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头接到儿子打来的长途电话时很是不愉快，“这么点小事你都搞不定？老三家的媳妇那种性格，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撩拨起来的？你这都不会做？”</p>

　　虽然自家老爹看不到，但大伯还是苦下了脸，“我怎么不会做啊？能做的我都做了，弟媳妇拿了照片就冲出去了，那模样，就不像是会消停的。 老三当天就被她折腾进医院了，躺了三天呢。谁知道他出院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变了脸，唯唯诺诺地伺候老三，我找了她两次，她都不搭理我了。”</p>

　　“你没查出来她为什么变脸的？”</p>

　　“估计是她哥哥。她哥哥查到了我，这事情无所谓，但他可能对她说了什么，她就变了态度。”大伯含糊地说道。</p>

　　“再怎么变，性格摆在那儿。你别松懈了，继续做。老三家那公司多少钱，还有那小丫头片子，一次性三十万，每年还有十万块呢！她才多大点人啊，拿那么多钱，也不怕烂了手。”舒老头愤恨不平。</p>

　　“爸，我还查到了件事情。”大伯压低了声音。</p>

　　“什么？”</p>

　　“就最近，那丫头片子又做了什么东西卖掉了，起码六位数，可能要七位数。”大伯嘟囔道。</p>

　　他请的私家侦探是查那种婚外情之类的，商业机密是另个圈子的工作，人家顶多听一句嘴，再给大伯推荐个商业间谍，那钱花得可就海了去了。六位数金额，即使不是授权费，而是一次性的转让费用，那也是个不得了的发明，懂行的圈内人可以通过公开情报就有所猜测，不懂行的只能砸钱去买人家唾手可得的消息。大伯即使不知道这是冤枉钱，也不愿多花钱，舒老头更不可能给他“报销”大额经费。</p>

　　舒老头听到“六位数”就咬牙切齿，听到“七位数”差点儿摔了电话，嘶哑着嗓音问道：“多少？你说多少？”</p>

　　“我不确定呢，这次没上报纸，但听说好些人联系了老三呢，都大公司，还有外国人，不是做贸易的，有什么科技公司、什么机械公司的，我也闹不明白。要查仔细了，得另外花钱找人去调查。”大伯详细解释了自己知道的情况。</p>

　　他们将舒父看做提款机，舒父的公司看做囊中物，自然会在这方面花心思。</p>

　　大伯不是没想过去舒父的公司混个高层领导当当，可舒老头不乐意。他自己不乐意给舒元爱的爷爷当小弟，轻而易举骗了舒元爱爷爷五百万，将舒家耍得团团转，末了让自己儿子给舒父当手下，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舒老头也是个有追求的人，从他几十年前就空手套白狼，骗了舒元爱爷爷五百万这个天文数字就能看出这一点了。大伯可不敢跟自己老爹顶牛，于是乖乖听话，眼看舒家的日子越来越富裕，他心里越不是滋味，也有过后悔，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也是个中年人了，儿子和舒永杰一般大，再腆着脸去找舒父当下属，他就过不去心中那道坎了。后悔逐渐就变成了嫉恨，嫉恨在舒老头的熏陶下，又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舒父就是给他们家打工呢，赚的钱都要落到他们手上。</p>

　　现在么，多了个洛凌。</p>

　　“那小丫头片子看来有些话本事，爸，你说是不是从她那边想点办法？我找人问了下，做技术，总有个图纸什么的，就那个东西值钱。”大伯走歪门邪道习惯了，立刻想到了用歪门邪道的办法夺取洛凌的钱财。</p>

　　舒老头不懂技术，也不懂图纸，对陌生领域存了几分小心，“你弄来了怎么卖？卖给谁？卖多少？”他完全没问有没有可能把图纸弄来。</p>

　　“这个，到时候找个中介来卖呗。现在满大街那什么、什么专利公司的，他们懂行，能卖出去。”大伯大咧咧地说道。</p>

　　“中介不得坑你钱？你想得到简单。人家看我们不懂，卖方出一百万，他告诉我们一万，你卖不卖？”</p>

　　舒老头有着自己独有的精明，简单来讲，就是换位思考，设身处地去想想自己会怎么做。换了舒老头，别说一万了，跟卖方开价一千万，卖个三五家，再跟买房说人家看不上，他所需花费全在公关上，把买卖双方给糊弄住就行。大城市，比农村物价高，两瓶国酒不够，一桌大宴席，再塞点钱就该够了吧？舒老头畅想起来，全然不懂什么是专利法，什么是专利，又什么是专利交易。</p>

　　大伯只是想想一百万和一万的差价就怒不可遏，问道：“那我们怎么办？”</p>

　　“你先把图纸弄到手，我想办法去打听打听。”舒老头说道。</p>

　　他当年弄了五百万可不是存银行赚利息的。舒老头用了一部分建设家乡，准确来讲，是给自家盖了好几栋房子，再学人买过股票、投资过债券，全赔了，剩下的都用来打点关系。大伯现在在一个事业机关工作，因为不思进取，被踢到了清水衙门，没钱，有闲，混吃等死。当初进事业单位的时候可着实花了大价钱，走了不少关系。舒老头每年还要请些人吃饭，结识了几个当官的，却都是基层干部或退休干部，升职无望。以舒老头的眼界，已经觉得这些人很有学识能耐了。他决定去问问人家，洛凌的发明是怎么回事。</p>

　　在舒老头搞明白洛凌的前两项发明前，洛凌已经做出了第三项发明，不是机械装置，而是一款数据处理软件，照旧是申请专利后公开。洛凌不想着利益，只想着迅速出名，简单的专利申请就成了最好的办法，只是，为了不被人过河拆桥，洛凌在专利申请书中留了个心眼，将关键的几行代码给漏掉了。</p>

　　按照本国的专利制度，一旦申请专利，专利申请书就能在政府专利局的网站查到，一天之内进入国际性的专利检索系统，被全世界查到。实质性审查则根据专利内容不同，在一到三年内完成，期间申请人可以随时撤回。</p>

　　洛凌的这项专利没有被她撤回，而是在一个月后，被专利局打回。和通知书一块儿到达洛凌眼前的，是几个面容严肃刚毅的人，队伍中的女性都冷着一张脸，见到洛凌，才挤出一丝笑容。他们之中的两个军装男和出示出来的证件，则让舒父舒母都惊呆了。</p>