。那日若影被带回去,大老爷被老太太喊过来狠狠骂了一顿,他回府自然要迁怒于刘氏。骂她不知道远近,骂她管家不严,竟然让外男在内院随意走动才出了这等丑事!
其实她也是有苦说不出,邀韩府姑娘和侯府夫人来听戏是二奶奶的主意。偏生那日她就病了,所以刘氏只好一个人招待众人,出了事就让她一个人背黑锅。刘氏也不是蠢人,事后把所有的细节一一回味,心里有了靠谱的猜测。
或许是林宜浩和若影两个人早就相识,在梅雅轩幽会被婆子撞破。她们怕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就一口咬定是误会!那信上的字迹分明是林宜浩的,她就不信若影看不出那笔体不是女人的。被撕掉的部分明显是写信人签名的地方,她是不想让众人逮住证据!
她们瓜田李下作出伤风败俗的丑事也就罢了,为何非要在人家府上幽会?弄得刘氏这个主人还要摊责任,一边是大老爷的姨妈不能撕破脸,一面是定伯侯府不敢得罪,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了。
刘氏只盼着林府二太太能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主动上门提亲,这件事才算是完美的解决了。她嫌弃若影是庶出,可自己儿子占了人家便宜还能不负责任吗?怨就怨她生得儿子不争气,看上人家姑娘作出不要脸的事情!
眼下她听见老太太的暗示,赶忙把头低下喝茶,又忍不住瞪了旁边的二儿媳妇一眼。若不是她张罗什么听戏的幺蛾子,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二奶奶见自个儿婆婆的模样心里也委屈,还不是她那个表弟鼓动的?他知道自己好琴、好听戏,便好心好意的把京城最好的戏班请来。人家这样出银子出力,她少不得把侯府几位夫人请来。林宜浩又说把韩府的姑娘们都请过来,尤其是八姑娘善音律在京城有些名气。
她登时就明白表弟的意思了,看样子是相中人家韩府八姑娘了。她本不想答应,可架不住表弟苦苦哀求,说什么先让伯母、母亲和婶母相看一下。若是她们都说不好,他就轻轻放下不再提此事。
她想着反正不说破,应该对双方都无害处便同意了。谁曾想林宜浩却跟人家姑娘幽会捅出了大篓子,还差点出了人命!她这才反应过来,表弟不仅仅是听过若影的闺名,这是见过面啊!他在利用自己想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免得母亲嫌弃姑娘家庶出的身份。可是表弟后面的表现又让她生疑,他满脸的纠结痛苦没有丝毫得逞的样子,似乎不仅仅是在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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